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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并不缠绵的“倾城之恋”(2)

不出几年,当初的小姑娘就长成了资质丰艳的美人坯子。她天生丽质,再加上优越的家庭环境,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她具备了一定的文化修养,性格婉顺,精通音律,擅长歌舞,并善弹琵琶。

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七月,唐玄宗的女儿咸宜公主在洛阳举行大婚,杨玉环也应邀参加。婚礼上,咸宜公主的胞弟寿王李瑁被杨玉环的美貌惊艳,顿时对她一见钟情,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当年就下诏册立她为寿王妃。

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十二月,玄宗的爱妃武惠妃去世,他悲痛不已,3年间一直郁郁寡欢,内心倍感孤寂,后宫佳丽三千,也无一人能安抚于他。这时,高力士早已洞察到玄宗的心思,不断出宫寻觅物色。当他在寿王府看到“姿色冠代”、雍荣华贵的杨玉环时,顿时吸了一口气,这位美人竟然与武惠妃有几分相似之处。随即禀报给了唐玄宗。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十月,与李瑁成亲5载的杨玉环离开了寿王府,来到骊山。唐玄宗眼前顿时一亮,只觉得云开雾散,真可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唐玄宗并没有立即将杨玉环册立为妃,而是令其出家,赐号“太真”,以道士的身份住在“太真殿”里,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杨玉环风姿绰约,美艳动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在中国“四大美女”中,她具有“羞花”之貌。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刚入宫时,十分思念家乡。一日,她来到花园赏花散心,看见满园的牡丹、月季……争相斗艳,其华灼灼,转念一想自己身处深宫,青春虚度,不免感慨万分,对着盛开的花朵声泪俱下:“花呀,花呀!你年年岁岁还有盛开之时,而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说着不觉地用手去抚摸花朵,哪知道她刚一碰那朵花,花儿的花瓣就立即收缩,绿叶也卷起低下。后人认为她当时只是恰巧摸到了一株含羞草,但这正好被一宫娥看见。宫娥到处宣扬说,杨玉环和花比美,花儿竟然都含羞低下了头。从此“羞花”一词伴着杨玉环的美貌成为了美女的代名词。

除了美貌,杨玉环机敏聪慧,多才多艺。她善弹琵琶,宦官白秀贞出使蜀郡返回朝廷时曾献上一只逻沙檀木琵琶,“温润如玉,光辉可见,用金缕红文做成双凤”,可谓是乐器中的至宝。玉环经常抱着这只琵琶在梨园中弹奏,声音清扬悦耳,飘然如在云端,很多公主王妃都争着向她学习。此外,玉环还是击磬高手,演奏时“拊搏之音泠泠然,多新声,虽梨园弟子,莫能及之”。所以玄宗特意令人以蓝田绿玉精琢为磬赐给她。

杨玉环的舞蹈尤其出众,那一首《霓裳羽衣曲》“由来能事皆有主,杨氏创声君造谱”是唐歌舞的集大成之作。杨玉环随乐歌唱,声音如凤鸣莺啼,伴乐起舞,舞姿如天女散花。充分展示了舞曲中唐玄宗所向往的那虚无缥缈的仙境和舞姿婆娑的仙女形象,令人回味悠长。白居易曾赞美此舞的精美道:“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只可惜安史之乱后再也难觅其踪迹了。

杨玉环的文采也很出众,但是我们现在能找到的只有在《全唐诗》里收录的一首《赠张云容舞》:“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枭枭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那是杨玉环一次随唐玄宗游幸绣岭宫,命侍女张云容献舞,云容水袖飘扬,身子曼妙,杨玉环诗兴大发创作而成。诗中侍女的舞姿似秋烟芙蓉,若隐若现;如岭上风云,飘忽无定。更比柳丝拂水婀娜轻柔,衬以罗袖生香,可谓出神入化。全诗充分运用了比兴的手法,字句凝练,一气呵成。而唐玄宗也正是音律和诗文方面的高手,两人如获知己,惺惺相惜。玉环也因此备受宠爱,不到一年的时间,待遇、礼制都与皇后相同,宫中皆称她为“娘子”,和皇后娘娘仅一字之差。

天宝四载(公元745年)七月,玄宗另立左卫中郎将韦昭训的女儿为寿王妃,而将杨玉环册封为贵妃,堂而皇之地将她据为己有,“父夺子妻”,也就成为唐朝宫闱的一大怪闻。

三千宠爱于一身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有了杨玉环,后宫其他佳丽已经难以入眼,唐玄宗日日笙歌,夜夜纸醉金迷,“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据记载,唐玄宗从开元二年(公元714年)到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的41年时间里,先后来此36次之多。据说玄宗当年游幸华清池,以杨氏五家为扈从,每家一队,穿一色衣,五家合队,五彩缤纷。沿途掉落的首饰遍地,金光闪闪,其奢侈程度无以复加。如今这里亭台相映,郁郁葱葱,美如锦绣,令游人流连忘返,置身其中,当年帝王的奢华生活似乎还可以寻找到一丝痕迹。

当时的长安街头流行着一首颇具讽刺意味的歌谣:“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欢。”“男不封侯女为妃,看女却是门上楣。”说的就是杨玉环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杨贵妃的父亲杨玄琰被追赠为太尉、齐国公,母亲被封为凉国夫人,叔父杨玄嚭为光禄卿,三个同胞姐姐分别被封为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同曾祖兄杨嚭为鸿舻卿,杨嚭为侍御史,并娶玄宗最宠爱的太华公主为妻。甚至远房兄弟杨钊(杨国忠)也步步高升,他原为市井无赖,因善计筹,每当玄宗与杨氏诸姐妹赌博时,就令杨钊计算赌账,他被赐名国忠,身兼支部郎中等十余职,操纵朝政。至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接替李林甫升至宰相。当时杨家“出入禁门不问,京师长吏为之侧目”。

唐玄宗对杨玉环宠幸万分。有一次杨贵妃恃宠骄纵,得罪了玄宗,被遣归娘家。可是,自杨贵妃出宫后,玄宗茶饭不思,动辄打骂左右侍从,感到莫名的孤独和寂寞,高力士只好将贵妃重招入宫。还有一次,杨贵妃偷了二十五郎的紫玉笛,独吹自娱。事发后,以忤旨又被送出宫外。贵妃出宫后,杨国忠忙托户部郎中吉温向玄宗进言:“妇女见识短浅,有忤旨意,罪该当死。然而贵妃久承恩顾,陛下何惜宫中一席之地让她就死,怎忍心叫她到外面去受侮辱。”玄宗听后,即刻让宦官张阳光给贵妃送去御膳。杨玉环剪下一绺青丝,并托话说:“妾触犯圣颜,罪该万死。然而衣服和其他所有东西皆上所赐。当今即死,无以谢上,只有肤发是父母所给。”玄宗大骇,又令高力士把她召回。张祜《分王小管》诗云:“金舆还幸无人见,偷把分王小管吹。”(《中晚唐诗叩弹集》卷5)咏的就是此事。

可最常被人说起的还是杜牧的那首《过华清宫》:“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杨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胜蜀者,故每岁飞驰以进。”仲夏时节,长安东面的骊山上,绿树葱郁,花草繁茂,雕梁画栋、琉璃落影的宫殿楼阁,在满山浓绿中错落隐现,宛如一堆堆锦绣。山顶上那座华清宫,更是雄伟壮丽,美不胜收。唐玄宗和杨贵妃就在这里浴温泉,赏美景,寻欢作乐。

这时,从华清宫一直到山下的千百扇门户,全都先后打开了,只见大道上尘土滚滚,两名驿骑骑着骏马急急驰来。刚到山下,还没等他们跨下马,就全都昏死过去,沉重地跌在地上。接着,那高大的马匹也倒了下去。几个太监急忙从山上飞奔下来,但他们关心的不是驿骑和马匹的死活,而是马背上驮着的几个金漆木箱。

木箱里装的是荔枝,是杨贵妃最爱吃的东西。红色的薄皮裹着透明的果肉,滋味鲜美无比,但是“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日色香味尽去”,保鲜相对困难。但是既然贵妃娘娘要吃新鲜的荔枝,皇帝便一声令下,特设驿骑一站站飞驰传送。为此,沿途不知跑死了多少人马,就只为博得贵妃一笑。

同样在这骊山上,春秋时期的周幽王,为了博得妃子一笑烽火戏诸侯,最后导致国破身亡。那么在贵妃娘娘欣喜地品味这白玉果的时候,她会想到当范阳起兵的安禄山带领大队叛军滚滚杀来之时,她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贵妃之死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门。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娥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从天宝二年(公元743年)开始,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立过战功,深得玄宗宠信,令杨氏姐妹与安禄山结为兄妹,杨贵妃则认安禄山为干儿子,又造就了历史上的一件荒唐事。由于过分地恩宠,安禄山的政冶、军事地位迅速上升,势力大增,随之,政治野心也逐渐增长。与此同时,杨贵妃的表兄杨国忠也仗着玉环的地位权倾朝野,并且他与身兼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在争权夺利方面矛盾重重。

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十一月,安禄山以诛杀奸相杨国忠为借口,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起兵范阳,惊破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美梦。次年,潼关失守,长安城内一片惊慌。盛唐天子唐玄宗携“贵妃姊妹皇子妃子皇孙及宦官宫人”仓皇逃离。行至马嵬坡,六军不发。将士饥疲皆愤怒,称“祸由杨国忠”,追杀之,并认为“贼本尚在”,遂请求处死杨贵妃,以免后患。唐玄宗无奈,只得命高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那么杨玉环是不是真的死在了马嵬坡,日后关于她逃至日本的说法又有什么根据呢?

新旧《唐书》与《资治通鉴》对于此事记载相同。《旧唐书·杨贵妃传》记载:唐玄宗无奈,与贵妃诀别,“遂缢死于佛室”。唐人笔记杂史如《唐国史补》说是高力士把杨贵妃缢死于佛堂梨树下。《长恨传》记载“仓皇辗转,竟死于尺组(短带)之下”。

不过除了“缢死”之说外,在唐人的诗句中我们还能找到另外的说法。杨贵妃可能死于乱军,如杜甫于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在安禄山占据的长安,做《哀江头》一首,其中有“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之句。似乎在暗示杨贵妃不是被缢死,而是被乱军所杀,因为缢死是不会见血的。李益的《过马嵬》和七律《过马嵬二首》中有“托君休洗莲花血”和“太真血染马蹄尽”的诗句,也反映了杨贵妃死于兵刃之下的情景。杜牧的《华清宫三十韵》“喧呼马嵬血,零落羽林枪”,还有温庭筠的《马嵬驿》“返魂无验表烟灭,埋血空生碧草愁。”从这些诗句来看,他们也都认为杨贵妃是血溅马嵬,而不是被缢死的。

但是这些史料都说明了杨贵妃死在马嵬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在死法上存在争议。那么流落海外、逃亡日本的说法又是怎么来的呢?

在中国兴平县马嵬坡有一座杨贵妃墓,在日本的山口县大津群郡也有一座杨贵妃墓。日本民间和学术界认为,当时在马嵬驿被缢死的,只是一个侍女。杨贵妃则由陈玄礼的亲信护送南逃,行至现上海附近扬帆出海,行至日本久谷町久津,并在日本终其天年。有人说,高力士最能揣测唐玄宗的心思,他深知玄宗对贵妃一往情深。马嵬事变,杨贵妃被赐死,玄宗没让别人而是叫高力士去执行,那么他难免不做手脚,缢时稍轻用力,造成“休克”,即可免除贵妃一死。

也有人认为,是陈玄礼放走了杨贵妃,他虽恨杨氏兄妹,但极其仰慕贵妃的天姿国色,怜香惜玉,不忍杀害,暗中以侍女代死,贵妃才得以生还。

还有人在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寻找踪迹,认为其就像达·芬奇密码一样藏有隐情。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到安史之乱平定、唐玄宗回銮后要改葬杨贵妃的事,他不公开迁葬,而私下派人掘坟,结果“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怎么也找不到“尸体”,只是拾到了一个“香囊”。

接着《长恨歌》又写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唐玄宗苦苦思念爱妃,可是杨玉环从来不曾托梦于他,于是他委派临邛道士杨通幽四处寻访贵妃的踪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千辛万苦,杨道士终于在蓬莱山找到了杨贵妃。“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太真”正是杨贵妃修道时的名号。不仅如此,杨道士还给唐玄宗带回了两件信物,“唯有旧物表深情,钗留一股钿一扇”。

对于这样的说法,四川省文史研究馆著名史学专家冯汉镛教授曾经率队到太蓬山实地考察。在那里有个构造简单已经生满青苔的坟墓,墓上只刻了4个字“杨氏之墓”。可是有的村民在这里生活了60多年,没有听说那一带有杨姓之人。还有的村民听上一代人说,曾经有3个女的逃难至此。冯教授认为,从道士找到贵妃、带回信物来看,就清楚地表明,马嵬事变后,杨贵妃仍活在人间。但是《长恨歌》中所指的“蓬莱”,指的应是四川的太蓬山,而不是日本的蓬莱,因为就当时的情况来看,要逃到日本似乎难度太大了。

在《长恨歌》《长恨传》以后,关于唐玄宗和杨玉环的爱情故事被写成小说,被搬上戏剧舞台。清代诗人洪升一反“红颜祸水”的言论,他的作品《长生殿》更是把唐玄宗和杨玉环的爱情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杨贵妃的故事被描绘得越来越神奇,越来越偏离史实,人们丰富的创造力给这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带来了新的活力,也许人们是同情杨贵妃,不愿看到她香销玉殒,才有了“贵妃成仙”、“贵妃流落民间”以及“贵妃漂洋过海到了日本”等等美好的传说。

感情无法承担的重负

满溪绿涨春将去,马踏星沙,雨打梨花,又有香风透碧纱。

声声羌笛吹杨柳,月映官街,懒赋梅花,帘里人儿学唤茶。

——陈圆圆《丑奴儿令》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不幸生在乱世,她何尝不想与家人团聚在一起,过着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但她无力改变命运,注定要殉葬历史。她曾名满秦淮河畔,引无数风流才子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她曾与几个男人纠缠不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待万般铅华褪尽,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一抹残阳,断壁残垣,荒烟山河,乱坟岗。伊人何处吹玉箫?

她几时曾想过自己会卷入历史的旋涡难以自拔,她几时曾想过将会背负祸国殃民的罪名,红颜自古多薄命。在从水波粼粼的秦淮河边,她抱着琵琶,轻盈飘来,嘴角轻轻上扬,她是在苦笑自己的命运,还是在嘲笑这纷乱的尘世?繁华褪尽,唯有看破红尘,出家归隐,在晨钟暮鼓中、在喃喃经文中找寻那安宁的世界,找寻那真正的自我。

一代名伎

陈圆圆,常州武进(今属江苏)人,本姓邢,名沅,字畹芬。她是个不幸的孩子,刚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因为家境贫寒,父亲把她送给远在昆山的姨妈抚养。姨父姓陈,所以她改做陈姓。姨母未生育,所以得到这个外甥女,如获珍宝。老两口把她送入私塾读书。后又请人教她诗词绘画、戏曲歌舞,使其出落得丰姿绰约,色艺冠绝一时。陈圆圆14岁那年被诱骗到苏州,沦为歌伎。由于她国色天香,技压群芳,而且善音律,通晓文墨,因而不久就声名远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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