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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粉饰虚伪的太平

杜维钧表情淡淡的,笑容清朗,在这燠热的午后犹如一缕清风沁人心脾。乔夕颜呆呆看了两眼,赶紧收起自己的失态,讷讷地说:“我走了啊!我还有事儿呢!”

她还没迈步,杜维钧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明天我约你吃饭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容人拒绝的口气。乔夕颜瞪着眼睛看他两眼,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怀孕了,你真的没机会的。”

乔夕颜把杜维钧逗乐了,他嘴角弯着很好看的弧度,牵动英朗的眉眼,清越宜人。他坦然地笑说:“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谢谢你而已,就上次的事。”

乔夕颜“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这个我就却之不恭了!”

“每次看到我就想跑,乔夕颜小姐,我之前也只是想追求你,不是追杀你。”

乔夕颜尴尬地笑笑,恭维道:“你长得太帅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杜维钧眯眼笑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西门钧这个名字也蛮好听的。”

乔夕颜翻了白眼:“乔金莲真的蠢毙了!”

乔夕颜赶着赴薛灵泉的约,匆匆和杜维钧道了别就走了。

她大汗淋漓地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薛灵泉。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用手扇风,嘴里不觉抱怨:“怎么靠窗坐啊,这么热的天,晒死了。”

薛灵泉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抬头看乔夕颜,见乔夕颜满头大汗才抱歉地说:“我坐久了不觉得热,那我们换一桌吧?”

乔夕颜一屁股坐下去,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把帘子拉下来一样的。”

薛灵泉没有再说话,给她倒了一杯果茶。乔夕颜正口渴,一拿起来一饮而尽。

补完水乔夕颜觉得精神抖擞了许多,她大大咧咧地说:“这几天都在家被供着,这不能做那不能玩,怀孕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薛灵泉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烁出羡慕的光芒,她由衷感慨:“真好。”

“好什么啊,听说现在还是好的,以后更痛苦。”

薛灵泉自嘲地苦笑:“我连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乔夕颜皱眉,斥她:“胡说什么呢?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男人满街都是!”

薛灵泉也没反驳她,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碌碌繁华的红尘世事。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看上去乖巧而安静。

“你知道吗?”薛灵泉轻启嘴唇,“齐文修最初追我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老婆。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其中拔不出来了。他和我结婚的时候说,我是个要求很少的女人,不像他前妻总是企图监视他,他到哪都电话不停,动辄一点小事就大闹不休,他哄得累。”

“事实证明他是个人渣。何必还想他?”

薛灵泉摇摇头:“感情的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最初对他那些话都没放在心上。可是在一起越久,心就会越大,占有欲就越强。当齐文修说我变得和他前妻一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厌倦我了。”薛灵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也厌倦自己了。”

乔夕颜越听越难受,言辞咄咄地质问:“厌倦自己?那你想怎么样?”

“乔,我昨天和齐文修正式离婚了。”

薛灵泉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乔夕颜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乔夕颜还是觉得有点如鲠在喉。她顿了半天才说:“任何时候都要最爱自己,这样才能等到一个人来爱你。”

薛灵泉笑笑:“你这个幸福的女人,真讨厌。”她拨了拨头发,轻声说,“我可能明后天就走了。”

乔夕颜呼吸一滞:“去哪儿?”

“别紧张。”薛灵泉笑笑,“我只是出去旅游,散心。”

乔夕颜松了一口气:“出去转转也好。”

“乔,我现在才发现你以前说的都是对的,第三者都没好下场。真是血淋淋的教训。”

乔夕颜再没有说话,她喝了一口果茶,静静地看着薛灵泉,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薛灵泉已经自食苦果,此刻她不想再在火上浇油。

乔夕颜想,女人都是奇怪的,明明知道花心的男人碰不得,却总是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成为他浪子回头的终结者,最后遍体鳞伤了才知道,终结者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薛灵泉如是,很多很多女人如是。

女人深陷爱情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那些能理性地指点别人的人,要么是没有在爱的,要么是爱得非常幸福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每个人都有这种潜质。她也不例外。

乔夕颜惋惜地叹息,那些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情啊爱的她真的不懂,她也曾想过若有一日也为爱奋不顾身一次,可她遇到的是徐岩,他带给她另一种生活体验,现在的她认为,平凡度日,若能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薛灵泉的不幸让乔夕颜越发觉得自己幸运。和薛灵泉见完面,她感慨万千地回去,徐岩已经早早下班,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视觉上显得年轻了许多,不似平时的稳重和老成。徐母正在厨房忙碌,见她回来,赶紧迎上来关切地说:“吃了吗?身体还舒服吗?”

乔夕颜有点窘迫,讪讪笑着回答:“还没吃呢,就喝了点果茶。我身体挺好的,健步如飞。”

“莽撞!”徐母嗔她,“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可经不起折腾。赶紧去坐着。”说着就高声喊徐岩,“过来扶你老婆去休息,一会儿吃饭!”

乔夕颜吐了吐舌头,和徐岩隔空对望,两人都有点无奈。

徐岩过来扶她,她觉得奇怪得要命。怀孕又不是残疾,大惊小怪的真叫人吃不消,不过她嘴里可不敢说。婆婆之令大于天。

“你今天跑哪儿去了?”徐岩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和薛灵泉见面了,她离婚了。”

“薛灵泉?”徐岩挑眉,“上次齐家宴会那个?”

乔夕颜点点头:“嗯,齐文修是她前夫。”

徐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表情有些凝重,眼神冷峻,眉头微微地皱着。乔夕颜简单地说着薛灵泉和齐文修的纠葛,也没注意到徐岩的异常。

徐岩若有所思地走着,有点分神,迈错了脚,差点把乔夕颜绊倒了。

乔夕颜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的手甩开:“撒开撒开,我自己走,笨手笨脚的。”

徐岩把手放了,他脑子有些乱,需要好好捋顺,此刻乔夕颜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也仿佛没听见。

齐文修,薛灵泉,陈漫。

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徐岩捻了捻眉心,觉得胸口有点闷。

晚饭后,乔夕颜和婆婆说了会儿话才回房,徐岩已经洗完澡上了床。乔夕颜也没说什么,钻进了浴室。

浴室地上新加了几张防滑的垫子,拼合得很平,都是徐母给弄的,她老人家确实挺细心的。乔夕颜笑笑,怀太子是什么感受,她算是彻底体验到了。

洗完澡出来,徐岩正靠在床头看电视,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的样子,仿佛电视是个绝世大美女,比她这个刚洗完澡的老婆更有吸引力。

乔夕颜撇撇嘴,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不声不响地爬上床,钻进薄被里,不停地往徐岩怀里钻。

徐岩低沉又略带喑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玩火?”

乔夕颜抬起头,往他臂弯里钻了钻,故意眨眼眨得很无辜很纯洁,她很清楚徐岩最不能抵抗的就是这种表情,这比魅惑更具备杀伤力。

乔夕颜看他憋得有些难受的表情,不觉哈哈大笑:“看不出来啊!徐岩,原来你是个好男人!”

徐岩乜她一眼,不屑地说:“你除了嫁给我开了回眼,任何时候都很眼拙。”

徐岩关了电视,整个人往被子里一沉,紧紧地抱着乔夕颜,用暧昧非常的姿势凑在她耳边,一边恶意地对她呵气,一边缠绵悱恻无比勾引地说:“这脸怎么能不要呢,你看上我不就是看上这张脸吗?”

“……”乔夕颜要吐了,这害喜怎么来得这么早!!

见乔夕颜不理他了,徐岩伸手在她颈上撩了一下:“睡了?”

乔夕颜闭着眼睛,回答:“嗯。”

徐岩笑得抖了两下,长臂如网,将她牢牢困住,他抱她抱得很紧,熨烫的体温贴合着她,平白让她也热得开始出汗。她想挣扎,但想到越挣扎越热,索性任他去了。

徐岩把被子一拉,将两人淹没其中,俯下身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拿刚生出了细微胡渣的下巴在她护肤有道的脸上蹭来蹭去,她素来怕痒,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抬头反击,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憋红了脸骂他:“讨厌!”

此时的乔夕颜眼波流转,声音软侬,骂人的样子更似娇嗔,这画面落入徐岩眼中无疑是更深的煎熬。他轻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乔夕颜能感受他的隐忍,体贴的没有再动,赶紧转了话题说:“徐岩,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她把玩着徐岩的下巴,好奇宝宝一样想拔他的胡渣,但胡渣太短,怎么都捻不起。徐岩也不管,任她作乱

徐岩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女儿吧!”

“你口是心非吧!”乔夕颜眨巴着眼睛说,“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男孩吗?而且你这么沙文主义,应该特别男权吧!”

徐岩笑笑,敷衍地亲她一下:“好吧,那就儿子吧!”

乔夕颜一听更不乐意了,瞪着他,特别委屈地说:“我就知道你重男轻女!”

徐岩哭笑不得:“你随便生吧!不男不女我也接受!”

“去你的!少诅咒我孩子!”

徐岩算是怕了她了,无奈地说:“您老人家想生什么都行,我都喜欢,可以了吗?”

乔夕颜终于眯眼笑了:“这还差不多!”她刚准备歇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你是B型血,我也是B型血,我们俩孩子岂不是2B型?”

徐岩无语,摸了摸她的头发,无限担忧地说:“我只操心孩子遗传你的智商。”

“……”

第二天一早,徐岩早早去上班了,他素来轻手轻脚的,什么时候走的乔夕颜也不知道。她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吵她瞌睡的就是天杀的杜维钧。这小子做事情说风就是雨,昨天说“明天”请你吃饭,还就真“明天”了!

乔夕颜被吵醒的,起床气很大,随便抓了件衣服穿,从刷牙开始腹诽骂咧,一直骂到早餐吃完。婆婆听说她又要出去,有点担心,她乖乖地听婆婆谆谆教诲完了才出去

约定的是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馆,倒不是有多贵,只是很难预约,每天招待的客人很少,任何人都没有特权,不能插队,但是凡是吃过的都赞不绝口回味无穷。乔夕颜曾沾徐岩的光吃过一次,之后一直念念不忘。不想杜维钧竟然神通广大给预约上了,这也是乔夕颜虽然骂咧仍然出门的原因,怀孕后她变得口味更刁钻也更馋嘴了。

杜维钧很早就到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这是一家古怪的私房菜馆,格局也很奇怪,大厅很大,却不是用来经营的,纯粹装修来愉悦视觉。右边有一面水墙,哗啦啦地流泻着清灵的水,四周爬满了紫色的花,下围是小格子的泥土,那都是新鲜盛开的真花,空气中甜香怡人。包厢一格一格的,墙面全是龟裂花纹的钢化玻璃,可以朦朦胧胧地看到坐在里面的人的轮廓和影子,却看不清是谁。

杜维钧和乔夕颜被带到一个幽静的包厢,进去前乔夕颜看到门上挂着个牌子,标着“墨”字,她暗暗想,这儿还真是挺雅致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也是随便地聊着,其实也不算是太熟,但真的完全不觉得尴尬,仿佛认识很久一样。杜维钧说什么乔夕颜好像都接得下去。

乔夕颜无意说到岩井俊二的时候,杜维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感慨地说:“几年前,我从警校毕业,刚刚考上警察,那时候是真的有梦。想着保家卫国除暴安良,那时候我有一个女朋友。她是个很浪漫的艺术家,我休年假和她一起去日本,她很喜欢《情书》,想去看看小樽。”

乔夕颜喝了一口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也不打扰他,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杜维钧嘴角一直噙着一丝微笑,淡淡地说:“当时我们坐着缆车,赏着小樽初雪的景色。那时候小樽运河还没有被大雪封喉,天空阴沉沉的,灯火迷蒙,白雪皑皑,就像一幅画一样。”

乔夕颜不自觉地套入岩井俊二的电影,画面感很强,小樽是一座充满浪漫气息的小城镇,虽然她没有去过,但是想必那是很美的。犹记得当初看杂志介绍小樽时,那作者曾写道:“北海道的浪漫小镇中,就属小樽最受到女性游客的青睐。不仅因为小樽的浪漫渗透了每一个观光旅游景点,更因小樽空气里的味道都像是酸甜的恋爱滋味,异常诱人。”

当时她也曾计划要去一次,但她一直没有恋人,这个计划也就一直搁置了。听杜维钧这么说起,她也一时感慨了起来。

“后来呢?”她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杜维钧扯动嘴角,声音低沉而平缓:“后来她失忆了,忘记我了。”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吃菜去了。

乔夕颜瞪大了眼睛看着杜维钧,老天,这么悲伤的故事他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讲出来,她紧握着汤匙,激动地说:“怎么会这样?你们就这样分手了吗?你没有试试去唤起她的记忆吗?努力都没努力过?”

乔夕颜说得太激动了,以至于没有发现杜维钧一直在憋笑,半晌她看到杜维钧肩膀抖得厉害,才错愕地问:“怎么了?”

杜维钧眯着眼看着乔夕颜说:“你怎么这么单纯?这也信?”

乔夕颜有些动气,为刚才流露出的感同身受和悲伤不值:“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

杜维钧给她布菜,温柔地说:“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狗血啊,我出任务受伤了,她怕了,觉得当警察太危险了,求我辞职,我不愿意,然后就分手了,就这样。”说完,他还无谓地耸耸肩。仿佛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乔夕颜看着他,没有说话。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片刻后,她又突然抬起头,问他:“你别和我说,因为我长得和她很像,所以你想追我吧?”

“嗯哼?”

“我说对了?!!!”乔夕颜瘪着嘴一幅山雨欲来的气势。

杜维钧又笑了,像逗孩子一样逗她:“你居然又信了?你怎么这么单纯?”

乔夕颜一时怒火中烧,被一个小她三岁的小男人耍得团团转,她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她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不然她真的会有把汤匙摔在他脸上的冲动。看着他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她就很想上去把那脸撕掉。

她正准备绝地反击,嘴刚开张,还没发声,包厢的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衣着得体容貌清丽的中年美女探头进来。乔夕颜愣了一下,待她看清来人后,大脑顿时只剩一片空白。

老天,吃个饭都能碰到大领导,今天真是个吉利日子啊!

那中年美女正是昨天造成封路的女部长。只见那女部长面容和善地看了一眼乔夕颜又看了一眼杜维钧,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那眼神里,满是作为长辈的慈爱。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话中有话地对一直没有抬头的杜维钧说:“交个女朋友藏着掖着有意思吗?也不带回家看看,你爸肯定很高兴的。”

一句话惊得乔夕颜张大了嘴巴,凉凉的空调风一个劲儿往她喉咙里钻,她傻傻地看了一眼大领导,再看看杜维钧,别说,还长得挺像的。她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这小片警原来这么大来头。

乔夕颜噤声,突然认可了徐岩对她的评价,她真的任何时候都很眼拙!

这种氛围让她有点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以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份被人家妈妈误会成儿子女朋友,这也太尴尬了吧?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自处,只能赶紧解释:“伯母……不是!那个……我……”

她还没说完,杜维钧的妈妈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哎呀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嘛!”她掩着嘴笑得双眼眯着,像晴空弯弯的月牙,仿佛在嘲笑乔夕颜欲盖弥彰似的。

她拍了拍杜维钧的肩膀说:“我先走了,还有应酬,晚上回家了再好好地审你。”

说着,就如春风不留痕地走了。留下乔夕颜尴尬地对着杜维钧吹胡子瞪眼。

乔夕颜很想抓狂,她盯着杜维钧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

杜维钧很是淡然地反问:“你不是解释了吗?”

乔夕颜大囧,声音提高了两三度:“可是你妈不相信啊!!”

杜维钧沉默片刻,很是认真地说:“对啊,我解释的话,结局也是一样,何必浪费口水?”

乔夕颜彻底被这厮气糊涂了!这臭小子!!到这份上居然这么淡定!!

她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夹什么吃什么,一通牛嚼,味同嚼蜡。期间,她曾抬头看过杜维钧一眼,他也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吃饭,还体贴地给她布菜,装得还挺像的。乔夕颜仔细地看着他那张英朗非凡的脸,心里默默地阿弥陀佛。

高干猛于虎,平民HOLD不住。

这男人,以后可不能见了啊!

饭局刚结束徐岩就打来电话。他问她在哪里,她当时正走到一个大型的购物广场门口,便随口报了地址。徐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让她站在原地,他来接。

购物广场大门口就是个大型的通风口,一半是凉快的空调风,一半是炎炎如火的阳光。乔夕颜往里站了一些,飕飕的凉风吹得她有点冷,零落的碎发被风吹动,扫在她的后颈和耳后,痒痒的。她抱了抱手臂,有些不自在。

徐岩十分钟后就到了,姿态闲适地从车里下来,下意识地拉了拉下摆,任何时刻都似乎保持完美。他西装革履,稳重而矜贵,不用说话就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

乔夕颜咬着嘴唇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太阳太晒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徐岩眉头一扬,微微歪着脑袋:“你这是什么表情?被人只劫财不劫色?”

乔夕颜被噎着了,没好气地说:“去你的!”

徐岩咧嘴笑了,好像挺高兴的。太阳光笼在他脸上,衬得他五官更加耀眼。

“你翘班了?”乔夕颜问他。

徐岩走过来,伸手自然地揽着她的腰:“这个周五公司周年庆,你不记得了?”

乔夕颜感受到腰间传来的温柔力道,脸上一红,她低着头,但鼻端全是他身上的气息,他说什么她也没注意听,一直心不在焉地嗯嗯,直到上车了,她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雷,咚咚咚仿佛就要跳出胸膛一样。

丢人,结婚一年多孩子都有了,她竟然还对孩子她爹脸红心跳,跟少女怀春似的。

徐岩发动车前问她:“你平常喜欢在哪里逛?”

乔夕颜一愣:“逛什么?”

“你刚才没有听我说话吗?你神游哪儿去了?我说周五的周年庆晚会,你和我一起致辞。”

“为什么?”

徐岩挑眉:“正式介绍你是我太太啊!这么久了,你也该给我名分了。”徐岩小眼神特委屈地看着乔夕颜,仿佛乔夕颜是吃干抹净还赖账的禽兽一样。

“家里有很多礼服,不用特意买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宰一笔?”

乔夕颜摸了摸肚子,笑得很欢实:“钱要攒着花,孩子奶粉钱可贵了。”

徐岩眉头拧成一团:“我苦着你们娘儿俩了?”

“我不是抱怨来着,就,你自己发现的啊!”

“……”看着乔夕颜满脸无辜的表情,徐岩嘴角抽了抽,无语了。

曾记得前几年有一次,乔夕颜去S市,谢忱和程池接待她,她爱逛街,谢忱和她手挽手作陪,程池很无聊,一直在一旁玩手机,买鞋子的时候,到一个牌子就坐在试鞋的沙发上,后来大约是太累,他甚至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弄得乔夕颜很不好意思,没尽兴就回去了。

徐岩很少和乔夕颜一起逛街,但他只要陪着就很有耐心,跟着她每家逛到,既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也不会催促她,这一点,绝对能将他奉为新世纪“三从四德”的好男人。

她看中了两件小礼服,徐岩都给刷了。因为不能穿高跟鞋,她搭了一双银色平底鞋,在璀璨的灯盏映照下,倒有几分水晶鞋的味道。

乔夕颜呆呆地看着自己,再看看身后很认真帮他参谋的徐岩,始终有一种恍惚如梦的错觉。

徐岩的大方给乔夕颜带来的直接苦恼就是——她到底该穿哪一件?

她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始终不能决定。她自己比较倾向于短款,不能穿高跟鞋,短款露腿出来至少还有几分优势,但是短款好像有点太贴身,显得她胖了一些。

她苦恼地回头,徐岩正拿着毛巾路过,她叫住他:“徐岩,我是不是胖了?”她摸了摸腰身,好像确实比以前有肉了。

徐岩打量了她两眼,诚实地回答:“有一点。”

乔夕颜一听,心里立刻不乐意了,很跳跃地问他:“那你还爱我吗?”

徐岩眉头一挑,摸了摸下巴说:“这两者有直接联系吗?”

乔夕颜气着了,她恨透了徐岩这不解风情一板一眼的榆木疙瘩,她双手叉腰,大声地说:“我要你每次在我质疑你爱不爱的时候,狠狠地抱着我亲我!你给我说那些条条框框的干嘛!!”

“哦。”

他这一个字就想打进气球里的最后一丝氢气,彻底把乔夕颜惹炸了,乔夕颜瞪着他,大发飙:“你哦什么哦啊!!”

徐岩还是波澜不兴的样子,瞥了她一眼说:“没,老婆,我先去刷个牙,回来就狠狠亲你,你等我一下啊!”

乔夕颜无语了,不是一个星球真的无法沟通,她彻底放弃了,啪的一声把门关了,门外徐岩还火上浇油地说一句:“不要亲啦?”

亲你妈去吧!乔夕颜暗暗啐道。

公司的周年庆酒会在一个私家庄园举行的,露天的宴场比起一般的酒会唯一的优点就是声音更嘈杂些,能尽量缓解乔夕颜的紧张。

从她跟着徐岩坐上上桌,她从前的同事就开始把视线都胶在她身上,她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觉那些探究和疑惑的视线让她如坐针毡。

她一直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手指,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右上方一盏欧式灯盏,清冷的白光周围绕着几只不速之客,误闯宴会的飞虫,看着它们飞来晃去,乔夕颜觉得自己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她最终还是决定穿那件短款礼服,她素来爱美,粉色的礼服,搭配的是徐岩的妈妈送的一条古董珍珠项链。年代已经追溯不清了,但那珍珠项链质地极好,饱满圆润,颗颗都差不多大,这更显得价值不菲,她耳朵上也嵌着和项链配套的坠饰,名贵的珠宝让她稍微有了一点底气。她没有化妆,珍珠衬得她皮肤很白,她五官本就立体分明,不化妆也不显寡淡,反显得更年轻更清秀。

现场的乐队随着宴会的过程奏响各种不同的背景音,衣香鬓影繁华如梦。徐岩牵着她的手走上台时,她始终抿着唇,有点状况外。

徐岩的声音有两道,一道就在她耳畔,匪夷所思的轻柔,像轻盈的羽毛痒痒刷过她的心头,另一道通过地面音响响彻,清澈悦耳,靡靡共振,声波穿透她的耳膜。

他简单地说着公司,鼓励和肯定员工们的业绩,随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很是平常地说:“最后,要感谢我太太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理解,也感谢我太太带给我的新生命,为了庆祝我们即将为人父母,此次周年庆我私人贡献一台五十万的车,奖给今晚玩游戏胜出的人。”

“谢谢。”他礼貌地结束了他的致辞,然后又自然地把呆呆的乔夕颜牵了下去。

乔夕颜手心全是汗,她小时候参加独舞比赛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就这样吗?”乔夕颜问徐岩。

“不然呢?”徐岩紧了紧手心,嘲笑她,“我再多说我怕你会晕倒,你看你,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说完还啧啧两声。

乔夕颜瞪他一眼,也不好意思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你狠。”

乔夕颜一紧张就想上厕所,拿了包进了庄园的别墅。

大得出奇的房子,装修得很惬意也很有品味,乔夕颜一进去反而不急了,晃了两下才去找厕所。

上完厕所,她在外面的水池边洗手,正搓手搓得认真,遽然感觉身后多了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眼前的光。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子,看到陈漫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狭路相逢。乔夕颜脑子里突然闪现了这个词。

公司是她和徐岩一手创办的,依常理公司也会派发邀请函给她,只是乔夕颜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来。

陈漫穿着很高的高跟鞋,这会儿站着倒比乔夕颜还高了,乔夕颜微微抬头才能和她对视,这种视角让她非常不爽。

陈漫也没有说什么,靠着墙拿出一包女士烟,点燃,夹在指间,火星明灭。

乔夕颜不喜烟味,微微蹙了眉头。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的陈漫突然问她:“幸福吗?”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朋友间很熟稔的对话。

乔夕颜顿住脚步,淡笑着回头,回答她:“很幸福。”

陈漫轻轻一笑,一手托着手肘,一手夹着烟,很妩媚勾人的姿势,她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如经历了沧海桑田,她感慨地说:“我也曾经这样过。徐岩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

乔夕颜摸不清她的用意,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可是你却没有好好珍惜他。”

“那你呢?你又有多珍惜他呢?难道你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

乔夕颜抿唇,随即抬头:“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天我就享受一天,我尽全力给他我可以给他的,直到他不要的一天为止。”她轻轻一笑,仿佛很自信地说,“当然,我觉得不会有这一天。”

说完,她仿若脚下有风地坦然离开,留下陈漫在她身后咯咯地笑,有如银铃,摇破了这平静的夜色。

与此同时,刚刚应酬了一圈人的徐岩看了下时间,发现乔夕颜已经去了很久了,她怀着身孕又笨手笨脚,他很担心她会摔跤或者遇到别的什么。

叫来岳苏妍先顶着,他独自进别墅寻找,还没走到厕所,他就接到了一条短信。来信人是陈漫。

“徐岩,谢谢你让我知道男人情不在的凉薄。”

徐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点了DELETE键,那条短信随着一段动画,在垃圾箱中绞碎,然后消失。

他把手机收起来,刚轻吐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岩!你来找我?”

无比快乐的声音,乔夕颜正一步步向他走来,他轻轻扯动嘴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地扯动嘴角,微弧度的笑容,深沉的眼眸漆黑如墨,掩盖了这有些扭曲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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