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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双调〕清江引野兴(八首选四)

马致远

绿蓑衣紫罗袍谁是主?两件儿都无济。便作钓鱼人,也在风波里,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

山禽晓来窗外啼,唤起山翁睡。恰道不如归,又叫行不得,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

天之美禄谁不喜?偏则说刘伶醉,毕卓缚瓮边,李白沉江底,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

楚霸王火烧了秦宫室,盖世英雄气。阴陵迷路时,船渡乌江际,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

像许多元代散曲家一样,隐逸情怀是马致远反复吟咏的主题。在现存马致远小令里,有一组(八首)题为《野兴》的[双调·清江引]颇为引人注意。这里就选了其中四首,这些小令并非写于一时一地,但表现忘情物外、避祸全身的思想和抒发恬适的隐居情怀却完全一致。

第一首小令以“绿蓑衣紫罗袍谁是主?”这一疑问句开篇,起首便提出垂钓者,当官的,都为了啥?接下来便说:原来两者都没有多大意义。那究竟什么是有用的呢?作者非但不答,更进一步提出,即使简简单单做个钓鱼人,处境也堪忧啊!既然如此,那到底该怎么办呢?自然而然就引出了本组曲子的主题:不如寻找一个安静稳妥的地方坐看春花秋月吧。由此点出诗人看穿世态炎凉,寻求恬适的退隐生活的隐士情怀。

第二首小令以一幅美丽的山林春晓图开篇。清晨,窗外欢快的鸟鸣声,唤醒睡梦中的老山翁,好似在说:“要么回家去吧。”可是又好像在说:“走不得,走不得。”既然如此进退两难,那我还是寻个安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吧。此曲最妙之处就是运用拟人手法,将诗人对现实环境下人们无所适从的处境借鸟儿之口得以表现,从而引出主题。

第三首曲子则以反问句起首。丰厚的待遇谁人不喜欢呢?可是偏偏只说刘伶、毕卓、李白的故事,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本在官场,却只能饮酒求醉,可是即使这样,还是避免不了灭顶之灾。因此末句“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便是水到渠成的归宿了,只有远离官场、远离社会,跻身山林才能免于杀身之祸。

最后一首曲子则是借楚霸王项羽的故事来吟咏主题。想当年,项羽击破咸阳,火烧阿房宫,灭掉秦国时,有着怎样的英雄气概和盖世本领。可后来,在阴陵迷路时,却被一农夫欺骗,落得个陷入大泽的结局;在吴江边上,拒绝还乡,自刎而死。如此盖世的英雄人物,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悲惨的结局。由此看来,“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莫过于是最好的选择。

所选《野兴》组曲四首篇篇都以“则不如寻个稳便处闲坐地”作结,但作者却从不同角度层层揭示其意蕴,突出地表达了作者安闲自适,置身于红尘之外的愿望。末句的重复,不但很好的点明了主题,更起到了加重语气的作用,成为作者画龙点睛之笔,归隐理所当然,也把诗人内心强烈的隐居情怀表现得很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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