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好似很短,夜来的有些急,更有些凄寒,悲凉,李步瑶使劲的咬咬自己快要冻的麻木的嘴唇,看着因过度伤心而早已面无血色的父亲,她的心更寒、更凉、更悲,夜晚的风吹的虽柔,但却有种剌骨的冷,她想挪动一下腿,可早已跪的没了知觉,刚一使劲便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地,李明康忙上前搀扶,触碰到女儿冰凉的双手,李明康心疼极了,他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为女儿披在肩上,却惹来李步瑶满眼的不忍。
“爹爹,你快穿上,会冻坏身子的,”李步瑶心疼父亲,如今她也就只有这一个亲人,她不要这唯一的亲人再出任何差错,她承受不起呀。
“爹爹不冷,快听话,”李明康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眼睛再次湿润,他真想自己替女儿受这份罪,如今他真的感觉自己好没用,身为父亲,他竟然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更可恨的是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受罪,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他看着天上的残月,像是不忍心露出脸来看看他们这对可怜的父女,心中也悲凉万分。
王秋风搀扶着母亲趁着微弱的月光来到法场,远远的看着李明康父女俩孤单、凄凉的身影,王母早已是湿了双眼,王秋风也是一脸愁容,平日里他把那些当官的实实的看不上,可此时,他多想自己是个当官之人,也好为李步瑶申冤、平屈。
“好孩子,”王母走上前去,将手里的篮子放下,忙将胳膊上挽着的衣服为李步瑶披在身上,“冻坏了吧?”王母一脸的心疼,再看看李明康,忙把另一件衣服递给儿子,让其为李家老爷披上。
“婶婶?”李步瑶看到这个慈祥的王妈妈,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僵硬的笑,“谢谢,谢谢婶婶和王大哥还记挂着我们父女俩,我……”李步瑶早已满脸泪水,实在是说不下去,看在王母的眼里,甭提有多心伤,王母将李步瑶搂在怀里,自己也是不自禁的往下掉泪。
“李老爷,我娘刚为你们做了点吃的,快趁热吃上点吧,”王秋风不忍看这场面,到旁边提着篮子送到李明康身边,“快吃上些,身子也就暖和些了。”
李明康感激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仿佛看到了书伟就在自己身边,一样的年纪,一样的良善,一样的敦厚,想到此,他实实的感到悲哀,自己的一双儿女啊,怎么就成了这样的下场?
“来,好孩子,”王母为李步瑶擦着泪水,“快,趁热吃上些,婶婶啥忙都帮不上,也只能为你们做些吃的,你和你父亲快吃,也好暖和暖和身子,”王母边说边为李步瑶搓着冰凉的手,满眼的心疼。
李步瑶看着满满一篮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很是感动,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伸手取出馒头递给父亲,“爹爹,来,咱们趁热吃,婶婶的饭做的可香呢,”她多想冲着他们笑一下,可是好难,脸上像是僵了似的,只能感受到冰冷。
“哎,好好,吃,”李明康也只能感激的对着王母和王秋风一个劲点头,“咱们一起吃。”
亲眼看着李步瑶被押送至法场,周玉清的整颗心却迟迟不肯落地,之前自己不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吗?此时,他却总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为何也会有些许的不舍,他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连胡月姣来叫他吃晚饭,他都懒得答应一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总感觉空空的,忽然,周玉清从床上坐起来,他披上衣服,拉开房门,心里像是被什么牵着似的,他现在必须要到法场去看看,也许是那张苍白的脸,也许是那双无辜的眼,反正,周玉清此时也说不明白,也许去一趟心里会好受些,就不再那么空了。
月夜下,周玉清的脚步有些快,但也有些乱,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反正自从李步瑶被带往法场,他的脑海里就一直闪动着那张脸,可怜、委屈、无辜、甚至还有怨恨,但当他远远的看到法场上的一幕,脚步慢了,思绪断了,脸上也由牵挂转为愤怒了,他看着李步瑶人都已经被送上法场了,还竟然能笑得出来,对着王秋风笑的那么温柔,那么放荡,那么……诱人,他不禁握紧拳头,再看王秋风那个不知廉耻的大个子,勾引了别人的妻子,竟然还敢到法场来送行,简直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周玉清快步走上前,拉起王秋风就想一个拳头打上去,却被反应过来的王秋风一把抓住。
“你……”王秋风看到周玉清那张愤怒的脸,“你还来干什么?回家不守着你嫂嫂去?”王秋风看到此人也是一肚子的火,将对方的手甩到一边。
“还说你们之间没有奸情,是清白的,那你和你母亲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周玉清有些失去理智,“你说啊?”
王母看到周玉清也是愤怒之至,她站起身挡在儿子面前,“吼什么?你吼什么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关键时刻更是保护不了她,你自己说说,你还是个男人吗?”王母真想上前给周玉清一个耳光,好打醒他,“你说说,你这么一个大男人了,怎么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不分?你宁可去相信别人的闲言碎语,也不愿好好的相信一次自己的妻子,有你这种男人吗?”王母真是越说越气,越说越替李步瑶不值,“亏你还是周将军的儿子,你爹可是真正的男子汉,怎么就生出了你这种……,唉,真是懒得说你,这镇子上这么多户人家,你怎么就不去打听打听,怎么就不去好好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为啥就偏偏你嫂嫂胡月姣的话,你就特别的当回事?是不是只有她说的才是对的?才是真的?你才会全部相信?照我看那,你还不如战死在沙场来个干净利索,亏了步瑶这孩子对你天天盼,夜夜想,****念,要知道你回来后是这般对待自己,她肯定也不会愿意见到你,哎,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这李步瑶已被你休妻,与你也是没有一点关系,你也就更没有资格在这里对她指指点点,照我看,你还是回去多关心你嫂嫂胡月姣吧,小心哪天你们家的墙都要被别人给推倒了,”王母说完转过身去,真不愿意再多看周玉清一眼,看着李步瑶仍然蹲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周玉清越听越气,看着他们四个,像是早成为一气,一起来对付自己,他真是恨自己,没事干嘛跑来这里,好好的在家里睡觉多好,跑来这里找没趣,他气愤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法场。
李步瑶看到周玉清离开,没有失落,也没有委屈,王母刚才的话说的很对,他既然不愿意相信自己,也就牙根没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当成最信任的人,那自己又何必去在乎他的感受,并且还有那一纸休书,像是切断了两人之间的所有牵绊,这一段时间她也累,也不想再去审辩什么,就这样吧,她多希望,如果自己的离开能让很多人得到解脱,那么,她愿意。
周玉清一路上愤怒的双手紧握,是,自己是一气之下休了李步瑶,但她怎么就那么不自爱?怎么就那么不自重?怎么就那么不检点?更受不了的就是刚刚在法场上看到她对着王秋风笑的那么温柔,那么多情,那么……放荡,周玉清气的真想上前掐死她,回到家中,狠狠的摔上房门,继续躺在床上,继续胡思乱想,只是此时心中的愤怒,狂躁不知要如何发泄出来。
胡月姣虽说早早就进了自己房间,但躺在床上同样是睡不着,听着周玉清猛烈的摔门声,她知道对方心中有气,但也不好上前劝解,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是夜夜难眠,恶梦连连,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要么是婆婆前来索命,要么就是常富孩子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床头,她真的快疯了,她知道常富的孩子被周玉清摔死自己是有责任,可那是预料之外的,谁也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的,也不能全怪自己啊,而且最近她还老梦到陈强生愤怒的拿着刀要砍她,真正的杀人凶手明明是他陈强生,为何要来杀她胡月姣?现在官府迟迟抓不到他,那就证明他还很安全,说不定早已逃到了外地,而且生活的还很好呢,想着想着,胡月觉有些睡意了,眼睛刚闭上,却听到周玉清的房门再次被摔响,她忙坐起身,想下床出去看个究竟,但再一想,又快速的原躺回到床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婆婆,你就放过月姣吧,不是月姣要害你,可是月姣也要活命哪,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明天我再给你多烧上些纸钱,你就放了月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