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很大,可以说是无边无际,山连山,树遮树,丛林深处,常年不见日月,到处都充满了危险与死亡,各种野兽、精怪,可以用数之不尽,杀之不竭来形容,而且更有甚者,初生之时,开启了灵智,会自我修行的这一类禽类,更加的可怕,他们拥有常人想不到的特殊本领,令人防不胜防,而这类禽类,被称之为妖,古书中记载,‘妖,能吞吐水火,能撕山裂地,能化作人形,通人性,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但其却从不与人为伍,常年隐避深山老林,吞食日月精华,逍遥世外。’
而在这十万丛林深处,君无常一袭青衫,背负长剑,泰然自若,不紧不慢的在其中穿梭,其面色从容的仿佛这是他家的后花园一般,脚步轻盈,灵活跳动,又宛如与这山,与这树融为了一体一样,和谐而自然,让人觉得他本就该是这里的一部分。
长剑不沾血,双脚了无痕。
一路之上,君无常除了必要的填腹以外,没有过多的杀戮,就算是遇到了一些向他挑衅的野兽、精怪,他也是能避就避,实在避不了的,也只是将其重伤,吓跑它们,没有下以杀手。
这并不是说,他有多么仁慈,只是现在的他觉得,他和它们在很早之前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了,没有必要,或者说是不屑,这是一个高手的心境蜕变。
山中十年,君无常早就忘了出去的路,但他却知道十万大山再大,也有穷尽之时,所以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行走,那总有出去的一天,所以他并不着急,这也是他这十年来,最大的收获,那就是耐心。
不折不挠的耐心,百死不折的耐心。
千百次的与同一只猛兽战斗,直至将其杀死;为等猎物,曾经三天三夜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一套剑法,练到身体虚脱。
数之不尽的伤痛,一次次血战,千锤百炼的身体,使得他已经把耐心,警惕,融进了本能,一举一动,就算是随意的站着,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这些君无常自己并不知道,他不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有多厉害,他只知道自从他练成了九剑归一之后,身体熬练大成之后,他所在的那片山林,包括他四周方圆百里内的山林,所有的野兽、精怪,没有一个能在他的手底下,走过一招。
所以,他又一次失去了目标,又一次迷茫了,但是在九剑诀大成之时,他有所感,这套剑法,只是开始,因为他在锤炼身体之时,体内竟然出现了一丝劲道,他不知道那丝劲道,是什么,所以他决定了去寻找,而走出这片大山,成为了他首要的目标。
山很多,路很长。
但这所有的一切,随着君无常的脚步,快速的被抛在了脑后。
流光浮掠影,林风转无形。
三个月后,他遇到了第一个人,十年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人,除了那个死去的陌生人。
山中有湖,水天一色,清波荡漾,波光粼粼,竹帽蓑衣,一老翁,一小凳,一壶小酒,一个鱼篓,还有一杆钓竿。
他在,他又不在,可仔细一看,他就是在。
这一切的一切,映现在君无常的眼中,却仿佛一场梦境,在在与不在之间,他出现了疑惑,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无聊的感觉。
“痴儿,在与不在,存于心中,你心中若认为他在,那就是在,你若不认为他在,那他不在又有何妨?”
大道惊梦,一声轻叹,君无常双眼浮现清明,而这之前的一切,也就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
还是那湖,还是那老翁垂钓,还是片景色,所有的一切,宛如定格在那处时间一般,唯一变化的是,此时的老翁,却是回了头,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非常满意的看着君无常。
“不愧是阴阳双生子,悟性确实甚佳。”
“贫道一梦千年,于梦中有所感,算到今日是你根基初成之日,特意分一丝神念,在此等候点化。”
“这一世,你我有缘,师徒之缘,只是如今时机却是未到,还入不得我门,故你还需从头开始。”
“鱼已咬钩,命运之轮,已经开启,至于是入瓮,还是挣脱,这一世,都在你的手中。”
“去吧,徒儿,本道送你一程,就从这南天大地开始,寻找属于你的道吧。”
老翁话音刚落,只见他右手的钓竿,猛地弹起,一条小鱼在线的尽头,拼命的挣扎,水花四溅,而刚才还在观看的君无常,却感觉自己在慢慢的缩小,缩小,最后竟然化作了那条小鱼,鱼钩穿过喉咙,死死卡住,任他死命挣扎,任他竭力嘶吼,可就是挣脱不开。
“叮”
一声轻声之音,所有的画面,突然消失不见,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
君无常猛地睁开双眼,茫然而失措的坐了起来,满身大汗,从衣襟到裤子,通体遍湿,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是梦吗?”
“那鱼?那老翁?”
“十万大山?”
“这又是哪?”
疑惑,迷茫,不解,无数的问题萦绕心头,君无常却没有答案。
那梦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确定此时的他肯定不是在十万大山内,因为他看到了人,看到了很多人。
而且他躺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石头,草木,而是一个床,非常柔软的床上,在床的旁边却是站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不习惯,不适应,本能的警惕,使得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双眼微眯,扫视着众人。
“快,快,他醒了,刘老,您再给他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见到他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围在床边的众人,顿时吓了一跳,不过,惊吓只是暂时的,大床旁边的一个美艳妇人,却是最先反应过来,颇有润色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出声提醒还在发愣的药师。。
“呃,夫人提醒的是,老夫这就为他把一下脉。”被美艳妇人叫的刘老,一头白发,老态龙钟,但满脸红润,精神还算抖擞,他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伸出坑洼的双手,就向君无常抓去。
“咔擦”
“啊”
满头白发的刘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在他的右手之上,搭着两只手,一只是他的左手,临昏死之前,抓住了他那已经瘫软而垂下的右手,另一只却是君无常的手,本能的反应,那速度几乎看不出他的手,刚才有动过。
君无常紧紧地盯着床边众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他感觉不到,这里的人有能威胁到他的,但是依旧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不过也幸亏他感觉到了众人对他好像没有恶意,否则刚才刘老的举动,就不只是被卸一只胳膊,昏死过去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