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对香港分公司的支援,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但这一年的香港,似乎发生了好多事。尖东广场的观海区域,齐依靠在那边的栏杆上。这维港的海水,依旧如当初波澜起伏。这阴阴的天气,燥热的气候,齐情愿汗流浃背,都不愿走。看着这海面的片片鳞波,禁不住愁肠不已。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想当初,佳在这里第一次呼唤他,却不耐烦地拒绝掉。真的,有些事,只有自己真正经历到,才真正懂得。而现在,另他思念的,却是月。
“儿子……”一种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思念中惊醒。那种久违的母语,加上和蔼的声音,齐的内心猛然一荡,目光瞥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去,不如跟爸爸一起回去吧!”父亲继续英文道。
齐收回目光,继续眺望前方,思绪在对面的港岛上跳舞,选择沉默。
“哥哥……”十多岁的弟弟,忽然英文呼唤他。这种稚气的声音,让齐有些生厌。因为,从一开始就讨厌这个弟弟。正是他的妈妈,赶走了自己的妈妈,抢走了自己的爸爸。最后使得自己,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不爱他。
“还在生爸爸的气吗?”父亲又道。
齐继续保持沉默。
“对不起,能原谅爸爸吗?”
齐的目光又瞥向他,几丝闪烁。蓦然看到弟弟那双眼睛,湛蓝地透彻,透着疑问。他身为他们父子的局外人,当然不清楚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
父亲还没讲完,齐就一口抢过,改口白话怒道:“我都讲过,不要带弟弟过来,你不听!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需要他的参加!”
“哥哥别生气……”弟弟走过去,扯了扯齐的袖子,英文劝道。
齐用力一甩,直接指着他,继续白话道:“当初你为了这个禽兽,都不爱我,所以我才来香港的!都是他,抢走了我两个最亲的人!你又该怎么解释?”
父亲雅然失色,哑口无言。
“或许……”好一阵子,父亲才白话解释道,但又被齐一口抢过,转为英文道:“我知道,人都会犯错。但是,现在我大了,不需要爱了,对不起……”齐这才收起怒气,继续对着这片大海发呆。蓦然,目光又瞥了瞥父亲。因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父亲的脾气,又有点过了。
“对不起……”父亲也英文对儿子道了歉,因为他知道,之前是他错了。
父亲走向前去,靠在栏杆上。后来,弟弟也跟了过去,站在父亲那边。于是父子三个,一起对着这片大海发呆。同一片大海,顿时在他们内心展现的是三种颜色。
月依旧在深圳的医院接受治疗,而齐已经联系到她的家长,在照料她。因为月上次打过一次家里,所以能在她手机的通讯记录上,翻到号码。虽然月的事情,并不是齐承担最主要责任。但不明事理的家长,还是一来就责怪到他的头上。当时月的父亲非常激动,直接抓过齐。还好医护人员及时阻止,不然齐必然遭到挨打。甚至,不清楚事情真实情况的他们,还想把齐告上法庭!但齐还是忍了,因为他知道……
月,希望你能醒过来。总以为,一句说不出的喜欢你,会浇灭你对我的爱恋。总以为,因为遥远的故乡,我会坚持放弃,但最后还是走不出这个圆圈。总以为,爱情是那么容易放弃;而当自己真正遇到时,原来是那么艰难。不是我放弃不了,是放弃的过程太过痛楚,太痛了。我不想那么痛苦,不想总是因为放弃,而感到不开心。对不起……我爱你……
人,当面临死亡时,都会选择生还,而你却放弃了。你不但当时救了我,还为我选择了死亡。为何那一次,却被你及时拯救?而不是,迟一步,我坠落下去?哪怕你最后,因为不及时,在地上摔一交都好。现在,虽然你生命能继续维持,但和植物人有何分别?仅仅三层的高度,为何你的头部会面临重度撞击?如果换成是我……
月……
齐的眼睛不停地眨动。
父亲蓦然发现了,手往齐的肩膀上一搭,再次道歉。
“不关你的事……”齐却英文说道,声音带着些颤抖。
于是父子俩又英文交谈了起来。“发生什么了?”父亲关心道。
“我想留在香港……”齐却这样说道。
父亲惊讶,问了声为什么。
“因为爱情……不想像父亲当初这样,放弃应该珍惜的……”
父亲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