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夜之隔,他却觉得恍如隔世,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想念纠缠得他五脏揪痛,连梦里也是她一次次绝然转身的背影……
不再迟疑,他倏地扔下手里的文件急急的下床,急切间还把商陆撞得一个趄趔,“小心!”
突然手背传来刺疼,飞快垂眸看了眼,于是想也没想扬手便把那正输液的针头拔了出来,随手甩在了床上,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因此有片刻的耽搁。
她来看他了!真的是她来看他了!
不顾白薇错愕的挣扎,苏兰泽张开双臂把她紧紧的圈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嘴里狂喜轻喃,“薇薇,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我就知道……”
原来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苏兰泽死去的心有了复活的希冀,他本想就此忘掉她,不再纠缠,既然她不爱他了,他再缠着她不放不过是徒添彼此的痛苦。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要他放手,他,真的做不到……忘了她,谈何容易,除非剔骨换血,不然,那已经刻入身体每个细胞的人又如何能从心底连根拔起……
因激动而轻颤的大手抚上白薇依旧愕然的脸庞,修长的指尖像抚摸着绝世的珍宝,一一拂过她细白柔滑的肌肤,溢满柔光的幽眸寸寸逡巡着。
从她光洁饱满的前额,轻颤如蝶翼的睫毛,玲珑挺俏的鼻尖,像樱花瓣晶莹粉润的唇,一直到那小巧圆滑的下巴。
白薇愣愣的仍他用指尖无限眷恋勾勒自己的五官,脑子有瞬间停摆。
商陆压下心头涌起的黯然,假装踱步到窗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苏兰泽,你……你先松开我……”终于缓过神来,被他紧固在密不透风的怀里,白薇有些喘不过气,她开始轻轻的挣扎,却又怕刺激到他,只好温言劝说。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又到医院来了,虽然是商陆提议,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同意,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动她的。
或许是因为心头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心吧……怎么说昨天也是她伤了他,于情于理她都该在离开前看看他,不能就这么不告而别。
“你好些了么?”苏兰泽这次学乖了,一察觉到白薇的抗拒,纵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却还是立刻松了开来。
白薇难掩关心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像掉进了蜜罐子,甜丝丝的感觉从心窝一直漫延到双眼,转而化成炙热的注视。
他不能吓到她……他要慢慢来……
这是苏兰泽突然涌起的想法,五年了,她的世界他空置了五年,这次,他要一步一步,慢慢地,重新走进她的世界!
白薇无法迎视,只得不自在的转移视线,却瞟见商陆一直看着窗外,心里顿了下,然后自觉又退离苏兰泽几步。
轻轻呼了口气,这才是谈话的安全距离,白薇心里道。
“我很好,没事。”苏兰泽强忍着上前的冲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中那溺死人的温柔差点让白薇产生错觉,以为又回到了新婚如胶似漆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常常这样对视,一点都不嫌腻人,她也爱扑到他怀里撒娇。
“你的手……还是叫医生处理一下吧。”当那自手背上蜿蜒而下的血迹映入眼帘时,白薇倏地缩了缩瞳孔,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担心,尽量以漠不关已的语气道。
“是啊,阿泽,我去叫医生。”一直背朝二人的商陆突然转身道,然后冲出了病房。
白薇刚喊了声“六哥”,商陆就不见了人影,她想说,病房里有呼叫铃,不用亲自去。
“薇薇,别走!我……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白薇意欲跟出去,和他独处一室,她浑身不自在。可她还只起了个念头,苏兰泽便已惊慌上前,把她拉进了他怀中,像是怕她跑掉一样,勒得她不得不踮脚拍打着他拢着她纤腰的双臂。
苏兰泽略略松了一些,她的拍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用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黑发,轻扬的薄唇在她红唇上方停了数秒,却又突然移开,然后把头死死的抵在她肩上,身体轻颤着。
他不能吓到她……不能吓到她……
苏兰泽在心里一再告戒自己。
白薇推拒着,却在听到他以从未有过的彷徨与惊措声音近乎哀求的低喃时,心尖毫无预警的像被针扎了下,下一秒,双手更是不受控制的搭上了他劲瘦的腰肢。
可很快,她就像烫手一样猛地缩回,双眼惊恐的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仿佛那前一刻背离主人理智的手不是自己的。
“薇薇?”苏兰泽抬头,前一刻还心喜若狂的他没有看出白薇眼底的挣扎与痛苦,他只是察觉她的退离,于是惊慌不已的唤了声。
“苏兰泽,我今天下午回H市,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能再受他迷惑,飞快唤回清醒的意识,白薇趁他闪神的间隙,退出了他的怀抱。
“我没怪你啊……薇薇……从来没有怪过你……”苏兰泽近乎自言自语的站在门边,直到商陆走过来。
“小薇呢?”一见屋里只剩他一个人,商陆心中便有些了然。
“她走了……”挫败的抹了把脸,苏兰泽苦涩的扬起唇,“小六,你说,今天的我是不是罪有应得……”
“阿泽,别想了,好好休息吧!虽然我也不赞成你对那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但事已至此,等有机会你再好好给小薇解释解释吧……我看得出,小薇对你,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只是那次她被你伤得太深,所以……给彼此一点时间吧!”商陆拍了拍好友的肩,虽然爱莫能助,却还是把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
“是吗?”苏兰泽歪头,呢喃着不相信,“为什么我觉得她已经不再爱我了……”
“我先走了,你休息吧,医生马上就到。”商陆沉默,不忍看着好友脸上浮起的绝望,却又给不了肯定的答案,只能扶着他走到床边,然后勒令他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