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伟看着痛苦的陈强生,继续说着,“可怜了我那妹妹,在牢中终于辛苦的熬过了十个月,生下娇儿,却不曾想要被周玉清亲手摔死在公堂之上,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夹杂着失望、寒心、死一样的彻骨,阿生,你能体会得到吗?”
“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陈强生用被子使劲的盖在自己头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没有想过让任何一个人为自己背黑受过,更不想让一个弱女子去顶替罪名,他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书伟,咱走,现在就去庆阳县,咱把你妹妹救出来,阿生杀了人,阿生自己承担。”
“阿生啊,”李书伟果真没有看错,“你知道吗?之前你要杀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是为了替小妹平冤才来渔村找你的。”
陈强生听完又是如雷贯耳,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使劲的双手打在自己脸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啊……”
“阿生,”李书伟上前拉住陈强生挥动的双手,“梁伯已经离开了我们,咱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了。”
陈强生羞愧至极,“咱现在就回庆阳县,书伟,我现在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嗯,咱现在连夜赶回庆阳县,”李书伟拉着陈强生走出房门,潘捕头也立刻跟上,一起到村头与阿海会合。
第二天一大早,庆阳县的府衙门口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因周家夫人被杀一案要重新审理,所以好多乡亲都特别赶早来看个究竟。
原告被告均已站在大堂以上,胡月姣因近日夜夜被恶梦纠缠已憔悴不已,没了往日的骚动劲儿,周玉清也是一脸的疲惫,各各都低着头,好似都没了精神。
李书伟看着堂下的胡月姣,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自己上京赶考路上遇到的那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
“周玉清,本官问你,你与那李步瑶成亲之时可有听说过有关她不检点的传言?”
“无有。”
“现在呢?你有听说过她与旁人有不检点的行为吗?”
“这……”周玉清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嫂嫂,见对方也低着头。
“你吞吞吐吐,可见并未亲眼所见,却为何还要休妻?”
“这……”周玉清再次看向自己的嫂嫂,发现对方还是不理会他,“是听我家嫂嫂所言。”
“只是听说?可有证据?”
“这……”
“本官问你,李步瑶嫁入你家,与你母亲相处如何?”
“我因当时被派边关,连夜离家,并不知晓。”
“好,传,邻居张妈上堂。”
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五十左右的老妇从人群中走出来,恭敬的跪在堂下。
“草民张玉翠见过巡案大人。”
“张妈,本官问你,你要照实回答,你与那周家只有一墙之隔,相必知道的更加真切,那李步瑶嫁入周家后,与婆婆严氏相处得如何?可有发生过争执。”
“没有,李家小姐人长的漂亮,性格也温和,周夫人串门的时候还经常挂在嘴边,不停的夸赞她呢。”
“本官再来问你,那周家大儿媳胡月姣与婆婆严氏的关系如何?平日里可有发生过争执?”
张妈听后对着胡月姣直翻白眼,“她呀?比着李家小姐可是差的远呢,不但跟婆婆顶嘴,还……”张妈正说着,被胡月姣狠毒的眼神吓的猛一哆嗦,“大人,你,这个还是问别人吧,”张玉翠说着害怕的低下头。
李书伟坐在上面,又怎会没有看到胡月姣的小动作,“好,你先退下。”
张玉翠忙站起身走出去,好似身后有鬼似的。
“胡月姣,可是你说李步瑶与那凶手陈强生有奸情?”
“正是,”胡月姣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要往谁身上推,“不过,我婆婆也有亲眼见过。”
李书伟冷眼看着堂下的女人,好一个刁妇,明知严玉凤已死,却要拿死人来作证。
“可还有其它证据?”
“李步瑶的手帕啊,”胡月姣刚一抬头,看着公堂之上的李书伟,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她猛然间拍着自己的脑门,跟着身子也不自觉的走上前,“哈,原来是你呀,小白脸,唉呀,兄弟,你可想死姐姐啦……”刚说完,胡月姣便自觉不妥,忙又退到一旁。
“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打自招,李书伟笑看着她,“怎么,认出我是哪一个了?”
胡月姣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心里头已有些许欢喜,不管怎样,虽说二人不是相好,但自己也算是对方旧识,办起案来应该会给些薄面吧。
“那你就跟大家说说,你与本官是如何认识的吧。”
“这……”胡月姣心里直骂李书伟坏,怎么能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诉说那日之事?“大人,”有些嗔怪,有些撒娇,还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要本官亲口给大家讲吗?”李书伟尽量温柔的看着胡月姣,终于让胡月姣会错意,不好意思的走到公堂中间,好吧,就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与公堂之上的这位巡案大人有着不一般的交情也好。
李书伟仍然笑看着正说的眉飞色舞的胡月姣,心中却早已恨不得将此人拉出去立刻斩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一手所为,却害得自己的妹妹在牢中苦苦冤屈,他怎会轻易放过这种人。
“说完了?”看着胡月姣又仍站在原地卖弄风骚的看着他,李书伟缓缓起身慢步走下台阶,来到胡月姣面前,然后看向公堂及门口围观的所有人。
“胡月姣可谓是女中豪杰,难得的良善之人啊,只是,”李书伟话锋一转,再看一眼胡月姣,然后笑笑,“本大人当时确实差点落入她的魔爪,胡月姣,本大人现在就可以证明你是一个水性扬花,不守妇道的女人,那一****对我的穷追不舍,真如你所说的是为了给我送水为我解渴吗?”李书伟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身后的台阶。
此时公堂上一片哄笑,所有人都指着胡月姣说着难听话。
“这下好了,有大人亲自作证,这次胡月姣死定了……”
“可不是,真是瞎了她的狗眼,连大人都敢勾引……”
“谁说不是啦,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
“……”
胡月姣脸上真的挂不住了,没想到这个巡案大人竟然倒打一耙,她退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再也不敢吭声。
周玉清不忍嫂嫂受辱,猛然走上前,他早已认出此人是李步瑶的哥哥,正欲开口,却被李书伟严厉的眼神制止。
“周玉清,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周玉清有些不服气,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退回原地,他狠狠的用眼神警告着李书伟,“当然想。”
李书伟看向自己的妹妹,她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他心疼。
“李步瑶,本官问你,你可将自己嫁入周家后的所见所闻一一讲来。”
“是,大人,”李步瑶淡淡的回答,“民女嫁入夫家当天,因边关战事告急,夫君当晚离家,却因未带弓箭三更天返回,当时因雨大路滑,民女劝夫君在家中停留,五更天才送君出门,在此其间,我与夫君圆了洞房……”像是在说别人家里的事,李步瑶显得那么无关,淡淡的,毫无表情的。
“民女与婆婆严氏很是投缘,她视民女如己出,民女也视她如亲娘孝敬,一日,民女无意听到墙外有动静,便附耳上前,却是嫂嫂与一男子在此偷情……”
“你胡说,”胡月姣猛然站起,边说边要上前拉李步瑶,却被身边的衙役拦住。
“大胆胡月姣,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李书伟看着衙役将其拉到一旁跪下,再转向仍然看不出一丝表情的妹妹,“李步瑶,你继续讲下去。”
“是,”李步瑶抬眼看了眼旁边气呼呼的胡月姣,然后慢慢开口,“发现此事,民女不敢讲与婆婆知晓,怕影响了她们婆媳关系,民女私下里曾经暗示过嫂嫂,让她注意分寸,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此,那天晚上,”李步瑶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狂风大作,不停的吹打着门窗,“婆婆让民女去后院收下午洗的衣服,怕被风吹落,等民女再回来时,在门口便被那凶手撞到,进得屋去才发现婆婆已倒在血泊之中,命已休矣,”李步瑶的脸上早已挂着两行清泪,却不自知,“民女当时很害怕,忙起身跑到嫂嫂门前,当时我执意报官,嫂嫂却怕麻烦劝阻与我,但人命关天,我不敢轻视。”
“李步瑶,这个手帕可是你的?”李书伟将手帕递与潘捕头,示意他拿上前去让对方辨认。
“正是,但我一直放在衣箱中,不曾拿出来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