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赵元悍过得更苦更累也更危险,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比牟拉牛辛苦,比雄雉鸡早起,比走生狗晚睡,比泥沼猪吃得差的生活。
炊烟农场的矿石工坊有四五处,分为采矿场和采石场,相对而言,采石场是露天的比较安全,采矿场则要深入山腹之中挖掘矿石,情况复杂,随时面临各种突发险境。赵元悍所在的就是一座精铁矿,矿脉极深极长,里面早已经被挖得如同撕烂的蜘蛛网一般,看似四通八达却处处是死胡同,就象只有一个进出口的黑暗迷宫。
每天早晨,监工把奴隶们赶起来上工,一人领两个面馍或者馒头之类的干粮,清水自备,再分配一颗照明用的日光石和一把鹤嘴丁一个矿娄就完事了,接下来就等着奴隶们挖矿回来验收,每人每天任务是一百五十斤精铁矿,想拿石头来应付没门,少一斤就没有饭吃。
“快快快,别磨磨蹭蹭地。”凶神恶煞般的粗壮监工手持一根铁棍,不耐烦地吼叫着。
奴隶们分成五排,依次排队领干粮,个个蓬头垢面,有的瘦得跟干柴一般,随时可能倒下。衣衫都看不出什么式样,全部都是黑乎乎的跟矿石一个颜色。
赵元悍算是比较干净的一个,几年炼狱般的折磨下来,他也比原来更加精瘦,面颊微凹颧骨突起,满脸胡须茬子,眼神却越发坚定深邃。
“操,你个老贱种,敢偷馒头。”那粗壮的监工一铁棍敲下,把排在赵元悍前面的一个老奴隶打得头破血流,倒跌出去,三个白花花的馒头滚落在地,沾满尘灰。
“唉哟,唉哟!牛监工饶命,饶命啊,老奴实在是太饿了,一时贪心,唉哟。”倒在地上的奴隶不顾头上鲜血,一个劲地哀号求饶。
牛监工从摆放馒头的木架子后面冲出来,双眼露出恶狠狠地凶光,哪管那老奴隶挣扎着磕头求饶,骂道:“敢在我牛二眼皮底下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老不死的,每天都完不成任务,还想吃饭。”高高举起铁棍就要当头劈下。
赵元悍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牛二手臂,道:“牛监息怒,放过他吧。只是一个馒头,不要闹出人命吧。”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牛二对着赵元悍小腹一脚踢去。
赵元悍闷哼一声,没有退步,双眼定定看着牛二,再次开口道:“饶了他这次,我只领一个馒头。”
周围有几个奴隶此时也围上来,默默看着牛二都不吭声,眼中却透着愤怒。
牛二也会看形势,真要打死这个老奴隶,恐怕犯了众怒,到时不太好收场,缓缓收了铁棍,撂下一句狠话:“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些贱种。”抬脚把沾满灰尘的馒头都踩了一遍,才恨恨道:“快快快,下一个,再耽误时间,全部都没得吃。”
赵元悍忍着腹部的疼痛,拿了个馒头,扶起地上的老奴隶道:“苁伯,起来吧,这个馒头你拿着吃吧。”
看着苁伯干瘦的脸庞,额头还有鲜血滴下,不知怎地他想起了圣殿马厩里的那个哑伯来。
“不用,元悍,谢谢你啊!你还年轻,你吃吧,我吃这几个就行了。”苁伯蹲到地上捡起了那三个被踩得稀烂,混和着沙石的馒头,几滴鲜血顺着脸颊溅洒到上面。
赵元悍不容分说将馒头塞到苁伯怀里,撕下一片衣襟帮他将伤口包扎起来。这时,一个高大强壮的黑裔奴隶大摇大摆地来到牛二面前,伸手抓了五六个馒头,塞进怀里,牛二只当没有看见。
这黑奴再拿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转头对赵元悍嘻笑道:“赵大胆,想吃馒头跟我卡鲁说啊!我有的是馒头。哈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奴隶们也是一样。像卡鲁这样的人在矿区里面纠集起一伙奴隶,专门不劳而获,抢夺别的奴隶矿石交差,跟监工们相互勾结利用,欺负良善软弱,被称为矿霸。
赵大胆是赵元悍这几年博得的外号,什么都敢顶撞,不怕死。尤其是有几次他敢在阴森恐怖的矿洞里面过夜,第二天还走得出来,就算他的对头都很佩服。因为矿洞里面虽然都是黑漆漆一片,但是白天和黑夜仍然是不同的,晚上矿洞里会吹起一阵阵的阴风,不出来就会冻死,而伴随着阴风的是一些古怪的毒虫鼠蚁四处活动,碰上也别想活命。
“不必了,你的馒头我吃不下。”赵元悍一口回绝道。
赵元悍刚到矿山时不怎么引人注目,被丢到这里的大都是刺头,得罪人之后发配过来的,每个人多多少少有些脾气,只是不久后就会被艰苦劳累磨掉棱角。
要想在偌大的错综复杂矿洞里,顺利挖掘矿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矿洞石壁坚硬牢固,一锄下去往往就冒几颗火星,运气好的可能十几下刨到一块,不顺利的话,换十几个坑都未必找到一块。
当时赵元悍挨饿了一两个月,每天就能吃餐早饭。发起狠把整个矿洞仔细走了一圈,历经九死一生的磨难,勉强记下矿洞大致有长短不同弯弯曲曲的三十三条横巷和十四条纵巷。经过不断分析推敲,终于摸清了矿脉分布的一丝脉络。
因此他每天满载而归,不时还帮助别人正确地找到矿石,被传扬出去,召来几个矿霸的注意,有机会就想招揽他。
卡鲁闻言,心中恼怒,皮笑肉不笑地道:“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你找矿很厉害,只要你找到新的矿脉告诉我,我保你天天吃好喝好,说不定还有女奴侍候,哈哈哈!怎么样?”
女奴!站在一旁的奴隶们骚动起来,当矿工三年,泥沼母猪也变貂蝉。
赵元悍对这样的诱惑毫不动心,摇头道:“承受不起!”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卡鲁还没来得及发怒,他的手下扎克大骂一声,冲上前一拳向赵元悍胸口擂过来。
卡鲁的手下都是些黑裔败类,个个五大三粗,桀骜不驯,专门以欺负人为乐。
赵元悍不慌不忙,伸手将苁伯轻轻推开,侧身走开几步,活动了一下筋骨,奴隶们让开了一块空地,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发出接受挑战的信号。
总之今日是无法善了了,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正好可以检验检验这几年身体的恢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