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吗？是的，龙啸天真的很后悔，他早在云苍河来质问他的时候就后悔了，后悔追随流月了，不是利益的问题，而是他失去了王者应有的自尊。
他竟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向敌人摇尾乞怜，他保住了吗？是的，但同时却又失去了，他保住了王者的位置，却失去了南域王者最起码的尊严。
所以在那一次，他听了云苍河的斥责以后，果断放弃了和厉苍风一起攻打不夜城的计划，他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神仆吗？”龙啸天笑了笑，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地位吧，对于他这样的家伙来说，实在太合适不过了，虽然是仆人，但却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曾经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
“抱歉，我拒绝。”龙啸天突然昂然而起道，他浑身染血，却依旧傲然而立，他甚至已经无法克制身上那因为剧痛而产生的颤抖了，但尊严，他是死也不会再放弃了。
他是南天龙，他是整个南域的王者，他可以死，可以义无反顾的去选择壮烈，但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像一条狗般的摇尾乞怜。
“抱歉，我不信神。”龙啸天恨声道：“而且你这样的家伙也不可能是神明，神明为何物？那是信仰，那是力量的源泉，那是坚定不拔的意志本源，你算什么？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也敢号称神明？”
“神明，是用那无尽的威严让世人为之诚服，是用那宽厚的慈爱让世人为之折服，这样才是神，才是我龙啸天心目中的神，而你？你算个屁！”
“确实，你有这世上无可匹敌的力量，你确实可以号称神级存在了，但你绝对不是神，你也绝对没有资格做一个神！”
面对那疯狂的咆哮，面对那愤怒道扭曲的面容，龙啸天哈哈大笑，他要死了吗？是的，但他会怕吗？怕什么？他是南龙北帝的龙啸天，他是这世上最强的霸主之一，令人胆寒的存在，他的骄傲使得他必须挺直了身体，用狂笑来接受这一切。
当那拳轰下之后，皓天却皱了皱眉，下一击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发出，看着龙啸天濒死躺在血泊中却依然狂笑着想要站起的模样，他突然心中一颤。
这家伙……真的有些像是千年以前的他呢，那个不甘被统治，那个满身傲气，那个为了尊严不惜发动诸神之战，不惜毁掉整个世界的战神皓天。
“算了。”皓天突然慵懒的摆了摆手，扭头扬长而去，他开始不讨厌龙啸天了，开始不想杀他了，虽然那一击已经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但他却连吸收他的力量都不想了。
“走吧。”皓天冷声说道，本能的，他对龙啸天产生了一丝敬意，这样的家伙是不该死的那么凄惨的，至少，死的那一刻他希望他像一个人。
因为，他像极了自己，因为，皓天也希望自己如果有一天会死，也会满身傲气，慨然面对，而不是像一条狗死的倒在血泊里。
其实就算龙啸天不答应，皓天也有办法让他诚服自己，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已经死掉的人他都可以利用，毕竟他是神明，而他身体里的是那无法超越的神魂力量，不过他不想这样做，他不希望这家伙死的像条狗，死后还得继续做狗。
流月和罗斯对视一眼，同时苦笑，那就走吧，再去找下一处吧，他们还得杀多少人？他们不知道呢……
“我赢了哦。”流月突然笑着说道。
“切，赌注都没说呢，赢了有什么意义？”罗斯公爵满脸狡诈的笑道。
“有啊，至少……我又赢了你一次呢，赌注？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
看着罗斯公爵脸色大变的模样，流月哈哈大笑，他只要赢就行了，以前是，以后也是，此刻在做的也是一样，赢就可以，最后得到了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
“对了，你们还知道有什么高手吗？活着的也可以，死掉的也可以，粉身碎骨都可以。”皓天突然扭头问了这么一句：“我……还想再收取几个部下呢。”
“死掉的？”两人同时一愣，死掉的有什么用？难道这家伙还可以让死人复活？猛然间，罗斯公爵的眼中爆出一团无法言语的精光。
皓天走了半个时辰，龙啸天就在血泊中坐了半个时辰，这是他的极限了，他站不起来，也动不了了，不过他不希望自己死的太可怜，所以最起码，他得尽力的仰起头来，感受着那阳光最后的一丝温暖。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龙啸天愣了愣，随即苦笑了出来。
“你又来了？你最近很闲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看到我这模样呢，只有你，我是绝对不愿意死在你面前的。”
“怎会这样？”云苍河满脸骇然，他本是想找龙啸天问问属性的奥秘，因为再仙皇X记中提到了一部分，但他却不很理解，毕竟北疆对属性的操控并不强。
问完，云苍河立刻就明白了一切，龙啸天的伤势惨不忍睹，而且地上清一色的是南域虎卫尸体，再无其他，这绝对不是一次战乱，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能做到这件事的，世上有多少？就连他云苍河也未必能做的这么干净吧。
龙啸天并没有回答，只是幽幽的笑了笑道：“你可知道，我最后一刹那在脑中想到的是谁？哈，老子竟然会想到你，难道老子喜欢男人？真******古怪啊。”
“至少，至少我不能再你面前一而再的丢脸了吧，至少……我不希望你看不起我，我是南天龙，你是北冥帝，就算我们的修为差距巨大，就算我再也追不上你，但最起码的尊严，傲气，我希望自己是不输给你的。”
默默的听着，云苍河心中一阵颤抖，他强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已经不输给我了，你永远是南天龙，我是北冥帝，我们永远齐名，永远是整个大陆的巅峰存在！”
“哈……”龙啸天仰天长笑，却立刻咳了几口血，他的伤势太重了，甚至胸口都被击穿了，此刻还能活着根本就是奇迹。
笑声过后，龙啸天的面上却带着几丝苦涩道：“南天龙又如何？那家伙太强了，连我的南域都毁掉了，我这帝王……真的很窝囊呢。”
“我们是不是算同病相怜了？你的北疆毁了，我的南域也毁了，不过你还可以报仇，我却……”
“可以的！”云苍河怒吼道：“站起来，我们一起去报仇，不过是神级存在，我们是南龙北帝，我们怕过谁？”
挥手阻止了想要注入斗气的云苍河，龙啸天涩声道：“没有……用了，我不行了。”
云苍河心中巨颤，狠狠的打开龙啸天的手，七彩斗气无休无止的注入了进去，他也知道没有用了，但他如果不试一次，这一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的。
“你啊……外人都觉得你冷血，毫不在乎，但其实……你时常会是个感情用事的白痴呢，对灵裳也是，对我竟然也……”
“有酒吗？北疆马奶酒，你不是说下次会带来的吗？”
“酒？”云苍河如梦方醒，立刻拧开了空间戒指，是啊，他上次说过，他希望他变回那个有资格和他把酒言欢的南天龙，他做到了，他又怎会忘记？
狠狠的灌了一口，那辛辣的酒水激的他连连咳血，龙啸天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着把酒壶抛了回去，只不过那酒壶上早已血红一片。
“啧啧，这滋味……真是一辈子……也忘不掉啊。”龙啸天悠然笑道。
云苍河也接过来喝了一口，也笑了笑，但他想把酒壶再抛回去的时候，笑容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阳光下，龙啸天静静的坐着，双目已经闭上了，那刀削斧剁般坚毅的面庞上始终挂着微笑，挂着坚毅，挂着那不可一世的傲气，还有一丝苦涩，那是对南域结局的遗憾，是对他永远无法报仇的怨恨。
眼泪瞬间弥漫脸庞，云苍河强忍着没有抽泣出声，心中却早已宛如刀割，他一仰脖将那酒水一口喝干，辛辣激的他双目如血。
再低头，云苍河毅然道：“你，永远都是南天龙，也永远都是我云苍河的朋友，你的一切，由我来背负！你的怨恨，由我来了结！”
不夜城的皇城之上，陈寂寒仰天长叹，夏霜月紧紧拥着他，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呢，一生挚爱，相伴走过百年，但如今，他们还能再走多远？谁都不知道了。
不夜城还在，但整个战魂大陆都凄惨不堪，各地都在经历鲜血和杀戮的洗礼。
陈寂寒没有见过战神皓天，他也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家伙，不过他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家伙绝对不是神明，他根本就是魔鬼。
“去颁布一个召集令吧，让大家都聚集道不夜城避难，毕竟……这里还有些强者的守护呢。”老头苦笑道。
强者吗？不夜城是不缺的，但守护吗？未必能做到呢，战神皓天太强了，根本是他们无法撼动的存在，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
“云小子，还有那小家伙，最终还是看他们啊。”陈寂寒叹息道：“希望……他们快些成长起来吧。”
唐小宝很快，真的非常快，就在陈寂寒发出那一声叹息的刹那，仙皇岛的皇城之中，通天塔的塔顶之上，一团炽烈的艳阳浮现空中。
轰然巨响，那高塔仿佛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瞬间倒塌。
“怎么了？”林妙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已经一片废墟的高塔，林妙嫦也满脸惊骇，若颜惊得立刻就要扑过去，却被两女死死拉住。
废墟中，一个胖乎乎的身形浮现出来，唐小宝一脸蛋疼的挠了挠头道：“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皇者斗气冲阶会爆发这么大的力量？这个……修理费不用我出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