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柔顺长发拨至耳後,露出透着淡淡粉红的小巧耳朵。
「你不只掀了底牌,还把手中好牌尽数送上,不怕我赢了牌就走人?我那麽努力经营『花名』,应该不至於让人误解我是个好男人。像我这种男人,就算女人献上初夜,我们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更不会因此爱上她,明白吗?」
「我没想过——」她倏地噤声,无法否认心底或许真怀有那麽一丝希冀。
「有一点你说的对,你是个好女人,应该值得被好好对待,所以我不想说谎拐你上床。」
锺心瑜火热的心骤然结冻。
这句话等於承认,他并不爱她。
「不过,我想要你不是因为你正好在我身边,而是此时、此刻,我想要的就是你,其他人都无法取代。」
「真的?」希望之火又冒出微光。
「嗯,我喜欢你,或许是目前所有女性友人中最喜欢的,但说到爱——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确定。」
「不确定?」
「因为我没爱过。」他不介意说出实情。「我这个人理性胜过感性,不容易动情,诚如你听过的传闻,我的女性友人的确不少,其中也不乏纯粹各取所需的床伴,但是让我动心、愿意舍弃其他女人和她正常交往的对象,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过。」
锺心瑜十分诧异,这男人的眼光到底高到何等境界?连女朋友都挑成这样,能当他老婆的不就得是才貌双全的绝世美人?
在他眼中,她是否太自不量力?
不,他刚刚说了,虽然不清楚爱不爱,目前最喜欢的是她没错。
所以,或许他不是眼光高,只是一直遇不到真心契合的对象,她还是有希望,不该打击自己的自信。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一早要开会,我也该回去了。」
看他真的毫不留恋地下床、整理仪容,锺心瑜正在想他是不是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该不该留人?就这麽让他回去到底对不对?元以伦忽又俯身,在她颊畔一吻。
「不送我到门口?」
锺心瑜怔怔望着他上扬的唇角,和往常一样温柔迷人的眸光,没有一丝气怒或冷意。
她放了心,扶着他伸出的厚实大掌下床,一路送他到大门,不舍地再紧紧拥抱他一会儿才放手。
「明天见。」
她道别,小指却还紧紧勾着他小指,难分难舍。
「明天见。」
他稍稍使力便抱得软玉温香,再给她一个临别的晚安吻才放手,离开她租住的小套房。
她踮起脚从窗口往下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元以伦开的银色房车,才甘心地拉下窗帘,回到单人床上。
「真的走了……」
她坐在床沿,手抚着凌乱被单。平时总嫌稍窄的单人床,此刻看来竟然大到让人觉得孤单。
不过,她有些高兴。
元以伦可以骗她来换取一夜风流,却选择对她实话实说,他或许花心,倒不失为一位绅士。
他并非像传闻中的来者不拒,将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间,他只是有他的游戏规则,并且对所有人坦诚以告,大家合则来、不合则去,谁也不欠谁、不玩谁。
所以现在问题是,她这个爱情初级生,玩得起这最高阶的爱情游戏吗?
下回再擦枪走火,在信念与爱情之间,她又该如何取舍?
「铃——」
手机铃声适时打断锺心瑜往死胡同钻去的思绪,她在桌上找到自己忘了关的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居然是离开不久的元以伦。
「喂?」她立刻开心接听。
「是我。」听出她语气中的愉悦,元以伦嘴角也跟着上扬。「怎麽还不关机睡觉?」
「忘了。」她甜笑道:「幸好忘记,不然就漏接你的电话。有事吗?」
「嗯,我在车上想了一会儿,有了决定。也许你不太乐意,不过为了我们双方好,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挂在锺心瑜嘴角的甜笑隐去,这句话怎麽听,都像是在为分手铺梗。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她还在「试追」阶段,连女朋友都称不上,要说分手都牵强,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为自己保住仅剩的尊严,忍住不开口恳求他了。
「好,不管什麽事,我都答应。」
她忍着心酸。大不了明天开始立志当败犬女王,二十四小时都用工作填满,让自己连一秒想他的空闲都没有。
可是……
他是她上司,不必想,天天都能见到那张让她心动又心痛的俊颜——
「什麽都答应?不怕我把你拐去卖?」不同於她的伤心,元以伦的声音听来十分愉悦。「既然你愿意,明天一早把辞呈交到我桌上。我们不适合在同一个工作场合,我碍於人情压力暂时不能离开,所以你委屈一点,另找工作——我手机快没电了,就这样,明天见。」
他交代完毕便结束通话,锺心瑜拿着手机,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明天一早把辞呈交到我桌上。我们不适合在同一个工作场合。」
是,分手的恋人在同一个工作场合,的确尴尬,可是有必要急到要她明天立刻辞职吗?
临别前的难分难舍,难道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我喜欢你,或许是目前所有女性友人中最喜欢的。」
既然是最喜欢的,为什麽他能如此轻易放弃,不给她更多机会证明自己值得他去爱、去珍惜?
因为自己在他面前掀了所有底牌,他评估认为没有继续让她「试追」的必要,所以快刀斩乱麻,完全不顾她的心情,彻底将她排除在女友名单之外?
那麽,之前的甜言蜜语、浓情密意,又算什麽?
好失望……
三个月来倾尽全力的追求与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