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崎月愣了,他没想到雨宁的情感会如火山爆发,如此剧烈,急忙拉住了雨宁的衣袖:“雨宁,哥哥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虽然我曾经想过要让你绝情,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魔,但我想你不会同意,所以就没做,你要相信我!”
“哥哥?”雨宁甩开了他的手,眼中盛满了凉意,“有了飒这个证人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比如说现场残留了你的一只袜子?嗯?萧崎月,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你我再无联系,你休想要我再叫你哥哥!”雨宁的泪水早就止不住了,但她始终保持着一脸冰冷的嘲讽,而后摔门而去,江若澜瞪了萧崎月一眼,追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萧崎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坐回椅子上,神情很是悲凉。
“哎呀,我们正打在兴头上,再等几天吧!”当雨宁向鬼冥军团发出退战的信号时,招来了一片反对声。没有人愿意和她回人间,就连胡枫也亮出了反对票。雨宁痛苦到简直无法呼吸,最后,她带着江若澜走了。
夕阳西下,雨宁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人间,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呼吸到这样清新的空气了。大地结实的都不太真实了,雨宁踩上去晃晃悠悠的,像喝醉了酒。渐沉的太阳给树叶镀了一层金,雨宁开启了尘封已久的门,回到了花园里,花依旧开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雨宁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声音分外的响亮,江若澜皱着眉头捂上了耳朵,雨宁不依不饶地趴在他耳边喊,两人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花园里打闹着,就像几年前一样。
一晚,两晚,雨宁根本无法阻止自己去想魔界的战事,江若澜实在看不下去了,为她点开了一个屏幕,时刻观察着魔界的动向。
雨宁也回了家,她的分身在哭,雨宁也频频落泪,悲伤而难以自拔。但她不敢出去,不然有两个雨宁该如何解释,而她又该怎么对她的分身说呢?隐身参加了亲人的葬礼,雨宁有一种想把萧崎月撕成碎片的感觉,可转念一想,自己打不过他啊!那么,加入诺尔的阵营和他对着来怎么样?嗯,好像不错。
“洛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雨宁自从失去了家人后就反复念叨着这句话,“都怪我啊。我要美貌,要智慧,要荣耀,可我想没想过家人呢?没有!哈哈哈哈,我是个笨蛋!我是个傻瓜!呜呜……”江若澜不知所措,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安慰她,可是雨宁还是在不断地自责,甚至有了自虐倾向。
“雨宁,你也不想这样的,对不对?你什么都不懂,怎知人心险恶。如果你早知道萧崎月是这样的人,你也不会轻易上当啊,活在当下吧。”
“你说得轻巧!我的分身怎么办?她什么都不会,怎么生活啊……”
“我们……去帮帮她吧。”江若澜犹豫地开了口。
“什么?好,我过去跟她说‘小妹妹我来帮你吧,对不起,就是我害了你啊’。”
“呃……”江若澜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屏幕上,萧崎月的大军势如破竹,直逼诺尔的大营,看得雨宁牙根直痒痒。她在屏幕前诅咒了萧崎月很多遍,愿他被水淹,被火烧,被刀砍,被剑刺,被枪打,可是一个都没有成功。她不是不想去战场上捣乱,可江若澜不希望她再介入这样的事情,硬是把她拦住了。“别别别,雨宁你冷静点,这个屏幕坏了就没有了!”江若澜在旁边担心地大叫,像母亲保护孩子一样把屏幕挡在身后。
“好了,好了,我不砸了。你闪开,我看不着了!”雨宁推开了江若澜,不错眼珠地盯着屏幕。
胜利的一天终于到了,诺尔,那个自以为是的亲王落败了。萧崎月领兵冲上了诺尔的最后一座城池,带着青鸟。诺尔穿着一袭白衣,整个人显得空灵而神秘,但他的脸上却带着失败的绝望,连那金色的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雨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诺尔了,他好像老了很多,打不起精神来。
“诺尔,你输了。”萧崎月慢慢走近,面色依旧冰冷。
“是啊,呵呵。”诺尔笑了起来,似乎很不在意。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萧崎月伸手拍了拍诺尔的肩,“但你好像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啊。比如,挑拨离间我和雨宁的关系之类的……”
“哈哈哈哈,那又怎么样?那叫有心计!再说了,如果她真的完全相信你,她能信吗?”诺尔挑了一下眉毛,雨宁差点吐了,回头以愤恨的眼神看着江若澜。
“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啊。”江若澜忙摆手解释。
“我又错怪他了,我该怎么办?”雨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恼极了,“我的话一定让他伤透了心,完了,我完了。”
屏幕上,萧崎月又开口了,雨宁不得不竖起耳朵听。
“诺尔,不,沐狐,你为什么老是要跟我作对呢?”
雨宁心一惊,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蹦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子,可这丝毫没能降低她的惊讶程度。“诺尔,沐狐?”雨宁指着屏幕上金发飘扬的诺尔。
“沐狐,呃……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若澜眼神迷茫。
诺尔笑了,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天空:“胜负已成定局,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没错,萧崎月,我嫉妒你。你那么优秀,所有的好都让你占尽了,我是第二不假,可我不喜欢屈居第二,永远做你后面的人!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交朋友,是你自己凑过来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看不出你的假惺惺!你和我在一起,无非是想表现你的胸怀有多宽广,多有风度,多亲民!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的父亲是仆人可你的呢?是国王!哼!我做事莽莽撞撞,哪有你绅士啊,哪有你好啊?可你非得把我绑在身边,还总是当着别人的面说是你的朋友,让我招来一片嫉妒。我在班上都快混不下去了,可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得答是,不能说个不字,我受够了!受够了用你的伟大来衬托我的渺小!我化了妆,苦心修炼,跟着你到了魔界,我真想看见你垮台,看见你完蛋!你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什么事都要背着人干,就算是最亲的人你也要躲着,防着,雨宁要不是明白了这一点,她也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对不对?没能让你垮台,但我让你众叛亲离了,也值了!哈哈哈哈……”诺尔,不,沐狐,仰天大笑起来。
“唉!”萧崎月也把手搭在了栏杆上,“你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以为你够了解我。幸福的家庭都差不多,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幸,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幸福的呢?我好羡慕你啊,不用处心积虑地竞争,不用暗杀,不用训练,不用战斗,有一个爱你的父亲和一个爱你的母亲!我身在宫中,做事不得不小心谨慎,不然,随时有杀身之祸,还会连累许多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你多好啊,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提心吊胆,不用低头过日子,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到你们家中去过那种幸福而平淡的生活,我不是没有感情和感觉的铁石,我也需要人疼啊。希望有一天,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妈妈能来哄我,害怕的时候,爸爸会勇敢地站出来,而这些平常之事,在你看来是多么易得啊,但对于我,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沐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默默地听着,这时才开口说了一句:“崎月,现在怎么办啊?雨宁走了。”
萧崎月闭上了眼睛,作愁眉苦脸状:“唉,我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脾气真烈,像她妈妈似的,要是到了气头上,一点话都听不进去。”
“还说她呢,你不也是吗?你忘了?咱们刚上学校那阵,你可是没少犯错误,时不时还和老师吵起来,最严重的一次你还跑到会议室把他们的桌子掀了,弄得老师很丢脸。”沐狐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开始揭萧崎月的老底。
“切!少说我了,你呢?头一天就把老师的粉笔变成了毛毛虫,吓得那位老师第二天没来上班,教导主任找你谈话,你说是在考验她,当时的态度啊,能把人气炸!还有一回,三班那帮人说我们坏话,你二话不说上去给他们一人一拳,老师把你骂了,你就没来上课,当时……唉,简直是驴脾气。”萧崎月也毫不客气。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若不是城下黑压压的兵马,还以为两人叙旧呢。好景注定不长,克星斯走了上来,朗声道:“魔君大人,个人的事先放一放,如今我们活捉诺尔,应该如何处置?”萧崎月半晌没有说话,倒是沐狐开口了:“没关系,怎么处置随你便,不用想太多。”而后便张开双臂,任由风将白衣吹得飘然。
萧崎月直视他的眼睛,光华流转,清澈万分:“沐狐,我真希望我可以说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沐狐叹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萧崎月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去阴华殿吧。”
阴华殿,是魔界关押王族级犯人的地方,那里没有刑具,没有虐待,只是不供给食品和水,在琴声中修身养性,直至死去。阴华殿让人有种平静的感觉,但会渐渐吸收被拘之人的法力,生命,每个进去的人都是必死无疑。但那里不会有痛苦,所以在大部分人看来,简直是个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