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有些不高兴，今晚是鸳鸯节，顾名思义，就是一男一女定情结缘的节日。城中有条小河，叫鸳鸯河，在上游，年轻未婚男子会在木制的小船上放上一个物品，年轻未婚女子会在中游随意的选一条小船，换上自己的东西，男子们会到下游去取物品，若是男女的物品正好是对方的，那大家便会认为是被鸳鸯神赐婚了，无论地位相差多大，家势相差多大，都不会受到阻拦。
离是想去的，虽然就算最后青和她的物品没有对上，她也不会生气，她只是想去的，和青一起去做这情侣才做的事情。
看来老鸨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推销一番，拿她赚钱。
离有些不高兴的说：“等我回来。”
艾菊又挑眉，问：“你确定？”
“大家都在过鸳鸯节，怎么会有男子来这里。”离瘪着嘴说。
艾菊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凑在离的耳边小声的说：“如果你想和你的青分开，那就去吧。”说完笑盈盈的离开了。
离没招了，她是有卖身契在老鸨那里的，虽然连她也不知道那卖身契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现在就是老鸨的私有财产，要是因为这点事和老鸨真的闹僵了，一会都见不到青了可怎么般啊！
明明是鸳鸯节，可是年轻的男子却比以往还要多。看着莺莺燕燕的女子在男子怀里调笑，被占便宜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怀里就觉得不舒服，想到的就是脏这一个字。
明明还在大厅里，明明还在和好友喝酒，可那贱手已经伸到怀中女子的的衣襟里了。
明明打扮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脸上一本正经，手却已经掀起旁边女子的裙摆，手在人家大腿上乱摸。
简直就是一堆人渣。
中央的舞台一曲完毕，三三两两的掌声在大厅里回响，接着就是剧烈的掌声，离看到，艾菊上场。
她很美，不愧是花魁，她的美不是风尘女子的媚骨，也不是家中妻子的温婉，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温婉里带着点流转的魅气，无疑，这样的女子是诱人的。她在舞台里轻轻的扭摆这腰肢，犹如花儿在绽放。
即使已经舞完，即使已经离开舞台，那些男人的眼睛都还是一眨不眨，生怕将她弄丢般注目着。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的湄儿。”老鸨在离耳边说，声音里满是高兴。
依旧白色纱裙，缓步往舞台走去，手里抱着古筝。
离坐在舞台中央，一抬头就看到无数充满侵略性的目光，那些男子的眼睛都直了，放在女子衣襟里的手不小心落了出来；放在大腿上的手不动了；喝酒的酒杯在唇边不动了，嘴巴张成圆形，酒倒在衣服上；恶心的是那些嘴角有疑似口水的人，都流了出来。
离强压下心里的恶心，对台下的人盈盈一笑，然后她看到那些人更夸张了，大厅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是杯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手放在古筝上，离尽量让她表现得想电视里看到了古风女子，缓缓的拨动琴弦，不怎么悦耳的旋律漂流而出。
一曲完毕，全场鸦雀无声，其实何离在上场的时候已经鸦雀无声了，都是被美貌惊的，和琴技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必很多人都认识湄，以后湄会不定期的给大家献艺，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离鞠躬，离开，其实更多的是开溜，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美人。”
离一下就迎面扑来一个富家公子，离身子一偏，跑的更快了。
“湄……”
“湄儿……”
男子疯狂的跑来，马上出来无数的护卫将将人群拦住，保护好何离，人群里发生着严重的踩踏事件。
于是乎……
在鸳鸯城里马上就流传看了，在万花楼有一个湄儿，美的不像人。
听到后的离，在心里吐槽，丫丫丫的呸的，你们才不是人。
“你说要不定期的表演是怎么回事？”离一见到老鸨就被老鸨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离笑盈盈的说，不笑，一会可就有得苦吃了。
“你是想逃脱今晚的陪酒吧。”老鸨问。
离看得出来，今晚这么热闹，老鸨肯定是要她陪酒的，狠狠的赚上一笔，可是她不想，青喜欢她，她也决定努力去喜欢青，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能再陪别的男子了，就是不喜欢也不能陪。
明显，老鸨是不喜欢离的自作主张的。
离说：“妈妈，你想啊，我说的是不定期的献艺，那些迷恋的我美貌的男人就会经常来，你不就可以一直赚钱了，细水长流，那可比我陪一次好，还能保存神秘感，让人期待下一次是什么，不是很好吗？”
“既然这样，这次就算了，但下一次最好就得和我商量。”老鸨媚眼笑开说。
离拉着老鸨的袖子说，笑眯眯的说：“是妈妈。”
老鸨问：“你和那个琴师……”
离瘪着嘴，皱着眉，可怜兮兮的问：“这个也管吗？”
绝世容颜这样可怜兮兮，饶是女人的老鸨的心都有些酥软了，语气放软的，说：“你怎么样我不管，但你给我记好了，你的初夜我还没卖，你就给我守好，不然……你那么聪明，明白的的。”手摸上离的脸蛋。
离恶寒，原来在这里等着她的。
“我当然明白。”看样子得赶快离开，不然考验没过，清白先没了。
回去的时候，青在亭子里弹琴，月光下，散发着幽怨和努力平息的愤怒。
听青弹琴听了几个月，怎么听不出青琴声里的情绪。离从后面抱住坐着的青的脖子，问：“想什么？”
离抱上的时候，青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没有回答何离。
“刚刚我弹错了几次，你有没有数。”她到底弹错了几次，她也不清楚，反正太多了，又没有人知道真的谱子，她也就错得心安理得。
“十七次。”青依旧弹着幽怨的琴。
“你不高兴。”离摇着青的脖子，说：“别不高兴了，好不好。”她知道青为什么不高兴，想想，到底要不要离开青楼，这个青可以一辈子吗？
“没有不高兴。”手上的拨弦依旧。
离放开青的脖子，说：“转过来，看着我。”
青听话的转过来，坐在凳子上，仰着头看看着离，眼睛里真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离侧做在青的腿上，明显的感觉到了青的身体的僵硬，离却不以为意，手抱着青的脖子，说：“我最喜欢你，青。”
青的手环上离的腰。
离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青，青也直愣愣的盯着离，可是眼里还是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离将唇轻轻的放到青的唇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两个人的脸靠的太近，呼吸喷在对脸上。靠的太近，两个人都睁着眼睛，青就那么呆愣在那里，离眨了眨眼睛，青还是没有反应。
离的脸红了，随后又白了。这算什么，她那么主动，他却身体僵硬着，一点回应都没有。如果是月，一定会将她狠狠的圈在怀里，狂热的回应她。
青是那样的清雅，就连读书人都难得有他这样的气质，这样的读书人怎么会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女子是否风尘。
急忙起身，退出了青的怀抱，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如果你真的在意，那么我无话可说。”被无数次伤害，离却还是可悲的发现，她居然还期待着有人能一辈子陪伴他，就算是拒绝也好。
离倒退，一个转身，想要迅速的想要离开。
青一把抓住离的手，将离拉回怀抱，一只手环着离的腰，一只手托着离的后脑勺，唇覆盖了上去。
没有过多的涟漪，只是淡淡的相映就分开了。
青难得的唇角挂上笑意，眼睛里亮晶晶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离又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可是还是害怕，不想再被舍弃了。
“你在生气吗？”
“你刚刚生我的气了。”
“我不喜欢那些男子用那肮脏的目光看你。”青皱着眉说。
离说：“我也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那你还去？”青眼里带着责备。
离眼里带笑，说：“青，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神吗，我要是不去，老鸨肯定会给我换琴师，我就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青问：“真的？”
“你后不能再生我的气了，我不会和那些男子怎么样的，我不喜欢他们，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离抓着青，很认真的说。告诉青的话，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多时候更是在提醒自己。
青捏着离的耳朵，唇、眼含笑的说：“好。”
第二天一早，青就将离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青决定狠抓离的琴技，看着何离一直简单扎一下的头发，青说：“来，我帮你盘发鬓。”
盘发鬓，离一下子又想到了月，原本大好的心情也变得低落，离毫不犹豫的要拒绝，可在开口前又改变主意了。
“你要梳得好看点。”
“知道。”
从镜子里看着那梳头的青衫男子，那一刻好像看到了月，然后慢慢的和青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镜子里那个恬静淡雅的男子到底是青还是月，她分不出了。
“看看，还满意吗？”青面无表情，但眼里却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青，你以后高兴的时候就笑出来，别这样。”和月太像了，尤其是拿着梳子看着她头发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月。
“哪样？”青眼里满是迷茫。
“就是明明是高兴的，可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只有看眼睛才看的出来。你笑出来，无论是迷茫、还是高兴、还是难过，都用脸表达出来。”离拉着青的手，带着希翼对青说：“不要只是用眼睛，不要一直面无表情。”以前就一直觉得青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直到刚才梳头的时候她才明白，那种感觉来自月。月就是那样，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出现在脸上，只会在眼睛里。
青眼里带笑，唇角简单的勾起，说：“我会试着去做的。”
“一定要做到。”
青的唇印在何离的，浅浅一吻，唇角展颜一笑，说：“一定。”
本来心里就觉得青的感觉像月，心神有些混乱，现在青一笑，离更加恍惚了，青连笑起来都那么像月。月不是没有笑过，她腻歪着他的时候，对他撒娇的时候，偶尔他也会展颜一笑，那种感觉，就像现在的青。
“青？”离不安的叫着青，他不会是月吧。想到这里，离连忙摇头，不让自己这么想，青怎么可能是月，青是她现在必须爱的人。
离在心里嘲笑自己，他怎么可能是月。月是高挂的，连投影都不削于倒映在水里，那样的人怎么会到这里。
她害怕。
“青。”离又叫了一声，眼睛紧紧的盯着青。
青在离的唇上淡淡的一吻，问：“怎么了？”
离赶紧摇头，说：“我饿了。”
青牵起何离的手，往厨房而去。
离变得比以前忙碌了许多，三、四天就必须出场一次，所以离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学琴，老鸨还要她学舞，说琴也有被厌倦的一天，被离拒绝了，离用舞剑大发了，她会一点点剑法，有刻意的软绵，舞得也就还算是好看。
这天，阳光明媚，清风微微，离昏昏欲睡，睡饱了，晚上离突发奇想，和青相邀泛舟湖上。说是相邀，也不过是离睡不着，拉过一边的青，脑袋一热就要去游湖，青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游湖那是文雅的叫法，其实也就是在顺着街道走，街就是建设在街的两边的，不时有座小桥，看起来蛮文雅的，这也才明白鸳鸯节为什么会是从上游到下游，完全就是将整个街道游一遍。
夜市上的人格外的多，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买着各种东西。
离怕和青走丢，便伸出手，拉着青的手腕，挤着人群向里冲。
青怕人挤上了何离，时不时的会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不动声色的护住离。
离兴致勃勃的冲到了两排摆满小吃的街道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还不时的穿过小桥到对面去，然后看到她想吃的，稀奇的，便拿出钱统统买一份，随后一点也不客气的递给身后的青帮自己拎着。
东西买了太多，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一座桥边，离松开青的手，靠着桥梁大口大口的喘气。
青站在一边，倚着桥栏，望着离因为奔跑而涨红的小脸，脸上的神态变得愈发温和柔软了。青盯着离瞧了一阵子，忍不住的伸出手捏捏离微红的脸蛋。
离抬起头望着青，表情微楞，又想到了这几天忽略的问题——青和月好像。
青的身上带着一股浅浅的香气冲如何离的鼻尖，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绝不是月会有的。他的味道却提醒了何离，那是青，她的爱，而不是月。
就在离呆愣时，青淡淡的吻上了离的唇。
离反应了过来，虽然青的吻只是简单的触碰，没有任何涟漪，可是离还是止不住的脸红了。离脸有些发烫，情急之下就拿过买的小吃在一边吃，见青一直盯着她，就将小吃递到青面前。
青看着离摇摇头。离也不强求，自顾自吃，可是吃了一会又吃不就去了。实在是青的目光太炽烈专注了。
离不好意思在自己吃了，纤白的手指捻起一颗面制，表皮染糖的圆球丢递到青的唇边，青淡笑着含了就去。
那温软的舌头不小心触碰在了离的指尖，两个人都愣住了，离很快就回过神，赶紧收回手。她很没出息的又想起了月，以前他们也这样，他甚至会故意用舌尖嬉戏她的指尖。
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月光昏暗，让气氛更加尴尬。其实这样的氛围要是以前的离会很轻松的就划过，可是现在不一样，那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且……而且指尖上还炽烫的微凉感。
丝丝密密的传到心里。
和月一样的感觉，那是不是代表月已经不是唯一了，真好……
青也好不到那里，唇瓣上还记忆这那不同意唇瓣的指感，舌头在口腔里有些发颤。
离心里思绪万千，努力的动起脑子，想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离的脑里回荡着青冷软的舌给手指带来的触感，哪里想得出什么，就在离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人帮了离这个大忙。
“湄儿。”一个惊讶、欣喜的声音从旁传来，打断了离和青的尴尬。
离偏过头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一身锦缎绸衣的公子，衣上暗纹隐约，月白的袍子有着淡绿的包边，上面还用更浓的绿绣上竹子，腰间挂着美玉，头上的发饰也是玉制。
这样的男子外表给人一种温雅的感觉，可是那笑却硬生生的让一身的气质变得猥琐。
离是认识的这个人的，他是万花楼的常客之一，每次她都能看到他，一开始她还觉得那气质如他腰间的玉，可是后来他对她的笑，那种和一般男子无二的猥琐就在笑容里绽放，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