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没想到易若寒会这样坦然的同她聊起于烈,毕竟她们也算是情敌吧。
“听上去荡气回肠。”阿离小声说,仿佛怕一不小心打破了易若寒的梦。
易若寒脸上一丝苦笑:“可愿意听?”
阿离点点头,这易若寒三十来岁光景,八年前于烈想要结婚的对象可是她?
“认识于烈是在两年前。”易若寒娓娓道来。
阿离心里轻叹,时间不对,八年前的人不是她,这个于烈还真是桃花运旺盛,既然易若寒开了口,阿离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天是我第一次办画展,我们这一行出名不易,想要办个名利双收的画展更是难上加难。那时家母正重病在医院等着巨额的手术费动手术,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于烈来了。”易若寒忽然笑了出来“他并不是因为欣赏我的画才来的,那天正巧下大雨,他是因为避雨才进了画廊。”
阿离轻声道:“很多让人难忘的事情都是从最意外的相遇开始的。”
易若寒点头承认:“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于烈穿着一身亚麻的衫裤,我并不知道他身份,注意他,纯粹为他的那副好皮囊吸引。当时展厅里没什么客人,我便大着胆子去向他推销画,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选中了画展中最贵的三幅画。”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也许正是他这一眼,你人生发生了大转变。”阿离猜测。
“是。”易若寒毫不隐瞒。
阿离忽然又笑:“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最贵的那三幅画买。”
“这是为何?”易若寒不解。
“因为你,明眸皓齿,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那个大色狼。”阿离笑出声来。
易若寒倒也大方:“对,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买那三幅画,他说他欣赏,我说我那时的风格是最抽象的那种,几乎没人能看懂,你猜于烈说什么,他说他欣赏好看的女人画出来的东西。他把我的画当做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东西了。”
阿离忍俊不禁:“亏他说得出口。”
易若寒附和:“对,亏他说得出口来。他当即付我支票,并邀我去喝咖啡,在一家叫做‘提拉米苏’的咖啡店,他点的蓝山,我本来想点果汁,但是莫名其妙的跟着他点了蓝山,从此不能自拔。”易若寒看向窗外,似是神往当天的细节。
“认识他之前我并不懂得这些享受,后来才知道提来米苏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带我走,就请带走我的爱。”易若寒幽幽道。
阿离也怅然:“有点伤感了。”
易若寒回过头来:“这本就是一个伤感的故事,因为我喜欢上他了,而他不爱我,只当我是一个新鲜的床伴,我很快与他同居,那段时光对我来说最美好不过。”
“那,你们为什么分开了?”易若寒不似陆婷婷,她有她的聪明。
易若寒笑:“因为小笼包。”至今她还不愿意相信是因为这个分开的。
“小笼包?”阿离越听越奇怪。
“我自幼就喜欢小笼包做早餐,于烈偏偏不喜欢,而我不知回避,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天小笼包做早餐,开始的时候于烈先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吃早餐,后来是不愿意和我同床,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不久后,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我明白这是他对我们之间的事做的了结,我没有纠缠不休。”
阿离看着易若寒:“他这是对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你就不恨他吗?”阿离已经愤愤不平了。
易若寒一副得道高僧似的口吻:“一方付出真心,一方无动于衷,这是男女关系中最欢的一种,注定没有好结局。而且,一开始,我着迷的是他的外表和金钱,也许他只当我是个拜金女。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见了面还能朋友似的聊聊天。”
阿离理解不了易若寒的思维方式:“我只能说你真伟大,换做是我,我绝不饶恕。”
易若寒“噗”的笑了:“不会的。”
“为什么?”阿离自知绝不会放过于烈的。
“因为他爱你,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在诉说着他爱你爱的至深,又怎么会负了你。而且,最重要的,你需要他的保护。”易若寒有点迷茫的幽怨。
阿离骇笑:“我需要他保护?”
易若寒十分肯定:“相信我,我看人从来不会错,你表面无法无天,实则内心最脆弱不过。”
阿离咕咕笑:“好高深莫测哦,像古时候的女巫。”
说话间,易若寒已经三杯蓝山下肚,伸手招服务生又送上一杯,易若寒豪爽的饮酒般喝下,她腕上一只白金手表,抬手看看表:“不知不觉都七点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要回去作画了。”
这时于烈走了进来,易若寒先看到他,向阿离使眼色,阿离这才注意到于烈来了,有点奇怪:“咦?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易若寒眨眨眼:“你们心有灵犀。”
阿离撇撇嘴。
“还说带好吃的给我,我要是听你话等着,早就饿死了,还好我聪明,自己找了来。”于烈先是揽住阿离的肩抱怨,然后才同易若寒打招呼“你好。”
易若寒捂住半天脸:“酸的我牙痛,你们慢慢酸,我先走一步。”
看着易若寒远去的背影,阿离打一下于烈:“你看你,和个怨妇似的,把易姐姐吓跑了。我本来还想和她好好聊聊呢。”
于烈故作一脸委屈:“是她自己要走的,你就会冤枉我。怎么样,你们这半天都聊什么了?”
阿离认真的说:“在总结你的罪行。”
“我不信,易若寒不是说人是非的人。”于烈很肯定。
阿离忽然沉寂下来:“在说你们以前的事情,看得出,她依然很爱你,没有一句抱怨,这样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失去她,是你最大的损失。”
于烈不以为然,无赖似的霸住阿离:“我只要你,其他再好,也与我无关。”
阿离忙推开他,气得笑:“这里是公众场合,那么多人看着呢,不要乱来。”
于烈扬眉:“这么说,到了私人场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倒是真有个私人聚会要不要去?”
阿离皱皱鼻子,自顾自的往外走,不再理他,于烈紧紧跟上来。
来到车子前,于烈请示:“大小姐,晚饭去哪里吃?”
“念在你这半天勤勤恳恳工作的份上,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阿离也不是不好相与的,也有好脾气的时候。
在车上,于烈接着说那个私人聚会:“是邱氏宴会,这次不同别时,以前都是在丽园举行,这次在邱氏大宅。”
“又要穿礼服去装蒜?”阿离咕哝。
于烈大笑:“对,就是穿了别扭的衣服去那里装蒜,不过邱超然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你可以认识一下这位商界大亨。”
“我无意结交权贵。”阿离悻悻然。
“就算陪我可好?”于烈恳求。
“不要说的这么可怜,人家都不忍心拒绝了。”阿离接着咕哝。
“这么说,同意了?”
“嗯——不过,你先解答我一个疑惑。”阿离道。
“请讲。”
“你是怎么找到我和易若寒的?”阿离一直在纳闷。
“我掐指一算能知天地万物。”于烈故作神秘。
“不许贫嘴。”阿离凶他。
于烈这才老实:“你们女孩子逛街买不买东西都无所谓,但是逛累了总要喝点东西,那家饮品店是本市最有名的,所以一抓就抓到你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改行做私家侦探了呢。”阿离撇嘴。
“到了。”于烈停稳车子,到了他要吃饭的地方。
“怎么是这里?”阿离大奇。
于烈带阿离来的地方正是上次的大排档,此时大排档正是灯火通明,食客爆满的时候。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阿离问。
“因为你喜欢。看你好几天吃饭都吃不香,只记得你在这里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么豪爽,所以就来这里了。”于烈拉着阿离往里走,摩肩接踵的,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张小桌子坐下。
桌子上有些油腻,于烈伸手进口袋想拿面巾纸擦一下,谁知手一身进口袋就说:“糟了。”
阿离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皮夹子被人偷了。”于烈仔细回想“刚才找座位的时候,好像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我以为人多,他是不小心的,想来他是故意的。”
“哈哈,”阿离忍不住笑出来“原来这里还有我同行,也难怪,人多的地方好下手。”
“我被窃了,你好像很高兴哦。”于烈看着阿离。
阿离拍拍他肩以示安慰:“难得看见我一个同行,当然高兴了,而且他偷别人是偷,偷你却是劫富济贫。”
于烈哭笑不得,刚要说话,阿离就小声对他说:“喂,你看那边。”
于烈顺着阿离的眼色看去。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从一个大汉的背后悄悄伸出两只手指,从大汉的裤袋里夹出一个皮夹子,那大汉好未察觉,小女孩得手后迅速转身,装作没事人一样东张西望。
这小女孩穿着身白底粉色碎花的衫裤,满脸稚气,像个不解世事的乖乖女,不亲眼看到,任谁也想不到是个妙手空空儿。
阿离不由得点头:“真是我们这一行的人才,本来想好好教训她一下,现在有点下不去手了。”
于烈也跟着附和:“是啊,一个小美人坯子,将来不知哪个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阿离笑:“怎么,你有兴趣?几年后这小丫头出落成人,而你也正是男人的好年华,刚好可以下手。”
“看你都把我说成色狼了。”于烈不满。
“可是我没冤枉你啊,你们男人啊,见一个爱一个,多多益善。”阿离咬着手指头。
“我在某天早上的时候,撞到一位大小姐,心已经被那位大小姐偷走了,其实,你才是这一行的翘楚,别人偷财,你偷心。”于烈回想起和阿离相识的那一天。
“不好,”阿离忽然叫“这小妹妹有麻烦了。”
于烈看过去,那小女孩正要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