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水只等廖沐阳说这样的话，连忙让身边的人去制衣局找她，廖沐阳却先摆了摆手，说道：“这样的事情就让朕的下人们去找吧，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利弊考虑，这时断然去了，恐怕另外一方不服。”
说着，廖沐阳看了一眼沈佳音，只见沈佳音的脸上像是抹了灰一般，倒是无地自容了起来。
“是，奴才这就去。”
苏轩至轻轻地行了一个礼，飞一般地出去了，整个宫殿中，只有几个妃子和皇上站着，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做什么动作，只是想等着那侍婢来了，可以看看事情朝着什么方向走去。
“皇上，臣妾听到刚才春蕾总说侍婢是德嫔娘娘的人，只是不知道德嫔娘娘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阮若水轻轻地来到了廖沐阳的面前，说道，经由阮若水这么一提醒，廖沐阳说道：“嗯，那便让德嫔娘娘也一块过来吧，这样好的事情，如果没有了她，朕还是觉得奇怪呢。”
下头的人听话也听得快，连去了德嫔娘娘的宫中接她去了。
沈佳音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平白无故地为谁分辨，反而让自己难堪，不如等着所有人都来了，再看局势变化，这个时候，只需要一味充傻装楞便可以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殿外湘妃娘娘的声音尖尖地响起，进来之后，便看到一众人等站在这里，并不说话，表情十分严肃的样子，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
春蕾一看到湘妃娘娘来了，连忙过来拉着她的裙角，说道：“德嫔娘娘，这件事情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
德嫔从来不认识这样的人，平白无故地被拉着，心中很生气，可看到皇上在一旁紧锁眉头，便说道：“你是什么人，跟我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春蕾哭嘤嘤地说道：“等下李阳来了，让她和您说吧，奴婢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说话之间，只看到苏轩至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跟众位主子请了安之后，便跟廖沐阳说道：“启禀皇上，那李阳，已经……已经……已经暴毙了。”
廖沐阳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说道：“怎么回事？她难道不需要每天都去做事吗，怎么就暴毙了？”
苏轩至缓缓地说：“奴才刚才打听了，李阳前几日已被擢升为首席姑姑，有自己的房间，这两天，她自称感染了风寒，便在房里头呆着，因为平日里没有什么朋友，宫女太监们与她并不亲近，也是刚才奴才去问，才想起来的，到了房间里头，却看到李阳已经七孔流血，死在了床上了。”
这话旁人听起来只是惊愕，可是春蕾听到了，却是发了疯一般的害怕，她忙扑到廖沐阳的脚旁，也不管什么尊卑，只是一味地哭喊，说道：“皇上，皇上，李阳已经死了，下一个便是奴婢了，皇上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阮若水在一旁冷冷地说，“既然知道要让皇上给你做主，为什么不细细地说来，在这边装傻充愣，你难道不担心离开这个地方，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吗？”
春蕾看了一眼湘妃娘娘，又看了一眼德嫔娘娘，最后眼光落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只是这样的目光很快就被皇后娘娘的凌冽给反射回来，她只低低地说：“这件事情其实是那李阳让奴婢做的。”
廖沐阳目光如炬，这时，即便是有如同孩童一般明媚的眼眸，也因为看到争斗而觉得心寒，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若敢说错一个字，朕有让你死上一千回的方法。”
春蕾听到了，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廖沐阳低沉着眼眸，默不作声地，已经是等着春蕾为自己辩解了。
春蕾的声音才在空旷的空间中缓缓地响起。
“那一天，李阳来找奴婢，说要让奴婢做一件事情，若是做好了，便将她手上的南珠送给我，我看了一眼南珠，知道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宝贝，便问她，怎么能拿到这样的好东西，她笑看了奴婢一眼，没有说话，那个时候，宫中晋升的小主中只有一位清嫔娘娘，奴婢心中虽然知道，看到李阳缄口不言，便想着，问了也没有用。”
春蕾想了一下，又说道：“后来奴婢鬼迷心窍，答应了她的说法，原来就是让那风筝线上沾上毒液，专门给灵嫔娘娘了。”
灵仪听到她这样说，便问道：“可那一天，原本就是我要和清嫔娘娘一块去放风筝的，皇后娘娘是后面来的，为什么你能算到，偏偏就是清嫔娘娘会拿走最后那个风筝？”
春蕾说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奴婢也就是赌了一下，若当真要用到第三个风筝，便是清嫔娘娘自己倒霉，若是用不上，也就是说明奴婢和那南珠没有缘分，奴婢也就不想了。”
灵仪听了她的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毕竟，性命攸关的大事，谁会真的只是赌一赌？
特别是春蕾这样的小人物，不成功便成仁，会用这样的事情来赌？
如果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要这没用的南珠做什么？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沈佳音是看破不说破，只静观其变就是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春蕾那战战兢兢的声音——
“没有想到当真让奴婢给碰上了，这风筝原本是重要的，奴婢自己给端过，看到清嫔娘娘用手接触了，才放心地告诉李阳，李阳也没有食言，只说她是说到做到的人，于是奴婢就有了这个南珠。”
沈佳音凛然一笑：“你这话说的不对，一般人看到这样好的东西，又知道是宫中的禁品，早就托到宫外卖掉，为什么你偏要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头，还放在这样不隐蔽的地方，难道就不怕被别人翻出来吗？”
春蕾听到了这话，只是目光低垂地说道：“奴婢这辈子都没看过这样精巧的东西，虽然知道奴婢天生贱命用不上，可也想着能多看两天也是好的。”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不久，廖沐阳又问了一句：“若是像你说的那样，李阳给了你这南珠的时候可有说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吗？”
听到廖沐阳的这话，春蕾的目光有重新警惕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四周，眼光落在了湘妃娘娘的身上。
湘妃娘娘看到春蕾这样的目光暗示，心中已经很是不满了，便说道：“贱婢，平白无故地将事情往我的身上推，即便我有一个这样的丫鬟，为什么就咬定我安排的，你刚才这样子看我是因为什么？”
听到湘妃娘娘这样说，廖沐阳将头转了过去，说道：“湘妃，你稍安勿躁，且听她说，现在李阳那边已是死无对证，若是春蕾这边也没有了声音，恐怕你才是真正地难以辩解了吧。”
湘妃娘娘看到廖沐阳这样说话了，连忙将话止住了，一边却是愤怒地看着德嫔，德嫔娘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她更加心焦了。
“可是当初奴婢确实听到李阳提到了一句，说是……说是……宫中有人用家人要挟她，若不这样做，便是死路一条，奴婢再问的时候，她轻轻地说了一声，是从前的主子。”
春蕾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的目光转到了湘妃娘娘的身上，湘妃这次当真是百口莫辩，她看了一眼皇上，廖沐阳的眼神也在她的身上打量着，她才知道自己这次完全陷在里头，连忙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纵然不懂事，可这宫里头的规矩臣妾怎么会不知道，臣妾从来都爱着皇上，跟姐妹们又是同心同德，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再说，这个贱婢原本就是拿了钱什么都能说的，如此明目张胆地害着臣妾，皇上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廖沐阳听到湘妃这样忙不迭地将事情推到别人的身上，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皇后，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呢？”
廖沐阳眼波流转所到之处，却是沈佳音的屏息凝神。
“皇上，是非自有定夺，臣妾虽是后宫之主，但您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臣妾就算怎么想，也不及皇上万一，臣妾不敢多言，只是清嫔妹妹既是嫔妃，臣妾就要问你一句，既然那天你官服上的南珠没有了，为什么你不是直接禀报，而是自作主张用寻常的珠子代替了，难道说在你的心中天家富贵竟比不上你家里随便拿来的寻常珠子吗？”
听到沈佳音说了这么一句，阮若水的心像是被重重捶打下去一样，她只顾着安排春蕾，也只顾着看到湘妃和德嫔魂不守舍的样子，竟然忘记了，原来这件事情的最终目的还是被沈佳音牢牢地抓住了。
如今被沈佳音翻将出来，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下，廖沐阳的眼神便停止在阮若水的脸庞上，温柔地看着，但目光里却是清冷的味道。
“启禀皇上，臣妾那天实在着急，原本臣妾进宫，就是百般不易，若因为官服的事情让皇上皇后在典礼当天扫兴，不就是臣妾的错了吗？于是臣妾缝了一颗珠子在那官服上，还请皇上体念臣妾的一点笨拙之心，不要怪罪臣妾。”
阮若水的眼神里面全部都是害怕，廖沐阳虽然心疼，可是也怨恨别人欺瞒于他，一时之间也不言语。
那灵仪连忙跪下来，说道：“皇上，还情皇上明鉴，原本就是有人要害清嫔娘娘在前，清嫔娘娘应对在后，若皇上因这事怪罪了清嫔娘娘，不是本末倒置吗？”
灵仪这话一说，一旁的德嫔便笑着说道；“要不怎么说清嫔妹妹和灵仪妹妹是姐妹情深，刚才都已反目成仇，现在却帮对方开脱，不就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