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们今天是想去超市买菜自己回来做饭吃的，因为林雾今天跟部门的同事去爬山，孟星远觉得爬山回来还做饭太累，便改成直接去外面吃饭了。
洗完澡出来，林雾已经累得不想走了，白天爬山留下来的后遗症如同铺天的海浪一般向她涌过来。
才刚走进电梯，她的肚子就开始绞痛。
爬山的疲惫感加剧了身体的反应，身理的反应沿着反射弧传到大脑，又加深了身体的疲惫感。
孟星远也发现了她气色不佳，“怎么了？”
她的声音由于身体不适而变得虚弱：“有点累。”
确实是很累，而且是双重负荷的累。
可是那种事她也没必要跟他说。
他炯黑的眸子锁在她脸上，皱起眉：“怎么不早说。”
转头望了一眼电梯显示的楼层数，按了16楼的按钮。
林雾问他：“不是要去吃饭吗？”
“不去了，你都这样了。”他果断地说，“我们叫外卖吃吧。”
电梯已经到了负一楼，电梯门开了，他按下关门的按钮，又转头看着她：“是爬山太累了吗？还是不舒服？”
其实不止是爬山的原因，但是爬山确实加深了她的身体负荷，身体愈发觉得累。
“差不多。”
她只觉得全身都没力气，胸口又烦又闷，手臂也抬不起来，全身软绵绵的，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到床上休息一下。
到了16楼，他拉着她走出电梯。
回到屋内，他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接着挪下，贴到她的脸颊上，皱起眉：“早知道就不让你去爬山了。”
林雾踌躇了几秒，“也不完全是因为爬山。”
她在心里挣扎着，可是这种事要跟他说吗？
甚至在T大读书的四年，靳欣和徐小莉她们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会主动跟宿舍的女生说，她基本没有主动提起过，只有被室友问到的时候才会如实回答。
看着他泛着关心的脸，心想算了，反正以前连爱情动作片都在他面前说过了，于是开了口：“只不过今天刚好生理期。”
最后他们叫了几份快餐坐在餐桌上吃。
吃完后，林雾想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孟星远一把拉住她，圈在身前固定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乖乖坐着别动，让我别再担心，可以吗？”
她脸上一红，顺从地点头：“好。”
孟星远收拾完东西，便拉她进房间休息，“去床上睡一下。”
她心里说不出的愧疚：“那你干什么？”
“你说我能干什么？”当然是陪她。
她今天是太辛苦了，全身关节都酸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身体和心理上都觉得很累，一点也不想动。躺到床上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她的皮肤本就白，此时更显得白了，一点血色也看不到。
孟星远坐在床沿看得有点心疼，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每次都这么难受吗？”
这种事情本是属于很隐秘的事。可是很奇怪，听他这么问，她却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心底的尴尬也似乎没之前那么深了。
林雾看着他担忧的神色，牵起嘴角向他露出一抹笑，示意他不要太担心：“也不是每次都这么难受。只是今天一直在爬山，可能累到了，才会觉得这么难受。”
孟星远用手背触了一下她的脸颊，好看的眉毛敛着，再次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记，轻声说道：“我在这里，你好好躺着。”
她听着“我在这里”几个字，只觉得有无数的暖流注入心窝，身体的不适也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嗯。”
他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看。
房间里很安静，床铺和被子里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忽然觉得很安心。
他在看一本关于新能源的书，书本很厚，偶尔他翻动书页，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雾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心中一动，右手举了起来，握住他的左手。
他低下头，反握住她的手，唇边的笑容温柔得犹如泠泠的月辉：“怎么了？”
林雾绕住他的手，跟他说：“孟星远，我以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我最多也就跟你做普通朋友，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交集。”
孟星远将书随手放到附近的床头柜上，“嗯？为什么？”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
林雾回忆着，说道：“我那时觉得你很闷啊。你说你是高等工程学院的学生的时候，我当时心里就想，我跟这个人完全没有共同话题。”可是后来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还是非常多的。
他的手肘撑在床上，手掌支撑着下颌，“还有呢？”
“后来知道你会拉小提琴，又经常去上网球课。我就觉得你的兴趣爱好都很高雅，我跟你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他轻斥道：“神经。你不是也喜欢看网球？”
以前他们几个人一起吃饭聊天，偶尔成晓渝说话不经过大脑就会被他回一句“神经”。印象中读大学那时他倒是很少跟自己说这两个字，倒是毕业工作之后有时跟他一起出去，有几次他大概是觉得她说的话没什么科学根据，也会回她一句“神经”，可是此时听他说，似乎能感觉得到他在这两个字里灌注了跟以往不一样的感情。
她笑了一笑，继续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对以后的生活也有很好的规划，你什么都想得一清二楚。可是我生活从来都是见一步走一步，很少去提前规划。所以我觉得跟你深交的话会很辛苦，你会用你自己的成功不断地提醒我，我的生活之路太弯曲。”
她听到他说：“这些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是啊，这些确实不是她能控制的，所以之前才不想把他拉进来。
她说她没想过会跟他变成这种关系，可是他想过。
第一次萌生这种念头，大概是大二第一个学期，她把公共课的复习资料全部整理出来给他的那次。
可是她肯定不知道。
孟星远将左手绕到她脖子下，搂住她左侧肩膀，很轻地说：“可是我想过。”
像是为了让她感受到他的内心所想，他稍微加大了手上的用力。
她抬起眼眸，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
他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又加了一句：“林雾，我想过。”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忽然觉得很安心，这种感觉溢满了整个心房。
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孟星远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先睡一下？”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身体的疲惫感再次将她淹没，她觉得累，也是真的累坏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林雾醒了过来，他不在房间里，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房间里很安静。
她睡着了？
在他床上睡着了。
那他怎么睡觉？在哪里睡觉？
林雾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便走出卧室。
整个屋子都很安静，他也没在客厅。
想起书房有一张沙发床，她轻轻旋开书房的门。
他躺在书房的沙发床上，睡得十分安稳。
书房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窗外有微弱的灯光漏进书房，轻轻地落在地板上，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还没阖上，黑色的屏幕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他睡觉前大约在用电脑。
他的身上盖着一床浅灰色的被子，沙发床的空间很狭小，可是他的睡脸十分安静。
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看着他的睡脸，想到了一句话：瞬间即永恒。
人生漫长，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也无法肯定。
可是这一刻，她想跟他共同度过一辈子的时光。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凉意从地板传到脚下，随着血液蔓延到心脏，才想起天冷气温低，她不能一直站在这里。
这样开着房门，他也会着凉。
于是她走出书房，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继续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