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刚一边听着心中一边盘算,那周玉清与那李步瑶曾是夫妻,相必李书伟这个小舅子应该不会将周玉清如何,他总会给自己妹妹一些面子吧?虽说现在二人不在一起,但,人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只要周玉清有所隐瞒,此事定然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终于,周玉清吃惊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当他看着公堂上的情形,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他有些紧张的走到公堂中间,当看到叶明秋的那张脸时,他整张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双目圆睁,又看到一旁的沈义刚,心里更是慌乱。
“怎么,周玉清,你可还认识此人?”李书伟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可还记得那个叫刘元海的书生?”
周玉清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李书伟的质问,他虽心慌,但脸上极其平静,转过脸去回望着李书伟。
“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会认识此人?”
“哦?”李书伟吃惊于对方的冷静,“当真不识?但对方对你,可是相当熟识。”李书伟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沈义刚,“沈大人可是刚刚说过,你与那刘元海可是很熟哦。”
“大人为何一定要我承认与刘元海相识?可将那刘元海叫来一问便知。”
“你又怎知公堂之上的这个人不是刘元海?”好个周玉清,明知刘元海已死,以为死无对证。
“这……”周玉清听了李书伟的话不知如何应对。
“这什么?周玉清,你吞吞吞吐吐,分明有事隐瞒,本官念你也是将门之后,希望你能如实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我周玉清也是上过战场,奋勇杀敌的英雄,岂会当着大人的面撒谎不成?”
“好,”李书伟有些气愤,盯着公堂上面不改色的周玉清,这才几日,对方竟然变得这般有能耐,看不出一丝慌乱。
“周玉清,本官来问你,两年前,你可认识沈义刚?”
周玉清想都不想的摇摇头,“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更不会出现在沈义刚的府上了?”
周玉清怀疑的看向沈义刚,却发现对方并不看自己,他咬了咬牙,“当然,不知大人何出此言?”
李书伟猛然拍着惊堂木,吓了周玉清一跳。
“周玉清,这里是公堂,不是你家,本官问你的话自然有本官的道理,难道本官还要一一向你解释?”李书伟看着周玉清的那张脸,真是越看越后悔当初的决定,竟然将妹妹许给这种人,他真是瞎了眼,“好吧,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不认识沈义刚?”李书伟故意不说是两年前,看他怎样回答。
“当然。”
“大胆周玉清,本官不断给你机会,你却一直在撒谎,你与那沈义刚不但认得,而且在两年前就已认识,当年科考时期,沈义刚还将你介绍给前往府上拜会的考生,难不成要本官将那一个个考生都找来指认你,你才甘心?”看着周玉清不说话,李书伟再次慢慢开口,“在那些学生里,有一个就刘元海的,此人的姐姐曾与你一见钟情,而且你们二人还私订终身,刘元海的姐姐怀了你的骨肉,你却不负责任,消失离开,害得刘元海的姐姐上吊自尽,但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京城见到刘元海,当时他质问你,然后第二天又到处找你,这让你心里很害怕,因此上,你便动了杀心,打听到此人所住的地方,趁夜黑时火烧客栈,不料那刘元海在临死前大声叫出你的名字,你心中害怕,便找到沈义刚帮忙,这才出现了那张人、名不一的告示。”看着周玉清一张煞白的脸,他满意的起身,来到周玉清身边。
“怎么,本官说的可还正确?”紧接着走到叶明秋跟前,不禁冷笑出声。
“你们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还拉上一个替死鬼,只因当时叶明秋没死,但却比死了还难受,背着个杀人犯的罪名东躲西藏,****不得安生,夜夜不得能眠,更可恨的是,”李书伟狠狠看向沈志明,却吓的对方忙蹲下身子,“原以为遇上了一个能懂自己的人,将其当成知已,好友,将自己的遭遇全盘说出,却不曾想,换来的却是更残忍的结局,沈志明,你当时往叶明秋身上剌字时,可有在想些什么?可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不忍?”看着对方低头不语,他长叹一声,转身走向台阶,走到案子后面坐下,再看看公堂上的所有人,慢慢说道,“虽说是两个案子,但却都与叶明秋无关,可就是这个无辜的人,受到的却是非人的折磨,比死了的人痛苦,难熬。”
“周玉清,本官现在想想,你救下本官那一次,应该不是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因为我这张脸吧?因为与叶明秋长的相似,所以被你救下,与其说救,倒不如说是为了让此人落在官府的手里,自己也好彻底脱身,本官说的对还是不对?”
周玉清仍然不作声,像失了气焰的失败者,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沈义刚,周玉清纵火杀人一案,你有参与出谋划策,沈志明在香城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也是有你的庇护和关照,否则他也没那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参与谋算也好,关照庇护也罢,却偏偏也要去沾上两条人命,你岂至是知法犯法,你这是目无王法,你以为这是你的天下,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周玉清杀人,两年多的时间,无人问起,都将目标索在叶明秋身上,你的堂弟在香城无恶不做,若不是最近被皇上察觉,派本官前往,恐怕他还会继续自己的兽行,沈义刚,你将你这个堂弟关照的不错啊。”李书伟越说心中越气,猛然起身指着沈志明,“可是你知道吗,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畜生,甚至连畜生都不如,香城里多少清白女子被他玷污,被他毒害,多少个家庭失去自己的孩子而悲痛欲绝,沈志明啊沈志明,你枉为香城的父母官,欺压百姓,逼良为猖,私自对他人用刑,你,可知罪?”
沈志明此时已有些头发蒙,眼发黑,四肢冰凉,原以为有堂兄关照,应该不会有事,如今听着巡案大人一番话,他紧张的嘴巴都木了,只能呆呆的蹲坐在地上。
“周玉清,你欺骗女子,毁人清白,纵火杀人,又嫁祸于他人,而且……”李书伟想起妹妹,有点艰难的开口,“你既已与他人私定终身,却又娶了青城县的李步瑶,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但你毫无担当,竟然失信与刘元海的姐姐,导致对方为你悬梁自尽,你可知罪?”
周玉清有一丝冷笑,“那是她自己想不开,与我何干?又不是我逼着她死的。”
“你若不失信与她,她又怎会走这一步?”李书伟有些气结,面前的周玉清让他感到陌生不已,“也罢,就算你不承认刘元海姐姐的死与你有关,那么刘元海呢?他的死难道也与你无关?”
周玉清不说话,眼睛却胡乱的到处看,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安,“难道,到现在,你还要说你与此人不认识?还要说不认识沈义刚?没有去过沈府?”
虽说案子到目前已算是可以了结,但李书伟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见到叶明秋是他的意外,有周玉清的参与让他震撼,沈义刚与沈志明的行为更让他另眼相看,为官有为官的道,只是道不正便是与官字背道而驰,自己身为八府巡案,眼前的案子也为自己好好的上了一课,为官之人首先自己心里要如明镜,方能照亮别人,也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像周玉清,身为将门之后,又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按理说日后定会有大好前途,却因为自己的一丝贪念,自作聪明,以为偷桃换李便可瞒天过海,却不想,害了别人,更害了自己,那沈义刚,也算是朝中重臣,虽比不过老太师在朝中的威望,但也是一个让人不容忽视的人,却是高处不胜寒,犯下这不可原谅的错误,沈志明犯案有情可原,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买的官当然不珍惜,只知道挥霍手中的权力,不断的满足自己的欲望,根本不会考虑到老百姓的死活。
“沈志明,你可知罪?”李书伟淡淡的开口。
“知,知罪,”沈志明无力的回答,耷拉着的脑袋始终不再抬起。
李书伟示意孙浩杰将供词送到沈志明面前,让其画押。
“沈义刚,你可知罪?”
“知……,不知罪,就算本官有罪,凭你一个新科状元能奈我何?”沈义刚作着最后的挣扎,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当了官,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这李书伟怎敢办他?
李书伟知道沈义刚心中所想,知道他还在挣扎,可这若是能用后悔二字来解决的话,现在又怎会让他站在这里?
“公堂之上,人证物证均已齐全,就算你不认,本官照样可以办你,”声音依然很淡,很冰,完全不理会沈义刚满眼的不满。
“你……,太目中无人了,你……”沈义刚没想到李书伟竟然如此不讲情面,前段日子自己才从他青城的家中回来,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
“目中无人?本官眼中当然有人,这些人为官清正,心如明镜,却不是你这种官所能比的。”
“哈哈哈……”沈义刚大声的笑着,指着叶明秋说道,“明眼人一看你们长的如此相似,便不难猜出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公堂之上,你没有讲情面?没有徇私?袒护?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你怎么知道人不是他杀的?”
李书伟早料到会有人说起这个,也不为所动,仍然淡淡的开口,“证据呢?你若是有证据证明叶明秋是杀人凶手,本官即刻将此人关进牢房。”
“那谁又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当初周玉清要杀刘元海,我也无有参与,”此时的沈义刚就像一条赖皮狗,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沈义刚,本官忘了提醒你,前年参加科举考试的一些书生,如今也来到了京城,你不妨往门口看看,看是否有面熟的,好上前打个招呼。”
沈义刚一听吓的头使劲往下低,只是偷偷的转头看一眼门口,忙又转回来,他气冲冲的看着李书伟,没想到此人这么狠。
“怎么,沈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李书伟仍然不紧不慢,倒是将沈义刚问的脸上失了血色。
“你……你分明就是记仇,还不是因为你妹妹的案子,早知如此,本官真该当时就下令斩了她,好让你尝试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