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师兄,你可有解救之法?”东方拓问道。
元阳真人没有立即回答,脸上出了一丝疑虑,似乎在思忖什么。他的神态也被元和真人和东方拓父子看在眼里,东方拓脸上尽是期待之色,元阳真人的点头也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吧,而青松道人的脸色竟随着的元阳真人是沉默也变的有些凝重起来。
“怎么样?元阳师兄。”东方拓又问道。
“这神弓的神力噬体的确是非同小可,若不是当年东方侄儿有六重境界的天罡正法的修为,只怕早已命丧当场了,掌门师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坐在一旁的青松道人也是有些焦急之色。
“是呀,尽管这几年来,用天罡正法和万佛归宗的无上真气为他淬经易脉,但是依然毫无作用。”东方拓叹息道。
“我三清门的太极玄宗所记载的真法对一般修真之人能达到行径强脉之效,但是对于东方侄儿恐怕还是难以有效果呀。”元阳真人眉头微蹙,看了看东方寻虚弱的身体。
东方拓急道:“难道连元阳师兄也毫无办法了吗?”
青松道人看着东方拓有些着急,便劝慰道:“东方兄弟且别着急,听掌教师兄说完。”
东方拓虽然是一方人物,但此刻听出了元阳真人的口音,却也难以掩饰心中的失望和悲恸。
“我刚才试过东方侄儿的伤情,他全身经脉灵根确是全毁,而且,”元阳真人摇了摇头,却不想把最坏的话说出来,“要想再行修炼只怕要比常人难上千百倍,而且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不保。”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一直站在一旁的泰跃峰一言未发,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也是一脸的惋惜。
东方寻看着父亲陷入了沉默,他满心焦痛,他知道自己身上流着东方家族的血液,肩负着延续整个家族的使命,而他也是父亲唯一的希望,可是那些曾因自己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错误给自己带来了伤痛的同时,也给父亲甚至是整个家族带来了巨大的绝望,这几年来,伤痛,后悔,责任这些东西更加地深深的烙印进他的心里,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一个希望再一次变成绝望,他也必须要去改变这些。
想到这里,东方寻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走到了中间,双膝跪地,一脸坚定地问道:“元阳师伯,我还是有机会继续修炼的,只要我比常人多付出一千倍的努力,对吗?”说话他的时候,他瘦小的身体虚弱的有些微微地颤抖。
“确是如此,但这可是要承受千百倍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你不怕吗?”
东方寻脸上那一抹神色渐渐地凝结成如那钢铁坚硬,甚至他没有去看父亲一眼,只是在等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不怕!只要有希望,我愿意承受这些。”
元阳真人的修为高深,早已超凡脱俗,心静如镜,此刻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他的心竟有几分不忍,也许他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少年的希望,甚至是整个东方家族的希望,但他没有立刻回答,慢慢地走到东方寻面前,轻抚他的肩膀,说道:“好,我们帮你。”
听到了这句话东方寻身上最后绷紧的神经松弛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最后竟倒在元阳真人的怀里。
东方拓脸色一变,道:“元阳师兄,寻儿他.。”
青松道人和泰跃峰两人也同时朝他看过来。
“这孩子太累了,我让他睡会儿,泰跃峰,你带东方侄儿去休息吧。”
“是,师尊。”泰跃峰走过来抱起东方寻出了大殿向左而去。
“元阳师兄,其实,寻儿能不能修炼一点也不重要了,只是这两年来,我发现他的经脉竟是在慢慢萎缩,身体越来越虚弱,所以才先后带他北上万佛寺南到三清门,就是希望能保住他的性命。”
“你的用意我岂会不知,之所以不跟他说明是想他心中有个希望。”元阳真人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性格平静,内敛,但意志坚韧顽强,且聪慧异常,就让他先留在三清门,我会想办法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元阳师兄能留下寻儿,我真是感激不尽。”
“东方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呢?不过,能不能挺过去,这一切还是要看东方侄儿自己的造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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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清门的客房里,摆设简朴,一铺床,一张桌子,几条椅子,房中的一个看去颇大的“道”,书法苍劲有力。
东方拓坐在桌子旁,看着熟睡中的东方寻,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桌上的一杯清茶早已冷掉了。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东方先生,我是泰跃峰。”屋外传来了泰跃峰的声音。
东方拓起身拉开房门。
“东方先生,这是三清门的特制灵丹,掌门师尊要我送来给东方公子服用的,这或许对他的伤有好处。”
东方拓接过了灵丹,说道:“你替我多谢元阳师兄。”
泰跃峰稍微问了下东方寻的情况后,便告辞离去了。
坐在床沿上,看着东方寻苍白的脸庞,东方拓的心里竟是几分酸楚,妻子过早的离去,如今儿子命在旦夕,这是上天对东方家族抑或是对他东方拓的惩罚吗?这几年来,东方寻的性情又越来越沉默寡言,父子间的隔阂见深,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要命的内伤呢?
东方拓轻抚他的脸庞,轻声说道:“我可以放弃家族的事业,却不能放弃你的生命。”
清凉的风穿过窗扉的细缝吹了进来,桌上的油灯呼呼作响的火苗,似乎每一次都险险被吹灭,房中的光线忽明忽暗,人影也随着晃动。东方拓轻轻地拉了下床被,生怕惊醒睡梦中的东方寻。
良久,油灯熄灭了,房间里却慢慢地变亮了,屋外泛起了金黄色的光芒,新的一天来临了。
一个人影轻轻地起身欲离去,却又扭头看了回去,看起来甚是綦切难舍。
东方寻突然眉头微蹙,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无法抓住。
他在梦里轻呓细语,诉说着的是少年纯真的幻想,还是积痛难愈的忧伤?
此刻,他在梦里,可看到一个厚实背影的转身离去?
一场梦是否就是代表一场忧伤?
这一觉,东方寻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东方寻环顾房间四周,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摆设,简朴却干净整齐,是个陌生的地方。当他抬头看见墙上那个硕大的“道”字,才猛然想起那日在三清宫大殿上的事,只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
但觉饥渴难受,东方寻翻身下了床,床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玉瓶,拿起来一看,见上面写着“万花玉露丸”,估摸着是丹药之类的东西,却不知是谁送过来的。
这时,却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
“你醒了。”来人正是领父亲和他上三清门的泰跃峰。
泰跃峰径直走进来,走到东方寻身边指指他手上的玉瓶,说道:“这是三清门的万花玉露丸,你且先吃一颗,对你的伤有好处,也能解饥渴。”
“多谢泰师兄。”
东方寻自己从玉瓶中倒出了一粒万花玉露丸,放入口中即化作一股清凉融入体内,顿时觉得先前的饥渴感不见了,人也确是新鲜了不少。
泰跃峰微微笑了笑,说道:“以后你每天吃一粒万花玉露丸,不要忘了。”
“是,泰师兄。”东方寻顿了顿又问道,“泰师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了?”
泰跃峰笑了笑,说道:“你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短,都快一天一夜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东方寻心中一惊,自己从来没有睡沉过这么长的时间,他动了动脖子,稍微活动了下手脚,走到门口看向外面。这里正是一处四合院子,有很多房间,却很安静,不见什么人影,院子里多有奇松怪石,名花异草,各种布局都遵循道家的太极八卦之势。
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东方寻深吸一口气,问道:“泰师兄,这是哪里呀?”
“这是玉京峰的客房,招待来访的客人用的,一般时候这里都比较安静。”
东方寻“哦”了一声,转身问道:“泰师兄,那我父亲去哪呢?”
“东方先生今天早晨已经离开了三清门。”
“什么?”
一股难以压抑的悲伤涌上心头。
父亲走了!
父亲怎么会不辞而别?
他的心里恍然间似打了个结。
他小跑出了院子,走过了长长的回廊,一路向前小跑出去,直到他跑到了三清宫的大门口,站在了云梯之端,看着眼前是一片茫茫的云海,隐隐约约能看到在云海中的走动的人影,却看不见父亲的影子,东方寻的双眼有些模糊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东方府离开父亲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一个十三岁少年所有的坚强都抵不过这份离别的忧伤。
泰跃峰站在他的身旁,看着这样多愁善感的少年也是心中诸多不忍,只是说道:“东方先生走的时候有句话留给你。”
“父亲说了什么?”东方寻急切地问道。
“东方先生要你在这里安心治伤,到时候他会回来接你的。”
就这一句吗?或许这一句已经够了!
东方寻没有说话,又陷入了沉默。
远方的白云一朵一朵的地飘过了少年肩头又飘去远方,却无法拂去他心间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