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巡案大人现在对自己的态度,胡月姣充满信心,她相信此人还算是念旧情,定然会对自己从轻处理。
“来人哪,传常富上堂。”
常富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走到堂中,恭敬跪下,“罪人常富见过巡案大人。”
“常富,本官问你,你可认识胡月姣?”
“罪人认识。”
“你们二人是怎么认识的?”
“当初县老爷初审此案,当时要将她定罪,是罪人上前好生阻拦,事后,她感激与我,便认识了。”
“然后呢?”
“自那以后,胡月姣便经常去找我,让我帮她在县老爷耳边吹风,使得此案尽快完结,而且……”
“而且什么?”
“我……,没有经得住胡月姣诱惑,与她鬼混在了一起。”
“孩子呢?那个被调包的婴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起娇儿,常富彻底崩溃,泪水不停的往下掉,“是我的,是我的骨肉。”
“既是你亲生骨肉,又怎会出现在公堂,你与本官详细说来。”
“其实罪民早已有了与此人断绝来往的念头,也想浪子回头,好生照顾刚刚产下娇儿的娘子,只因胡月姣再三纠缠,我又怕娘子多心,为了敷衍她,这才又与此人见面,当初她对我提出孩子调包之事,我是万万没有答案,她便扬言威胁我,考虑到我的前程,考虑到我的妻儿老小,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那一日升堂前,我命家中丫环早早抱了孩子在公堂门口守着,自己跑到李步瑶暂住的房子里,将丫环迷晕,偷偷将孩子抱走,只是……,原以为只是将孩子调包,然后便可以抱回去,没想到,”常富痛苦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儿子那张娇嫩的脸,“却被周玉清当场摔死在公堂之上,大人,我有罪,我是个罪人啊,我的孩子,我竟然亲手将我的孩子送命,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常富,你身为县令身边的师爷,应该深知律法,为何明知故犯?虽说你失了娇儿,让人痛心,可是你知道同样身为母亲,发现自己娇儿不见,心情又会如何?”
常富跪着来到李步瑶面前,“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了,都是我常富犯混,害的小姐不见娇儿,痛苦难受,你的孩子现在就在这家中,只是……,我家娘子因痛失娇儿,已神志不清,整日里抱着你的孩子不放。”
李步瑶听了这些,心中悲伤不已,同为女人,她又怎会不理解常富娘子的心痛?
常富转身看向李书伟,“大人,求大人不要硬将那孩子抱走,让我母亲带着娘子将孩子抱来县衙,否则,我娘子恐怕会伤到孩子。”
李书伟点头应允,“潘捕头,你去常富家里,接常夫人与儿媳前来。”
“是,大人。”
审到这里,整个案子基本已经水落石出,李书伟让汪景天在一旁手记,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撂子笔记,李书伟总算是松了口气,如今妹妹的冤屈已得见天日,再看看公堂上的其他人,除了周玉清与胡月姣,陈强生也好,常富也罢,哪一个不是贪恋胡月姣的美色而引火上身?虽都已有悔意,但却都已经酿成大错。
稍时,潘捕头带着常母及儿媳来到公堂,李步瑶看到刘艳儿怀中的娇儿,猛然站起,她好想上前将孩子抱回到自己怀中,却被常富眼神制止,想起他方才说过的话,李步瑶才又退回原地。
常富看着娘子仍在一个劲儿的哄着怀里的孩子,也笑着走过去,“艳儿,孩子今日乖不乖?”
“嗯,”刘艳儿甜甜的看着常富,“他今天没有闹,也没有哭,可乖了,不信你问婆婆,”刘艳儿转向常母,“是不是婆婆?”
“对对对,”常母已知道大人唤她们前来的目的,看着儿媳妇这个样子,她心酸极了,“艳儿,你累了,让婆婆抱一会儿吧,”常母边说边要接过孩子,却被刘艳儿不高兴的拒绝。
“不,他在对着我笑呢,艳儿要自己抱,好宝宝,嘻嘻,乖宝宝,呵呵,你是娘的帖心宝……”
此情此景,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湿了眼眶,这个女人,可怜的女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没了孩子,如今精神也已失常,她多么无辜,门口围观的人们无不轻擦着眼泪,甚至还听到有轻微的抽泣声,李步瑶早已是泪流满面,同是女人,她又怎会不知对方心中的苦,她擦干眼泪,慢慢的走上前,微笑着看向刘艳儿,“这孩子好听话,一定很乖。”
“嗯嗯嗯,”刘艳儿赞同的将孩子送到李步瑶面前,“他可听话了,一点都不闹,呵呵,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跟我长的很像?人家都说儿子将来一定会和母亲长的像,你快说嘛,跟我长的像不像?”
李步瑶刚擦干的泪水差一点又流了下来,她强忍着一直微笑的点头,“像,真像,呵呵。”
“来,你抱抱,”刘艳儿竟然主动让李步瑶抱孩子,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快点呀,你不喜欢他吗?”
李步瑶反应过来忙双手接过孩子,刘艳儿还笑着正要上前哄,却一把被常富拉住,潘捕头也快速的将李步瑶护在身后,站在一旁的环环忙上前接过李步瑶手中的孩子往县衙后面的小院走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刘艳儿像疯了似的乱喊乱叫。
“我的孩子,不要抱走我的孩子,求求你,还给我……”常富与母亲都早已是泣不成声,两人使劲的拉着她。
“婆婆,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回来,婆婆,把我的孩子抱回来,相公,快,快把孩子抱回来,那是咱们的孩子……”刘艳儿哭的好心痛,她好委屈,好无助。
李书伟不忍再看下去,向一旁的潘捕头示意眼色,潘捕头走上前在刘艳的肩上稍施力道将其打晕,刘艳儿便倒在了常富的怀里。
“常夫人,你扶她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李书伟虽说找到孩子总算是松了口气,但看到无辜的人变成这样,他心里也很难过。
“如今本案已是水落石出,接下来就听本大人从头到尾理顺一下,胡月姣。”
听到自己名字,胡月姣忙上前老实的跪着,还满心想着大人怎样对她宽大处理,“民妇在。”
“你是整件案子的关键,也是主谋,若不是你也不会牵扯出这些是非恩怨,你不守妇道,还恶意中伤他人,指使旁人犯案,还不忘栽赃陷害,混淆是非黑白,蒙弊官员,那常富孩子的死与你有直接的关系,你说,这些你认还是不认?”
“认,认认,”胡月姣听话的点着头。
李书伟示意衙投将汪景天写好的供词拿去让胡月姣画押,见胡月姣并未再有任何异意在供词上按下手印,他又示意潘捕头将陈强生带上公堂。
“陈强生,你生性胆小懦弱,却是好色成性,经不住胡月姣引诱,贪恋李步瑶美色,为此犯下杀人命案,严玉凤的死虽说让你得到此许教训,但你却选择逃避,如今梁启风也死于你手,无心也罢,有意也好,你连杀两条人命这是铁的事实,若早知悔改,梁伯又岂会命丧黄泉?”
陈强生一直低着头,在听到李书伟说到梁伯时,他的心不停的在颤抖,看到衙役手中的供词,他绝望的按上自己的手印。
李书伟看着痛苦的周玉清,也为他深深不值。
“周玉清,你不该听信那胡月姣一面之词,夫妻之间若是以诚相待,又怎会经得住他人挑唆?你在公堂之上摔死他人幼子,你应该知道自己已触犯律法,只因念在你为朝廷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边关征战沙场,又因周将军一世英名,是非黑白,何去何从,你好自为知。”
何去何从?周玉清露出一丝苦笑,他如今怎知自己将何去何从?自己的娘子,他曾经亲手将其推向断头台,她对自己,恐怕也只有恨吧,周玉清看向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李步瑶,心虚的低下头,接过衙役手中的供词,用手指按了上去。
“常富,”李书伟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想偷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本已有妻室,又刚得娇儿,却还不知本分,虽说在本件案子中你并没有明显的犯案事件,但你却是损失最惨重的,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孩子没了,娘子疯了,得不偿失啊,希望你以后能以此为戒,这样的错误你可犯不起第二次,千万别再执迷不悟,将来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时才知悔过,那就太迟了。”
“大人的话,常富铭记在心,以后一定堂堂正正做人,”常富边说边将手指按在衙役递上来的纸张上。
“嗯,那是最好,一会儿等你娘子醒来就带她回去,记得好生照料与她,若不是因你生出这些祸端,你夫人也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模样。”
“常富记下了,多谢大人教诲,常富……一定会对娘子负责一辈子。”
李书伟再看向自己的妹妹,她真是太安静了,想起以前,她那么无忧无虑,那么爱笑,如今……,李书伟想起这些,心酸极了。
“李步瑶,因你之前被人栽赃陷害,蒙受冤屈,现已查明真相,本官还你清白,无罪释放。”
“谢大人,”李步瑶终于长长松口气,虽说自已兄长亲审此案,心中也有几分把握,但当真听到这些话,她还是激动不已,掐指算算,自己也已吃了一年的牢饭,栽赃也好,陷害也罢,终于洗清冤屈了,终于得以清白了,她盼着这一天,都盼的快没有指望了,泪水因喜悦再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