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粗糙的树杆几时变成了一双温暖白皙的手,眼前的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双眼紧闭,嘴角却露出淡淡微笑的美丽少女。
“弦月……”一直没有发话的天帝在看到那个和我紧握双手的女子时,终于开了口。慢慢的站起身来,朝中间走来。
手上的刺痛渐渐消失,伤口也在慢慢的愈合着,眼前的女子终于睁开了双眼。
面色粉嫩,双目闪烁,面带微笑的女子松开了我的手,礼貌地说道:“谢谢你,我等你很久了。”
一听此言,我有些惊讶的松开了手。
察觉到我的变化,那女子轻笑,继而说道:“你可以叫我弦月。也可以叫我簪儿。当年若不是七皇子,也许我已经不复存在了。”
“什么?”天帝听闻,暗自说道。
“天中月,月中天,天下易主,万物换新。自我离开之后,便有了这样的流言。于是再没有了弦月,有的是一座破败的闲月殿和新建的无月殿。无月,此后无月,却有了那么多名中带月的姑娘。日月本就更替出现,天下万物各有其法则。只因这十六个字,就衍生了这么多的事端。一次闲游,回到闲月殿,见到了七皇子殿下,也听闻了流月擅入风月堂而被重罚的事。于是便央求七皇子前去说情,那时的我已经残缺不全,七皇子便将我收进了落凤簪里。进入里面之后我便沉睡而去。带我醒来时想不到七皇子已经被贬,连带着这么多的人受尽了劫难。一切不过因我而起,当年若不是我一时兴起离开天庭,若不是我闲来无事写下寥寥数言,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端发生?”弦月一袭红装,红袖一挥,几番影像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原来弦月是当年天帝身边的侍女,天帝十分倚重便认作了干女儿。那时还不是天帝的三皇子一直仰慕着弦月,几次想自己的父皇求恩典,但天帝却不答应。后来天帝传位,三皇子继位,但是条件是不得娶弦月为妻。无奈之下,新继任的天帝便命人建了闲月殿。天上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众人寿命很长不免觉得无聊。终于受不得这样空虚寂寞的弦月离殿而去,闲月殿从此破败。弦月的好姐妹受命成了无月殿的主人,而当年弦月无聊所做的文章和诗尽收风月堂。却不料,时转千年,年幼无知的流月听闻风言,又起了凡心,便独自前往了风月堂。一时东窗事发,弦月闻讯而来,托七皇子求情。无果,而自己却因伤势而昏睡。七皇子与当时的如月一见钟情,然天帝见此时的如月与当年的弦月有三分想象,又加上有人拿流言相劝。一怒之下,七皇子被打。如月关怀前去情月司寻药,却得一诗笺。于是如月被贬,而七皇子也随之而去。一时天界哗然,天帝将诗笺焚烧,拒不提起何诗如此隐秘。众人猜测无果,只得作罢。
一世,结。
投入凡尘的七皇子出身贵胄,面对家国之难,身先士卒,带领着军队一统当时之乱世。庆功之时,才忆起当时出征时冒死献酒的红衣女子就是当年的如月,而今自己的重臣之妻。
一世相见,已错过。忆往昔,愁肠满怀。
二世,憾。
影像渐渐模糊,刹那间便已经成为虚影。众人还想再看下去,却已经不能。
“后来……”弦月知道我们众人的疑虑,开口道:“后来,你还是你,然后你不是你。然后一切有成了一场纠缠,一场劫难。”弦月先是看看焉婉凝,然后又看向我,意有所指的说道。
众人一听,除去我与弦月,众人皆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原来如此。”我感慨道,没有打算解释,继而问道:“那你们怎么找上我的,那样的时代,你们怎么可能……”
“是啊,那样的一个时代,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摒弃我们,而一部分还深信不疑。信与不信之间终有一扇门,而那扇门给了我们机会,然后才找到你。引子,便是那首残缺不全的诗。其实自你出生,就已经注定。当年,焉婉凝出生的那个时候,在你们的那个时代,也是你出生的时候。你可能会问我,那个时辰,那个瞬间,会有很多的孩子出生,怎么认定是你。”听到弦月的话,我点点头。我心中的确有这样的一个疑问,所以听到她的话,我如实的点头。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注定是你。所以我们便有办法认出你来。”弦月笑着说着。
听到这样一个解释,我也只能干笑几声。面对这样的话,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天帝,当年父皇为什么不让我嫁你,是因为我与你是兄妹。当年的天帝也有年轻的时候,一次闲游来到人间,遇见了我的母亲。然后就有了我。当我母亲去世弥留之际,他才知晓,于是便传我法术,带我回了天界。如此,你又怎能娶我?”弦月见我有所明白,便将目光转向了天帝。
天帝听闻一愣,好久才说:“原来如此。”
“只是我想不到,因为我,因为太过的巧合,致使翎羽、灵芪、赤云等人皆入凡尘。到底是我的罪过太深,还是你的执念太深呢?”弦月握紧天帝的手,几千年来,他们最亲密的动作,不过如此。
“今日之事,两国之局,如此便好。”待稳住天帝的情绪,弦月又说道。
我与景御天对视一眼之后,便一同点头。
一阵刺眼的光之后,殷红不在,雪花不在。留下的是我们四个人,还有双方整装待发的军队。
“走吧。”松开景御天的手,我轻轻地说道,然后转过身朝月姜国的方向走去。
景御天紧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小姐。”晚啻和萧月等人来到我和如月的面前,关切的问道。
而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是弄月和挽月等人的声音:“小姐。”
原本想要回头,但是却看向了如月:“今后有什么打算?”
如月一愣,说道:“不知道。”
“不会无月殿或者是闲月殿吗?”
“你不是说过,我是我,不是谁的影子。所以我该过我想要的生活。”
“自己想要的生活?”听到如月的话,我停了下来,我想起来了。在我升入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曾经去过青峰山上的那个寺庙,那里的和尚曾说:“有一段奇缘等着姑娘,然该如何面对,全在姑娘的掌握之间。”和尚说完之后,送给我一个黄色的袋子:“此物可保姑娘平安。”想来那个东西还一直在我身上,就连我来到清影,我也戴在身上。
终于找到了那个黄色缎带缝制的袋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本小字的经书,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布包。打开小红布包,发现里面是一对耳环。看其成色和形状,与那落凤钗明显就是一套款式。水粉色的落花,晶莹的石玉,雕刻精细。
“是因为这个吧,才找上了我。落花,才是一切缘的开始。”心中默默想着,脑海里却忆起了仿若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清雅的男子拿着落凤钗和这对耳环对眼前的女子说道:“无论色泽和样式,配你都是极好的。收下吧。”
只见那女子轻摇头,说道:“弦月不配让三皇子的这样费心。”
“这是……”萧月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耳环,问道:“怎么会在你的护身符里?”
我原本想要回头,却暗自摇摇头,说道:“回去吧。”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众人也只好不再问起,几人便结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