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瞥凌慕哲一眼,就再也没看他了。“不!你就是绾芷舞阳,就是!”女人有些激动,她转过身去,轻拭眼角的泪。
绾芷舞阳啊绾芷舞阳,你还能求什么?你已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你有什么脸面面对他?若是你还与他在一起,就真不知廉耻了,即使人家不嫌弃,你有资格吗?
她回过身,一字一顿地说:“对不起公子,我们素未谋面过。”
“为什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绾芷舞阳忽然反过身去,她不敢正视他的那双眼睛,她害怕稍不注意,就被他看到她眼中那一丝抹不去的关切和依恋。
屋中不知花名的瓣儿随风摇曳,不觉地飘落在她的肩头。“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忘的,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不可以记得的。”她顿了顿,双眉痛苦地敛在一起。
泪从眼角滑落,盈盈眼波中有着无尽的感伤神色。凌慕哲苦笑一声,十分凄楚:“我真的失去了太多东西,太多太多……舞阳,我真的扛不住了,你真的忘了我了?真的忘了我……”他笑了,笑得很凄凉,“对啊,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公子。”绾芷舞阳支开他的话,她死死咬住嘴唇,就像当初她离开他的那刻一样,死死地咬着,溢出血来,“我真的从来都没见过你,从来……都不认识你,更不会跟你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
凌慕哲无力地笑了,心中万般凄楚。他踉跄似地向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已随着她的每一个字,魂飞魄散了……他尴尬地鞠躬,心中生起一抹辛酸,口中不停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
只是此时唱,怕是要被看作怪物吧。
他别过脸去,身子一抖,嘴角溢出血来……
他走了,留给绾芷舞阳一个苍桑而又沉痛的背影。青青小草上,有一条深深的血痕……
就像他说的那样,人生。
不过是一场让人错愕难明的荒诞,一场荒凉凉的悲剧。
只不过,我的路,还没走到底……
绾芷舞阳颤抖着合上门,崩溃地瘫痪在地上。我不能哭,不能哭,她整理着破碎的心情,却再也拼不出原来的她了……
……
“司徒兄。本不该来打扰你的。”
“凌兄,你这样太见外了。”司徒逸尘淡笑,“来,坐。”
凌慕哲微微点头,他沉吸一口气,复而打量起堂内来,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你在这儿住下吧。”
凌慕哲摇摇头道:“不了,现在我是朝廷钦犯,住在你府里会连累你。过不了多久我会去巫裟。帮奕野捎去一封信。”
逸尘点头,他伸出手去抚摸茶器、桌椅,又放眼向堂内望去,似是在望别。“我跟你一起去。”许久,他吐出几个字。
凌慕哲惊诧。“为什么?”
“不为什么。”
凌慕哲默然低下了头。“如果你想报恩,大可不必冒这个险。你的腿,本来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与它无关。”
凌慕哲疑惑了,痴痴地盯着他。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求人生的定义,寻了这么多年,遇到这么多人,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有了许多答案。这些答案让我想释放自己,找寻一条新路。”
凌慕哲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等着下文。
“在你心里,也许人生是你爱谁和伤害了谁;对于洛羽,人生是遵守诺言还是背信弃义;在寻枫的眼里,人生是嫉妒、恐惧、无知和报复;而小师父,对他来说人生是内心深处的恨与爱……”
凌慕哲嘴角露出一丝凄楚的笑意,“那你呢?”
司徒逸尘痴笑着点头,脸色突然黯淡下来:“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试着去想,想捕捉一个心情,“人生,可能是……用你的生命触动他人的心灵,只有你选择触动他人心灵,那些选择才是人生的全部。”
凌慕哲兀地笑了,笑得春光灿烂,逸尘就是逸尘,只有他这里,才是他最想贴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