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四万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木南捂着嘴笑道：“可是我不喜欢你，怎么办啊？”
虽然四万早就想过这个答案，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喜欢你就行了。”四万缓缓的在木南的靴子旁边坐了下来，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梦呓一样的说道：“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自从我记事起，就莫名其妙的接受着各种各样的训练，莫名其妙的杀着我压根就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的做着各式各样的任务，我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四万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接着说道：“但是，老天爷居然能让我碰见你，我救过你的命，你也救过我的命，天下还有比这更奇特的遭遇吗，认识你以后的这几天，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愉快的几天，而这都是你带给我的，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知道吗，在我的一生中有过这么几天，这就够了，别的我不会去多想。我本来就不配拥有什么，这也不是应该属于我的生活。”
这些话是四万笑着说的，看的出来这是他的心里话。
木南本来是想逗逗四万的，没想到四万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站在水中也愣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小四儿，你人这么好，一定会过上你想要要的生活的。”
四万笑道：“但愿吧，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呢。明天，谁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
四万暗暗安慰自己道：“别瞎想，别瞎想，我已经很幸福了，至少我经历过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像潘小宝和郭炳文，他们连今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经历了这一次对话，二人在一起不免有些拘谨起来。四万等木南洗完了，穿戴好了靴子和帽子，四万道：“走吧，我们去打探打探，看有什么消息。”
二人离开了森林，向应天走去，路上又看见了倭人的尸体，上面爬满了蚊虫和苍蝇，四万却有些伤感的说道：“他的伙伴不管他了。”
木南已经转向了，幸好在野外四万自有一套分辨方向的办法，只要是在野外，四万就不会迷路，而在城里，四万基本上找不着路。大约快到了中午的时候，二人到了应天城外，远远的望着应天。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四万让木南等着，自己向应天走去。
“我也想过去。”木南还是担心自己的爷爷。
“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了，别让人看见了，我过去就行了，打听完了就回来。”
“那你快点啊，我一个人害怕。”木南不放心的嘱托。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什么好怕的啊。”四万这样想着，嘴里还是答应着：“好的，我尽快。”
木南等四万走后，无聊的坐在地上，折了一根草在地上胡乱的划着，心里一阵烦乱。四万和她吐露心声后，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怎样想的。在内心里，她也明知道自己和四万根本一点可能都没有，俩人的身份差距就太大了。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爷爷给的，如果爷爷没有了，自己无父无母，不也和四万一样了呢？可是，自己怎么能盼爷爷出事呢？如果是四万死了，自己可能会很伤心，但估计很快就能忘掉这个人，就算忘不掉，这个人的影子在自己的心里也会慢慢的变淡。
如果爷爷出事了呢？那自己根本就不能活了。
那还想什么想，爷爷如果安全无事的话，能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杀手吗？
不可能啊不可能。
木南甩了甩脑袋，使劲驱赶着心里不断冒出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就现在这样吧，这样最好，反正小四儿说过，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离开应天了，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俩人就像俩条不同方向的线条一样，可能会偶尔交叉一次，但交叉过后，就会越来越远，只留下些许的回忆。
等了半天，木南还没见四万回来，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这里离应天能有成多远，正常情况下这点时间够打俩个来回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木南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想过去看看情况。
正走半道，就看见四万一步三晃的飘过来了，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木南的心情稍微放松，赶上去问道：“什么个情况，怎么样了？”
“什么情况也没探出来。”四万笑着摇了摇脑袋，“六个城门全都封了，从昨天咱们出来以后，一直都没开过。”
“都封了？”木南疑惑道：“你都看了，你绕着应天转了一圈，你有这么快吗？”
“我傻啊，绕应天一圈不得累死我啊。”四万笑道，“我是碰上一个卖菜的，那哥们儿实在，挑着担子绕着应天楞是转了一圈，说就见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出去了一个人，此外再没开过。”
“那怎么办啊？我现在回不去了。”
“走，我在附近认识一个人，去他那里看看有没有消息。”四万想起了永远没醒酒的楚言，说不得，只好去找楚言了。
“那好吧。”木南也没办法，只能听四万的，“你笑什么笑啊？回不去应天你很开心吗？”
“哦，我天生一副笑脸吧。”四万应付道，心里暗想：“应天封城我当然乐了，你现在回不了家，我又能和你多呆一段时间了。”
四万带着木南来到了楚言居住的城隍庙，却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几个书生也不在，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让封在了应天出不来。
“这下怎么办？”木南问道。
“还是去附近的县城吧，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四万道：“你知道这里离那个县最近吗？”
“好像是松县吧。”木南也不太肯定，她从小在应天长大，只是知道应天周围有这么几个附属的县城，却从来没去过。
“那就去松县吧，我在松县住过几天，还算熟一点。”四万道，松县不正是白乐住的地方么，自己还给他当了好几天的马夫呢。
二人又赶路，终于到了松县，这里倒是一切如常，纵使木南穿着军装，引得有人频频注目，但多也是惊叹于她的美色，并没有其他。
这时还在饭点上，二人去了一家比较大的酒楼，说是大，其实也没什么规模，只是比其他的饭店考究干净些罢了，虽然松县是应天的附属县城，但论繁华可就差太远了。
二人随意点了些饭菜，四万大快朵颐，还喝了壶酒，造得满脸通红，木南却是吃不进心里去，支楞起耳朵听四周的人交谈。
果然，周围吃饭喝酒的人议论话题全是关于应天封城的，不过显然也没人知道什么内幕，都是些猜想，有的说是大臣造反了，还有的说是木老将军造反了，当时就遭到了众人的反驳，说木老将军忠心卫国，怎么可能造反，还有个人神秘兮兮的说道，都不是，告诉你们吧，是皇帝驾崩了。就有人不服气了，你怎么不说是太后薨了。
一团人乱糟糟的，也不敢说的太大声了，不过民间的八卦是止不住的，说来说去，不是谁造反了就是谁死了。
木南心想，倭人刺杀自己的时候，尸体都留在文渊馆内，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如果单单是因为刺杀自己的话，断然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木南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是爷爷出事了，小脸惊的煞白，饭也吃不进去了，见四万埋到头吃的正爽快，气不打一处来，拉四万道：“别吃了，还吃，快走吧，我爷爷可能出事了。”
“急什么急啊，出事也得让人先把饭吃饱了哇。”四万好不容易享受一顿舒坦饭，小酒嗞溜得吱儿吱儿响，却被人打断了，心里也是老大不高兴，一抬头见木南正怒瞪着自己，才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把剩下的话噎了回去，一声不敢吭了，低着头跟着木南走了出去。
当然了，帐还是木南结的，四万没钱。
四万郁闷的不得了，怎么吃饭尽让女孩子掏钱，自己唯一请木南吃过的东西就是半个烧野鸡，还没花钱，自己都快混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木南把四万拉到一个僻静处，别想歪了，急道：“小四儿，快想想办法呀，我爷爷很可能出事了，我要回应天。”
“出什么事？”四万还一肚子的不情愿呢，见木南着急，想了想道：“你爷爷造反了？”
“我爷爷怎么可能造反？”木南反驳道：“再说了，你以为造反那么容易，说造就造啊，别看我爷爷是枢密院正使，掌管天下兵马，但是没有兵符，一兵一卒也调不动，而且应天到处都是特务，一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知道了。”
四万一脸的不屑，什么狗屁特务啊，自己还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把郭炳文给杀了，郭炳文还是特务呢，等等，对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啊。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有人死了？”四万试探的问道。
“什么人能这么大动静啊，我不是没死吗？除非是皇上或是太后。”木南都快哭了，“我爷爷…”
四万见木南这个样子，忙打断道：“比如说郭炳文啊，潘小宝啊什么的。”
“郭炳文算个屁啊，等下。”木南反应过来了，“潘小宝，你说潘小宝死了？”
“对啊。”四万没心没肺道：“据我所知，他们俩昨天早上都死了。”
“怎么会，潘小宝怎么会死呢？”木南不敢相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你杀的？”
四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好像是我杀的。”
“你。”木南也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下相信了，也就潘小宝死了能闹这么大动静，“你杀他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潘小宝是什么人，那是太后的亲侄儿，皇帝的亲表哥，你怎么把他杀了。”
“那有什么区别，他喝多了也吐，脖子断了也死。”四万混不当回事，翻着白眼儿道：“他还算比较好杀的呢。”
木南听说潘小宝死了，虽然感到震惊，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不是爷爷出事就好，“是不是昨天早上你去见我前杀的，我说你怎么去那么晚呢。”
“是啊，我也是紧赶慢赶，还是去晚了。”四万有些遗憾的说道，“要不然咱们早些见面，或许就到别处玩了，碰不上那些倭人，出不了这些事了。”
“那些倭人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得罪谁了？”木南皱眉想了想，还是想不通，“你杀潘小宝，怎么连郭炳文也杀了呢？”
“什么啊，哪跟哪啊。”四万纠正道：“我是去杀郭炳文的，正好潘小宝也在，碍手碍脚的，就顺手把潘小宝也杀了。”
“你杀潘小宝，还是顺手？你知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乱子。潘小宝能是随便杀的吗？”木南看着眼前一脸傻样的四万，彻底的纠结了。难道这个杀手真的是变态的吗？
“我哪知道那么多啊，杀都杀了，他还能爬起来找我报仇？”四万一脸的无辜，爱咋咋地。
“那你为什么要杀郭炳文啊，谁让你杀的啊？”木南做着最后的努力，看还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我不知道。”四万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气人，摊手说道：“哥们儿只管杀，不管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