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寒说你不要哭了。
武宸泣不成声,我要你来。
紫寒说我们网上聊吧。
武宸知道已经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马上打开电脑,在球球上等他。等了好久,他才出现。
紫寒在球球上劝她,好男人多的是,你这样的好姑娘一定会找得到好的,忘了我吧。
武宸一直在哽咽,一直。哭得睡去了。睡到半夜,武宸惊醒了。她睡不下去,泪水已经打湿了大半边小熊枕头。坐起来又觉得无事可做,打开电脑,她不想再看那些最后的话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出门。
公交上,一位浓眉女孩说,细细说人类的缘分是有限的,举个例子,一个女银生命中能遇见的男银数量为十的话。年轻的时候,一个女银就遇见了13个,那么她就占用其他女银的配额。推而论之,旱死的旱死,涝死的涝死。极强大的理论,震撼了。高中的那位校花是不是占用我的配额?还有大学里的那位系花也应该占用了我的配额。
原来如此。武宸想,原来我的配额是被别人占了。
到了商业中心的一站,上来了一个中年妇人。她拿着一个一次性的纸盒,毫无预兆的就在556上哭爹哭妈,“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凡是人类能用的称呼都用上了。有人有掏钱的动作了,她目光犀利,一下就瞧见了,奔了过来,好在她没有坚持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执拗的站在没有动作的乘客面前。见没人再有施舍的意愿后,她环保起见,没有再制造噪音,坐在地上开始整理自己的猎物了,几张一元一角的纸币,心里充满了无限的鄙夷(人一个比一个小气)。
武宸怀疑她是个假乞丐,真想让她拿证件出来看看。是真乞丐就给钱,是假的就不给。
快到下一站了,妇人淡定的喊司机停车。什么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的UGG上的铆钉在阳光下特别耀眼。
武宸提着自己心爱的文学课本。她将所有的痛所有的伤都归结为文学的敏感,这一次她要让自己粗糙起来,把这些个心爱之物全都扔掉,扔得远远地,让自己对文学断念。可是,她又错了。
没有紫寒的日子,时间也过得好快。
武宸恢复到先前碎碎嘴的模样。头发长长了,眼睛明亮了,嗓门响亮了,说话自然了。这是阳光的一面。口腔经年溃疡,此为一烦;搬家频率甚高,此乃二恼;跳蚤咬出的小烦恼。读书时偶然间读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被击中了最敏感的地方,文学的痛。
如果当初,武宸没有选择文学,会是什么样的呢?
那么至少肯定不会遇见。
让过去过去吧,让未来到来吧。
一个怯弱的女人,如孟烟鹂、吴翠远、匡潆珠、郑川嫦、姜长安、邱玉清,待嫁或是已嫁都是逆来顺受。人说奶茶演的张爱太逆来顺受。大概是三面张爱的其中一面,她出名后有段时期应该是过着王娇蕊一样鲜活耀眼的生活,流光溢彩,可是不现实。这是她的巅峰,过早的到来,甜了开头,苦的是老去的日子,非常的难过。
孤独终老如此这般凄惨,武宸一直还以为是华丽的凄美,一心向往。
如今过些云淡风轻的日子,吃些清雅碧绿的食物,身边缠绕新鲜可爱的小朋友,生活就像一枚冰醇薄荷。不会如以前那么执相,会学着有小小的骨气,大大的笑容。
她如今也很明白,婚姻最大的障碍是爱情。
爱情属于两个人,婚姻是一大家。而她的婚姻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多少会有些传奇色彩。电视终究是文人编出来的,女一号都是文青,从事与文字有关的工作,例如电视台、杂志社、出版社、学校等等;男人不是文青,也是带有文艺气质的。婚姻生活的第一关便是婆媳的相处。关于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关于咱妈咱爸还是你妈你爸的问题,关于男人在家中有无地位的问题……婆婆导致了很多婚姻的破裂。还有闺蜜与丈夫之间微妙关系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女人的悲哀,在我看来,是最亲的友人和最亲的爱人背叛自己。女人是喜欢拥有的,儿时的友情和长大的爱情都要拥有,却又是力不从心,捉襟见肘。女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没有男人那么的能耐。婚后,男人的交际网覆盖了女人的交际网,成了整个家庭的主要交际网。男人的同学、同事逐渐和女人认识,女人便逐渐远离自己的情愫,关于西厢的书生小姐,关于后花园,关于灵魂,关于毕生里的所思所想,记忆都像陈年的油漆从斑驳的墙上默默掉下。婚后两人逐渐变成了一个人,连相貌都相似起来了。
武宸霍地明白了人生的飞扬与安稳,几年前某位老师写给她的这个道理。自那时始,她接触那位姹紫嫣红的张爱,文青的祖师奶奶。
这个时代从来不乏才女。
有些东西透悟便有些不快,原本智慧就是痛苦的。可是某些情愫伴着回忆或者音乐便有着忧伤的美,男人在酒足饭饱后才有闲情来喜欢。才,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玩具,有钱有闲者的。穷者的才,是痛苦,是酸味;富者的才,是炙手可热,是火火的辣。
紫寒和武宸,是涓生和子君,爱情终将伤逝。
传说,哲学上有这么三个石化人的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没心没肺的武宸从前都是是这么回答的。我是武宸宸,我从家里来,要到学校去。哲学课上总是气得教授大怒。从此断了她哲学的慧根。
紫藤花不顾一切开放的时候,武宸从教室的窗户朝外看,那样倾尽极致的绽放,一年就只有一次,为了这一次,它们卯足了劲,像是醉死方休。爱情的这把火,让武宸心力交瘁,就快要灰飞烟灭了。虽然,她像是从没受过伤一样谈笑风生,开着笑点很低的玩笑。
武宸想到了因果报应。以前她是多么的不积口德,如今算是报应了。当上官小乖乐此不疲的介绍十八梯的市井生活时,武宸边早哈欠连天了,便碎碎嘴,可是关键是沟沟巷巷长大的咱们倒是想多看看十人一树水泥筋钢的大上海。那些古老的噪音,偷窥的老人,跳台阶的娃娃,修脚缝衣卖药拔罐,从前的三教九流,如今却是叫这些懵懂纯真的贵族后裔们体察民情来了。真该多谢了。小乖,您就装吧。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