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杏对她深深一跪,便从怀中取了个红绳绑的铜钱来交给苏流水,泣道,“小姐若是日后碰见难事,便只拿着这个铜钱来找姣杏,姣杏纵是拼得性命,也会为小姐把事儿办了!”她说罢,这才拿了银票子飞奔而去!
铜钱带了一丝暖意,是那婢子身上的温度。她立在风中,周身冰冷。许久,她才把铜钱收入怀中。
“本王一直猜不到给你下毒的人竟是这个婢子!”龙锁骨不知何时立到她身边,啪的一声打开玉骨折扇给她扇起阵阵凉风。
苏流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淡道,“不是她下的毒。她若真想我死,王爷认为我还有命么?”
“那她怎么说她在你的胭脂里头下毒?”他不解的瞧着苏流水。
“因为他要我变得很丑!丑到不能吸引任何人的眼光!也再挑不起你们之间的仇恨!可是闲王,若她真想要我的脸毁了,你知道她有多少机会么?”所以她,对她是留了情的。不过她如今为情所困。如此而已!
龙锁骨打量着她的脸儿。他瞧了好半晌才笑道,“小姐依然美貌如昔。虽然斑是比平常深了点儿,可是锁骨见着小姐的时候,小姐也没见得有多漂亮!”
苏流水狠狠的剜了眼他。森冷怒道,“流水谢谢王爷这般抬爱!不过,流水受之不起!”她说罢,便甩袖而去。
龙锁骨追在她身后笑道,“唉唉!你刚刚说她要去见的人身份尊贵,那人不会是六王罢?再不然,温行云?一路上我见着那婢子一见他二人就脸红。难道她两个一道喜欢?”
苏流水见他话多,眉毛忍不住抬了抬。
他见她不答话,又道,“若真是温行云,那你倒可真算大方了。你二人虽是假夫妻,可你们终是夫妻哪!就这么把自个儿的婢子送去给了他。你不得把温行云气死?苏流水,你这气度当可母仪天下!反正如今温行云已经把你弃下了,你便趁势把他休了,嫁给本王算了!”
苏流水不出声,脚步却是越走越快。龙锁骨紧随在侧,对她笑道,“苏流水,小王以为你这人治下严谨。哪想到却会这般纵容一个婢子。她虽对你未有杀心,可到底还是被别人收买了。这人这样对你,你却还以德报怨,你是太天真还是太善良?这事儿若是换了我,我定会把她拉出去杖毙!”
苏流水突然住了脚。对他咬牙道,“那婢子是我的婢子,王爷似乎管得太多了!还有!那人若是换了旁的人来我身边儿,你说今儿个苏流水会不会已经死了?这事儿明着是我对她有恩。其实是她对我有情!不过王爷生性冷漠,又怎会明白其中道理!”
龙锁骨听到这儿,双手将她的肩膀掰过来,面向他。道,“苏流水,若是心里难受,小王的肩膀还算宽厚。”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龙锁骨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她边擦边道,“她说过要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跟人过一辈子。可却因为我,认识了那人。她不过十七而已,却要嫁给他!若我能早些发现她的心意,这事儿便断断不会发生!”
龙锁骨听到这儿依然大惑不解。“苏流水你说到现在了,还没告诉我她要嫁的人到底何人?到底是不是温行云!若是为着温行云纳妾的事儿你这么难受,本王倒还能理解!究竟是也不是?”
苏流水哽咽着摇头,许久,她才哑道,“是皇上!姣杏爱的那个人,是皇上!要嫁的,也是皇上!”她屡次规劝都无用!
所以,她才会瞧见温行云就脸红。
所以,她才会瞧见六王也脸红!
所以,她会给出那个铜子,给她一个那样的承诺!因为她,自此之后便有了承胆那个承诺的能力!
这也是所以,她会替他毁她的容!因为这个世上最见不得她面容依旧姣好的人,正是皇帝本人!
“你说的皇帝是哪个皇帝?是紫月皇还是,温微寒?”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拔高了。“你说她是温微寒的人?就那小丫头?那她以后不就是你的母妃了?”龙锁骨古怪的瞧着苏流水,不知怎么,他的喉头竟似是哽着一根儿鱼刺。怎么也吞不下去。
苏流水的唇角淡淡一扬,苦涩道,“是。我跟她再见之后身份必然不同。我不再是她的小姐,她,也再不是婢子。而是皇帝的女人。”能得什么位置她不敢说,可至少她为她跟张然牵过线,搭过桥。
可她始终没能把她劝回来。在她心中的老皇帝,原来在别人心中就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龙锁骨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他哑声道,“苏流水,你知道么?温微寒一生最重美色。他瞧着对所有人都有情。其实他对谁都无情。这样的人,你能相信他竟会瞧中你的那个丫头么?你的丫头什么姿色?他宫里的娘娘们什么姿色?这样的人去了以后,难保不会被人欺负至死!”
苏流水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什么都对她说过,她就是不听!
“有些东西,她若没有曾经得到,就一定不会知道当中的厉害。罢了。龙锁骨,我走了。你别在我面前提她的事儿了。我想静一静。”龙锁骨见她确实没有心绪,便也就放过了她。
她一个人独自回到苏宅。但觉周身冰冷。然儿他,终是一腔痴情错付。
此时张然正朝着她迎面而来。道,“姐姐!姐姐!您来了就好了!然儿给您配了些药,您在外边儿使着,再吃着解毒用的甘草。相信您的脸儿很快就能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