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策得知找到了匕首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B便心动了。他觉得,这次梅雨可能会透露给他一些有关案情的重要信息。毕竟,轻而易举获得官方的消息要比自己挖空心思寻找线索来得痛快得多。尽管他对梅雨的反感越来越深,但它还是决定今晚去和她谈一谈。
这天下午,周策本来不用工作的,但是,自从他得知陈小六会来这家酒店的时候,他无论早中晚,都会留在酒店了里。他的几个同事为此还经常嘲笑他“工作狂”,当然,这还算是好听的。有人甚至认为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增加一些薪水。对于这些,周策倒是不屑一顾——毕竟,只要自己这次成功,便不用留在这样的地方委屈自己了,他又可以穿上哪一件自己心爱的警服了。
周策就这样徘徊在酒店的门口,嘴上虽然是在和值班的同事扯闲淡,眼睛却在时时刻刻地盯着来来往往进出的人群。
“哎我说,哥们儿,”这时候,一名值班的同事问他,“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明明现在不是你值班,干嘛还过来?难不成真的是来和兄弟抢饭碗的吧?”
“切,这些谣言你也信啊?再说了,”说到这儿,周策刻意凑到那名同事的耳旁,小声说道,“就咱经理那人,我还敢指望他给我加薪啊?”
“嘿,你别说,还真是这个理儿。”那名同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随即,那名同事的脸上忽然显出几分神秘之色,他四下望了望,见附近没有人,才小声说道,“对了,哥们儿,据说……你以前是条子啊?”
“是啊。”现在,周策不得不承认,“八卦”这个词绝对不是女人专属的。有时候,男人八卦起来,也是相当要命的。他接着说道,“要不是以前干过警……条子,说不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进来呢。”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同事说道,“我是在想,你这是不是来卧底的啊?”
“哪儿的话?”周策不禁觉得好笑,“我犯了纪律,被人家扫地出门了。要真是卧底,你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知道我是干啥的。”
“哦,也是啊。”同事随即又开口问道,“你犯啥纪律了、”
周策着实觉得这个人八卦到一定的境界了,但是这人看上去憨厚可爱,和自己也聊得来,于是,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 操,兄弟,你够给那俩家伙面子了。”那同事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样的畜生,弄死他们也值了。”
周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哎呀,兄弟,我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那人突然说道,那劲头,就如同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什么话,尽管说吧。”
“你是不是打算亲自抓住那个逃走的家伙?”
“为什么这么说?”周策略感惊讶。
“我这人虽然眼拙,但看得出,兄弟你可不是那种甘心在这种地方消遣日子的人,再说了,你女朋友受了那么大的罪,我就不信你会无动于衷。”同事胸有成竹地说道,俨然一副名侦探在做推理的架势。
周策不禁开始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人了——这个人不但八卦,而且洞察力还相当的敏锐。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刘三好,进入这家酒店做保安比周策还要晚。之前,周策不曾注意这个人,可如今,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可以给自己很大的帮助。因为自己没有了警察这个身份的限制,所以,用不着受到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信得过,便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啊。”刘三好说道,“那还不简单,我觉得啊,如果先能确定那人的相好,或许后边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此人的话确实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也许周策太过在乎这件案子,这使自己多少收到了蒙蔽,太过执着于单一被动的破案方式。看来,周策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这人果然有见地,正所谓“旁观者清”。
“对,是个好办法。”周策敬佩地说道。
这时候,刘三好身上的电话响了,刘三好只是笑了笑,满怀歉意地说道:“哥们儿,我先去接一个电话。”
“嗯,好。”周策点了点头。
周策看那人走向一旁,也不知怎的,他也对这个人也产生了些许的好奇,也许他正是被刘三好身上这种八卦的特点传染了吧。于是,他不仅走近几步,侧耳倾听。
只是,由于刘三好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有意不让周策听到一半。这令周策更加感到不解——打个电话不至于这样的神秘吧。他仅仅听到了这样的几句话:
“我知道,这和以前说的不一样……不,你不要问了,这个和你无关……好,我知道……”
刘三好挂断电话之后,再一次望向周策,脸上露出了憨厚的微笑。
晚上7点,和梅雨相约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周策将相约地点就选在了鑫丰酒店,虽然他很不情愿在自己工作的地方与人约会共进晚餐——尤其在这里仅仅作为一名保安。但是,这至少方便他监视一切动向。不过,更惨的是,在这里请客,就算是普通的饭菜,也够他咋舌的了。
今天,梅雨没有穿警服,打扮得看上去有点浓妆艳抹。但从这一点来看,根本无法将她和一名干练的女警联系在一起。
“怎么打扮成这样?”周策有些反感地说道。
“不好看吗?”梅雨的语气怪怪的,眼神中似乎也带着挑衅的意味。
梅雨挑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而且,这里也位于整个餐厅的一角,也方便周策观察整个餐厅。
“说吧,想和我谈什么?”周策问道。
“你最近还好吗?”梅雨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没有正面回答周策的问题。
“我还是老样子啊。”周策两手一摊,显示出几分不满之色,随即继续说道,“说说那匕首吧。”
梅雨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随手将其推到一旁,说道:“难道我们之间的话题仅仅局限在各种各样的案件之间吗?”
“那我还能和你谈些什么?”周策实在搞不懂梅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谈谈你啊。”
“我?”周策不经意间望向梅雨,望向梅雨的眼睛,那双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的眼睛,“现在我就是个小保安,有什么好谈的?”周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讽刺梅雨还是在调侃自己。
“小保安?”梅雨笑了笑,说道,“有你这样不安分的保安吗?”
梅雨笑了——没错,她竟然笑了。在周策和她搭档以来,还是头一回发现这女人的脸上有了笑模样。这不禁使周策多看了她几眼。只是,那样的笑容,还是略带几分的冰冷,就如同寒冬腊月的梅花,透出几分的孤高。不像冷翠,冷翠的笑容就如同春日里和暖的阳光。想到冷翠,周策本能地收回自己略显贪婪的目光。
然而,梅雨还是察觉到了周策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便问道:“怎么,有心事?”
这时,周策忽然伸出右手,将手背轻轻放在了梅雨的额头上。然而,梅雨对周策这个动作的反应很是强烈。她立即挥手将周策的手隔开,冷冷道:“干什么?”
“没发烧啊,怪了啊。”周策的那只手便这样僵在了半空,仍是自顾自地喃喃说道。
“哼,没正经!”
“啊,这回正常多了。”见梅雨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周策多少放心了一些。
“在你眼里,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没想到,梅雨又继续问道。
“我是来向你了解案情的。”周策真的是不耐烦了,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说道,“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的话,我想我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周策有种怪怪的感觉,其实这样的感觉自打他刚才和梅雨见面之后便已产生——无论是梅雨今天的打扮还是梅雨今天说话时的语气,都使人觉得不对劲——事实上,上一次梅雨找到他的时候,似乎已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等一下,”梅雨叫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真的打算告诉我?不怕违纪吗?”周策根本没打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都告诉你!”
“那之前为什么不说?”
“那是因为……”说到这里,梅雨不禁低下头,双颊生出一抹绯红,尽显娇羞之态。忽然,她再一次恢复了之前那冷冰冰的模样,说道,“匕首上确实有那个名叫楚宇飞的学生的指纹。不过……”
尽管这样显得很是突兀,但梅雨还是成功地吸引了周策的注意力。听到与案情有关的事情,周策不禁感到一阵兴奋。于是,他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又拉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不过什么?”
“依照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只有四个人曾经碰过这把匕首——曾经的匕首主人金贵,死在这把匕首上的江雪,无意获得这把匕首的李素伟,还有偷袭李素伟偷走这把匕首的楚宇飞。所以说,这匕首上应该之多有四个人的指纹,可奇怪的是,技术人员竟然在匕首上发现了五种不同的指纹。”
“那之前的焚尸案呢?”
“由于尸体被焚毁,所以无法提取指纹,只是获取了DNA样本,但是还是无法核实他的身份。”
“也就是说,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这个名叫楚宇飞的家伙做的吗?”周策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在他看来,一个在校大学生能做出这些事情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他随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楚宇飞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事情是不是他所为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他与这些事情有很大的联系。”此时,梅雨说起话来就像电视里播报新闻的播音员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这反倒使周策踏实了许多。只听梅雨继续说道,“作为这些案子的重大嫌疑人,警方很快就会通缉他的。只是,现在这个人依然没有音信。通过对他家人的询问,我们了解到他平时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性格比较内敛。”
“也就是说,找不到动机?”
“不但如此,我们更加无法找到这个人与胭脂之间的联系。”
“也就是说,其他的那两件案子还是没有进展咯?”
“没有,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个楚宇飞。”
“不要急,”周策故意显出一副轻松悠闲的模样,说道,“黄小飞那小子很快就回来了,”
“你是说黄警官?”梅雨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嘿嘿,那小子可不简单,没有能够难倒他的案子——当然,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周策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两个家伙搭档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黄警官一直说要回来,只是一直不见他的影子。”梅雨说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局里的人们都把这个黄警官说得神乎其神,我还真的很想见识见识呢。”
“哦,这样啊。”周策心里开始犯嘀咕了——黄小飞一向说一不二,而且,说话也从没有像这次这么含糊。之前,他要是外出去某个地方,一般都会给出准确的归来日期,可这一次,仅仅是一个含糊至极的“过几天”。这所谓的“过几天”,究竟是要过几天呢?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
难道这家伙已经潜伏回来了?
放下自己心中的诸多疑问,周策索性抛开一切,姑且享受一下这顿晚餐,就算是对梅雨肯透露给他这么多重要的信息的回报吧。
然而,就在二人浅斟慢酌的时候,梅雨忽然说道:“诶,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
周策猛然望向玻璃窗外,竟发现冷翠竟然呆若木鸡地站在街边,呆滞的目光直直地投到周策的身上。仅仅隔着这样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却恍如相隔千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