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万只是轻轻的抱着木南的肩膀，但是好像把全世界都揽在了怀中。而木南浅浅的靠着四万那并不宽厚而又略显消瘦的胸膛，就如同靠着一颗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大树那么温暖踏实，那没多少肌肉的肋条骨，就像大树上苍劲的老皮一样结实。
阳光洒落在二人身上，像是给二人披上了一身金色的轻纱，描摹出一幅美好的画面。虽然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但是光彩流淌在二人的身上，仿佛妙手丹青一样，勾绘出一幅最温馨的场景。
因为纱窗分割了阳光，使得光线照射下来疏落有致，有分明的线条直射进来，割裂开了空气，空气中淡淡的灰尘漂浮着，好似把二人沐浴在了暖光之中。
虽不是良辰，但却是美景。
虽不够亲密，但足够交融。
足矣！足矣！何求！何求！
四万，拥有这一次就够了。
不知下次是何时。更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四万并不贪心，但是四万没有料到，如此美妙的时光，居然是这般的短暂。抱着木南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便被人打断了。
“大小姐，老将军回府来了。”
一个丫鬟在房间外轻声的呼唤着，没有敢大声喧哗，也没有敢贸然闯入，似乎也知道房间内正在发生什么，但是将军回来了太过重要，不得不通报给木南。
这个老将军自然指的是木南的爷爷木铁风。
而且不只是将军府，还有民间，包括官场和军队，都习惯管木铁风称呼做老将军。
除开官方正式的职称外，对于带过兵的文官人们习惯称之为某某元帅，某某大帅，某某帅来体现尊崇，将领则称呼为某某将军，或是直呼将军的封号，比如木铁风的正式封号便是定国将军。也有功勋卓著的军方将领被称呼为元帅，不过能够担任帅职的军方将领极少，所以这种称呼不多见。现如今干脆一个也没有。
而木铁风虽然一直都在应天中枢，却是军中将领出身，所以习惯称呼之为将军。后来他的地位攀升，威望崇高，也只是称呼其为老将军，这个称号也成为了木铁风独有的尊称，定国将军这个称号除了朝堂正式行文，反而很少说了。而木铁风虽然身为枢密院正使，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是当之无愧的军方第一人，但是木铁风除了在应天保卫战的时候曾短暂的执掌兵权以外，还从来没有过担任方面军指挥的经历，所以没有形成称呼他为木元帅的习惯。这也是大顺军方将领受到朝廷的限制所致。
听闻木铁风回来了。把二人从甜蜜的氛围中拽了出来。木南轻轻挣脱四万的怀抱，手放在四万的胸膛，蹙眉道：“爷爷不是去巡视新军去了么，怎么刚走就回来了。”
正因为木铁风不在府内，所以四万才敢进来看木南。听说木铁风忽然回来了，四万当然不知道木铁风为什么提前回来了，只是遗憾，木铁风回来，木南就得陪她爷爷，老四我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呀，这种搂搂抱抱的机会可太难得了。
“你先走吧，等有时间了我再送信儿给你。”木南站了起来，一边照着镜子理着发鬓，一边说道：“我过去看爷爷，让人送你从后门出去，千万莫让爷爷看见你。”
如果让木铁风看见四万和木南亲密的样子，会是相见甚欢呢，还是会剥皮抽筋，都不好说，可能后者的几率更大一点，所以四万也不准备冒这个险，还是溜之大吉来的更妙一些，别让木铁风或是何刚看见就好。
纵然四万有万般的不舍，也只好离开了。
“不用人送了，我跳窗户走，能找到路。”四万说道：“你照顾好自己。”
“恩。跳窗户？”木南先是点点头，接着疑惑道：“可别让我爷爷看见了。”
“放心吧，看不到的，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四万依依不舍道：“我走了啊。”
木南为四万打开了窗户，低声嗔道：“还敢说没进过女子闺房，一看你这做派就是个采花大盗。”
四万挠挠头，讪笑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
四万从窗户跳了出来，溜到后门翻墙出去了，倒是没被人撞见。这条线路是早就勘察好了的，四万对来将军府私会木南可能被人撞破还是做了充分的预估，事先就设计好了逃生路线。
四哥我一直都是个机灵人啊，四万自嘲的想，这都是习惯，职业习惯啊。
将军府在崇文路上，地处内城接近中心的位置，各大衙门分布较多。四万在这里也是走熟了的，但是这次从将军府出来，四万陡然发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气氛。
好像，街上的气氛有些紧张了。
其实说起来，街上与平日里倒也没有多大的不同，但是来往于各个衙门之间的官员，衙役，差役，脚步变得匆忙了许多，而且都是低头疾走，沉默不言，与平日的悠闲全然不同。
不仅是这样，还能看到间或有官府报信快马在街道上疾驰而过，看那严肃紧张的样子，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而平日在内城，是极少见到敢于纵马疾驰的官方信使的。这种景象已经有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联想到木铁风中断巡视，提前归来，四万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只是现在还说不准是什么情况，四万急需要找到一个能证实自己猜测的地方。
四万本来准备去问问黄老板，一来路途不近，再一想，黄老板未必值得信任，而且小楼有任务未完成前不要贸然联系的要求，自己为了这个看似与己不相干的事情去还香楼，没得令人起疑心。
四万转念一想，还有个适合打听消息的地方，那就是沈府。
以沈府的地位，和宫师鲁等人的职位，如果朝廷发生什么大事，必然是最先知道的。而沈府的习惯，只要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全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还会多出许多故事版本来。
四万不需要太多的故事版本，只需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所以回沈府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回到沈府，并没有去见沈琪霜，也没有见到楚言，四万直接去了自己平日吃饭的大伙房。
现在四万在沈府地位特殊，名声越来越大，一众下人见了不住的拍马屁。四万不动声色的和大伙儿闲聊。
果然，刚刚发生的事情，居然已经成为了沈府下人口中讨论最热烈的话题。
大义要对大顺动兵了
虽然各种猜测皆有，大多荒诞无稽，但是，四万仍然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知道这点已经足够了。
这里果然是个小道消息，八卦猛料的集中地啊。
几个下人说起来激动的唾沫四溅，就好像真的要打仗了一样。
其实事情并不是刚刚发生的，四万之所以知道的晚，只不过是因为他没留过意罢了。直到木铁风忽然回应天，这才引起了四万的警觉性，观察之下发现了异样。其实这个异样在昨天就开始有了。沈府的下人也讨论了一天了，只是四万没来这里吃饭，除了楚言就是木南，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没听到罢了。而看样子，木南也不知道，楚言知不知道四万不知道，就算他老人家知道的话，这事儿在楚言眼里实在也算不上是个事儿，不会对四万特意的提起。这世界上也只有他老人家有这个资格。
木铁风赶回应天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天了。
能让木铁风中断巡视赶回应天，能让大顺朝廷陡然紧张起来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四万听来的消息也证实了四万的猜测。虽然小道消息并不是很准确，但是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事实上是，就在昨天，大顺官方接到了潜伏在大义的密谍传来的线报。
大义正在从各个地方抽调兵力，尤其是抽调了北方防线上的大部分兵力，正在向长江北岸集结。
大顺陡然紧张起来了，许多人记了起来，当年镇江防线被攻破，大义铁骑围攻应天的一幕。
这个情报不仅送入了朝廷，而且迅速在民间扩散开来，所以沈府的下人们也很快的就知道了。
且不论人们如何传言，要打仗了如何如何，四万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其中实情单靠这些传言是猜不出来的。
四万没有想错，实际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得益于经常进行的边防军轮换制度，大义军方抽调部队的动作十分迅速。大顺密谍传回情报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大义已经动员了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向长江北岸集结靠拢。
长江北岸已有数十年没有过这么多的军队，要不是上一次在截杀王世维的事件中大顺密谍牺牲的太多，发现大义军队动作的反应还能更快一些。
大义军队战斗力极强，以骑兵为主，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除了长江北岸原有军队，大多数军队都集中在北方与胡人的边境线上。而近年胡人势衰，被大义压制的服服帖帖，加之开放了少量的贸易，胡人便的乖巧了起来，所以边防线上的压力轻了很多。
二十万，就算加上长江北岸的军队，这也几乎抽调了北方边境线上一半的兵力。
这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抽调，这次大义可以说是倾国之兵。
战争的阴云密布。由于情报不够得力，大顺朝廷尚未预作战争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大义集结了重兵虎视眈眈，大顺朝廷虽然紧张，但是并没有慌乱。
首先，木铁风紧急赶回应天，在枢密院主持军务。
有木铁风在，大顺就能安一半的心。
另一半，就是长江天险以及大顺水师。
长江，是大义最难迈过的一道坎。
随着情报不断的被传回应天，不断的被得到证实，大顺军方除了紧急动员军队以外，还得到了一个至关总要的情报。
那就是，大义虽然集结了二十万的精锐骑兵，但是，大义的水师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难道大义搞这么大的动作，只是为了摆摆阵势吓唬人的吗？
大顺朝廷上上下下却不敢松气，现在的情况尚不明了，而现在最为关键的就是，必须要有更加翔实的情报，来判断大义这次集结兵力的原因以及目的。
是真的准备进犯吗？
不管怎样，都要做好战争的准备。所以木铁风又忙了起来，动员军队，布置防务，准备后勤，朝廷上下，各大衙门都围绕着可能发起的战争行动了起来。
但是这件事对四万最大的影响就是，他没法儿去见木南了。
大顺一边准备，一边等待。
果然，过了没有几天，终于有准确的情报传到了应天，并且得到了证实。
不得不说大义隐瞒消息的功夫确实了得，一直到军队都要集结完毕了，这个最为关键的情报才被大顺所知晓，方能依据这个情报做出有效的判断和应对。
这个情报直接决定了这次大义动兵的性质和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