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整个村子的村民吃了蛇肉之后连续三天三夜的上吐下泻,将一干人折腾的疲惫不堪。而整个村子只有两个人没有这种情况,吕思道和蔡小龙。吕思道是根本就没有尝一丁点蛇肉,而蔡小龙居然也没事,这事情中就透着一丝诡异了。
不过更让人惶恐不安的是蔡婆婆在吃了蛇肉之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越发萎靡起来。虽然找遍了附近的几名村医,药也喝了不少,但是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半年之后直接卧床不起,原本就消瘦如枯骨的身体仅仅剩下一张皮。
而这时,村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按家分配的田地柴山全部集中起来过户给本村一个土户王富贵,因此所有人都成了王地主的苦力。原本就贫困的村子农民的生活越发清苦。
蔡婆婆在半年后最终还是去世了,当时蔡小龙是哭着跑来找吕思道的。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即便吕思道会法术也不能逆天改命,心有余而力不足。
蔡家土墙房子周围挂满了白绫,整个村子的人都来悼念蔡婆婆。按照农村的习俗,老人的葬礼是在三天之后的凌晨。不过这都过去两天了,蔡婆婆的阴宅依旧没有选好。不是因为风水先生的本事有问题,而是因为王富贵。按理说,祖上的阴宅得依山傍水,正对堂屋,这样才能福荫后世子孙。而风水先生恰好也找到了一块这样的好地方,不过却是占用了王家的柴山。王家硬是要蔡小龙拿出五块大洋才愿意将那块地割让给他。
“思道,王地主让我拿出五块大洋才让我婆婆下葬!”
吕家大门口,蔡小龙泣不成声。此时他已经十三岁,虽然依旧瘦小,浑身脏兮兮的,但是他的小脸上却是布满了风霜之意。唯一的亲人去世,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哎,你放心吧,我想想办法!”
吕思道的个子倒是微微长高了一些,那身粗麻布衣穿在身上却是有些不够了。皱了皱眉头,转身朝里屋走去。
片刻时间,他的手中拿着五块大洋出来了:“这是我大哥留给我找婚家的钱,你先拿去吧!”
“这..。这不好吧!”
蔡小龙鼻子有些酸涩,迟迟不肯接过那沉甸甸的五块大洋。
“呵呵,没事的!”
吕思道拍了拍蔡小龙的肩膀,劝说道。
蔡小龙拿着五块大洋始终感觉有些沉重,半路的时候眼泪已经刷刷流出来了。
第三天早上,蔡婆婆终于还是下葬了,留下蔡小龙一个人在坟头大哭了一上午。
“思道,你怎么将你找婚家的钱给了出去。你知道那可是我和老三两年来所有的积蓄啊!”
吕家院子,老大吕思成咬牙怒斥道。
“思成啊,不怪我说你,你家老二就是个败家子啊!”
这时,老大吕思成已经成婚。说话的正是吕思道的大嫂刘氏。
“哎,算了!思道,你找婚家的事我不管了,你也别怪我这当老大的不负责任!”
旧时,长兄为父,有责任为弟弟安家落户。
“嗯,这事我自己想办法吧!”
吕思道一阵沉默后才开口。还好此刻老三吕思远并不在家。
三天之后,蔡小龙背着一个包裹站在了吕家大门口。
“思道,我走了,去老龙山投靠一个远亲,他在那里教书!”
蔡小龙明显还没有完全走出伤痛,低垂着脑袋和吕思道告别。
“好好保重!槽里面冷,穿暖和点!”
老龙山距离这里有几十里路,四面环山,被当地人称为槽里。
“嗯!”
蔡小龙只是一个劲的使劲点头,眼眶中泪珠开始打转了。顿了顿,猛的抬起头来,从包裹里抽出一把大剪刀。抓住一撮鬓发咔嚓一声剪了下来。而后小心的编织成一个人偶。
“发髻为证,不管何时我都认你这个大哥!”
蔡小龙小心翼翼的将人偶递给吕思道,而后转身踏上了碎石小路。
吕思道握着发髻编织成的人偶,小心的收藏起来,心里默然。
蔡小龙走了,仿佛这个村子从未出现过这个泼孩。没有几个人挂记过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他的离去如同他的存在一般,默默无闻。
村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王富贵作为村里的大户地主,一心谋取更多的利益,不断打压村民。让村民必须五更出门耕作,直到日落天黑才允许收工回家。虽然很多村民有一肚子怨念,但是却也不敢得罪这个掌握着他们生活命脉的黑心地主。
吕思道依旧是劳作之余,研习法术。只要村民有任何困难,他绝对会尽心尽力帮忙。有老人家取水困难,他会用背篓背水为其装满几口大缸;如有谁家房屋倒塌,他定会尽心尽力为其修复..。。
但是也因为这些事情,偶尔会耽误劳作。故而被王大地主深深嫉恨上了,认为他劳动不积极。不过吕思道口碑很好,每当地主怒斥之时,总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这也导致了王地主对他越发不满。
蔡小龙离开的三个月之后,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河水四溢。河边不少的农田都被大水淹没了,眼看今年的水稻收成就要大打折扣了。王地主大怒,认为是吕思道滥用法术触了天怒,对吕思道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天晴了,但是村里渡河的石桥却是毁了,被大水冲垮了。王富贵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却不得不请吕思道重新修建一座石桥。因为没有桥,村民要过河劳动很是不方便。
吕思道应承下来,带着法器来到了河边。这桥说也奇怪,偏偏取名叫‘断桥’,曾经居然多次被大水冲垮。
“断桥,断桥!”
心里默念了两遍,吕思道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桥的坍塌或许与蔡小龙有关。他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只是冥冥之中有着这样一种奇怪的想法。
很快,吕思道身披道袍,手持一根由麻绳搓成的奇怪粗绳开始建桥。施展法术的时候附近没有人,因为大家都明白法术不能让凡人看到,否则就不灵了。
世间有鲁班祖师荆棘赶石之说,现在吕思道就是运用的这一法术。将河里的乱石块用麻绳赶起来重新组成一座新的石桥。
嘴里念念有词,吕思道手中麻绳不断抖动。而河里面斗大的石块居然真的动了,就那么颤颤巍巍的浮动起来。片刻之后,作为桥墩的两块巨石已经归位,只等在上面铺上几块石板就行了。
吕思道闭目凝神,不过表情却有些凝重。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依旧是闭着眼睛。
哐当!
不一会,桥面上已经铺上了三块石板,只剩下最后一块就能成功了。
“啊!”
不过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一道尖叫声却猛然从吕思道身后传来。一个挎着篮子,扎着马尾的少女望着那从河里面升腾起来的巨大石块捂嘴尖叫。一个几乎足不出门的黄花女子哪里见过这等阵状,直接被吓得面色苍白,花容失色。
“噗通!”
这一声尖叫过后,那原本飞腾起来的大石块居然像是失去了支撑点噗通坠入河中,而原本已经初具形态的石桥也是轰然坍塌,石块纷纷掉入河里。
“噗嗤!”
吕思道脸色瞬间苍白,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世有传闻,女子为殷柔之体,专克法术。此时的他明显是被破了法术,遭到了巨大的反噬。
“啊!小神仙!”
女子见状,完全慌乱了起来,不知所措。她叫小翠,自然认识吕思道。
吕思道没有建成石桥,还受了伤。这个消息顿时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王富贵一听,顿时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吕家。原本他就很不爽吕思道,这次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哼!好你个吕思道,让你建座桥,你倒好!莫不是你根本就不会法术,每天不来劳作出去厮混了?”
王富贵腆着个大肚子,脸上横肉一抖一抖的。
吕思道面无表情,只是脸上还有些苍白,也不说话。
“好,那你们吕家今年的工钱就别想了!”
王富贵摸了摸圆圆的脑袋,冷声道。
“什么?那可不行!他的那一份可以不给,但是我家思成和老三思远的不能不给!”
大嫂刘氏一听立马不干了,狠狠剜了吕思道一眼,咬牙切齿。
“哼!”
王富贵狠狠瞥了一眼两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哼!老二,不是我说你,你整天不学无术,专研什么狗屁法术,这下好了吧!哎,嫁到你们吕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刘氏怒气冲冲的进了里屋,她对吕思道很是不满,眼不见心不烦。她虽然听说吕思道真的会法术,但是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不相信真有什么法术不法术的,只是觉得吕思道不学无术,是个败家子,连带着吕家也跟着一起倒霉。
望了望远去的王富贵和钻进里屋的刘氏,吕思道默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