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手里捏着糖葫芦,都快把糖葫芦捏成灰了,她家公子很疼夫人嘛,夫人说要吃糖葫芦就买,那个贱人不知道自己去,就知道叫她去!这种鬼天气谁家会有糖葫芦卖?她几乎把永安城所有卖糖葫芦的人都找遍了,威胁恐吓无所不用其极,大半夜把人家吓得个半死硬给她做了几串糖葫芦出来,结果她家公子竟然嫌弃她身上有水不让她进屋!
禽兽!
公仪珩老早就知道苏裴喜欢十三月,但是别看苏裴这货平时五大三粗,说话直来直去,可是在对十三月这件事上,却是慎重又慎重,结果就慎重得让十三月那大婶喜欢上了别人。
瞎子都看得出来苏裴喜欢十三月,虽然那怂货打死不肯承认,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再可是十三月脑袋明显少了根筋,人家不说喜欢她,她就是不知道,她就是不知道!
所以此刻苏裴目眦眼裂的时候,公仪珩就打算在一旁看好戏。
十三月还在愤愤不平公仪珩不让她进屋的事,虽然猜到她家公子会这么做,但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于是她内心天人交一,挣扎着要不要把公仪珩砍死。
苏裴看十三月不说话,又问了遍;“夜歌是谁?他找你做什么?”
十三月火大,顺口就道:“你管夜歌是谁!你管他找我做什么!”
苏裴当时就懵了,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他又是一根筋,这才多久不见,竟然凭空跑出来一个情敌!于是他对公仪珩就更加不满了,临走之前,他再三的暗示公仪珩,一定要照看好十三月,不能让她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可是,这才多久,他就有情敌了!
公仪珩感受到苏裴的杀气,连忙推卸责任:“你别怪我,我怎么知道夜歌口味这么重?”
口味这么重?十三月满面杀气,她决定了,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杀死她家公子,杀不死也要咬两口!禽兽!
十三月扔了手里的糖葫芦,剑还没有来得及拔出来,人却被苏裴抱了起来,十三月当时就愤怒了,男人都是禽兽!
“你放开我!苏裴,你放开我!”十三月剧烈挣扎,苏裴不管她怎么挣扎,反正就是不放手。
公仪珩看着两人觉得真是太好笑了,万年不主动的苏裴,这次竟然爷们儿了一回,可是不晓得他爷们儿一回到底有不有用啊,十三月看样子好像很喜欢夜歌啊,不然也不会天天在她面前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他见到就很生气。
门外声音渐渐消了下去,公仪珩不满嘟囔一声:“又不关门,说多少次了,随手关门,就是没有一个长记性的。”
第二天天亮,外面总算放晴了,地上积了很多雨水,屋檐上也尚还有雨滴。
今天先帝棺椁下葬,所以公仪珩刻意起了个大早,刻意很早的就出门了,刻意的错开了公仪良派来请他回国的人。
卿蒙和公仪珩一道进宫的,本以为两人已经算是来得很早了,结果肇庆殿已经堆满了人,新帝一身孝服跪在灵前,今天先帝棺椁下葬皇陵,所以百官也都着的是孝服,此刻都恭恭敬敬的跪在新帝身后。
先帝下葬是大事,凡是大事就要讲求吉时,钦天监日前已经推算过了时辰,辰时一刻棺椁从肇庆殿起灵出发,巳时到达皇陵,午时一刻是最好的下葬时辰。
沈浔将断龙石合上,一切便就已经尘埃落定,不管过去怎样,先帝已经成了一副枯骨,再也兴不了风浪了。
沈浔如今当了天子,他祭拜完了就起驾回宫,大臣们也跟着一路拥戴着走了,卿蒙却没有走,在断龙石外站了片刻,恭恭敬敬给先帝磕了几个响头。
这当头公仪珩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没有问卿蒙为什么这样做,因为这样的人,值得敬重。
祭拜完了,卿蒙破有些感慨,人死如灯灭,不论生前如何荣光,死后还不是一抔黄土,就算占了天底下最好的墓地,也不过是具尸体而已。
从皇陵出来,天色已经晚了,卿蒙和公仪珩并肩走着,走了一小会儿,卿蒙想了半天,才道:“日前三公子来府上提亲,这事三公子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公仪珩慢条斯理的摇着折扇,“我从来不说玩笑话。”
“可是九公主钟情于三公子,倘若九公主执意要三公子做驸马,老夫看这件事,三公子就未必推得过去。”
“如今先帝大丧,三月内不准嫁娶,何况九公主还是皇室中人,最起码一年之内不能嫁人的,一年之后,说不定我连第二个孩子都有了。”
“那,九公主执意要三公子等呢?皇命不可违。”
“我虽然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一头撞死,落个干净。”
卿蒙顿了顿,没再说话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却是各怀心思。
直等到要到卿家了,公仪珩倒率先开口:“卿将军,我有一个很紧要的问题想问你。”
“三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
“假如,我想要浅浅跟着我一同去南唐,将军会答应吗?”
卿蒙还算是镇定,“浅浅她有自己的主张,倘若她愿意去我想拦也拦不住,倘若她不愿意去,就是绑也把她绑不去的。”
公仪珩收起折扇,微微拜了拜:“多谢将军。”
卿蒙哈哈一笑:“三公子谢老夫做什么,老夫什么都没做啊。”
“我就是谢将军,什么都没有做。”
“哈哈哈?”
苏裴很郁闷,郁闷到想杀人!他只要一想到十三月心里装着别人了,心中就跟有人拿着把钝刀在割一样难受。
十三月在院子里晒衣服,苏裴就跟根木头似的站在院子里,瞅了半天,扭捏的红着脸,走过去,声音小得像苍蝇:“那个,十三月啊,夜歌?是谁啊?”
苏裴明显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又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从十三月口中亲自说出来的,总比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好。
十三月平时欺负惯了苏裴,苏裴又是心甘情愿的让她欺负,所以十三月一边抖衣服一边就懒洋洋的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知道。”
“哦。”
“哦?”
“你激动啥,我就是在想怎样和你说嘛,夜歌他啊,不仅人长得很好看,脾气也很好哦,对我也很好?苏裴你干嘛,你干嘛把人家院子里的树给劈了?”
“我手痒。”苏裴咬牙切齿,很不得刚才一手劈的是夜歌。
“你手痒可以帮我洗衣服的啊,干嘛和树过不去啊,回头让卿浅浅那个守财奴看到了又要你赔了。”
“我赔!”
“咦,苏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十三月谄媚般靠过去,满脸笑容,一看就十分下流猥琐。
但是苏裴显然很受用,顷刻间脸红,“我,一直都有钱啊?”
“那你借给我点好不好?我最近很缺钱。”男女暧昧期间嘛,老喜欢送对方一点小礼物什么的,这样送来送去的,银子确实不太够用,虽然说她手上还有公仪珩的银子,可是她家公子是个钻进钱眼子里面去的人,用过的就算是一个铜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可不想到时候被她家公子捆起来抽。
苏裴一听十三月要钱,立马就从怀里掏银票,十三月抓着银票十分兴奋,“这下好了,我昨天正好看上一件很好看的狐裘,夜歌穿着肯定很好看?”
苏裴当时只觉得,他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娘亲,我饿。”卿小安看着饭桌上的饭菜却不能吃,向娘亲撒娇道。
卿浅浅脸上布着曾乌云,这都什么时辰了,公仪珩怎么还不出来吃饭?从公仪珩回府,公仪家派来的人就说有要事要禀报,禀报到现在了都还没出来。
卿浅浅是个典型的没耐性的人,她想着一会儿要是再不出来,她就要冲进去了。
“小安,再等等好不好?那个,你爹爹还没有来。”卿浅浅有点心烦意乱,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别的。
她话音刚落,公仪珩突然就从外面冒了出来,“哎呀,饿死我了,给我留饭了吗?”
卿浅浅看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再瞄他身后没有发现人,顿时就放下心来,于是马上一拉脸,“老娘凭什么给你留饭!”
卿小安已经朝公仪珩跑过去了:“娘亲说要等爹爹一起吃饭的哦。”
见谎话被拆穿,卿浅浅当场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还真是那什么,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卿小安这臭小子真是太过分了!
公仪珩抱起儿子,给儿子一个“赞”的眼神,一脸奸笑抱着儿子在卿浅浅旁边坐下,卿浅浅在盛饭,恶狠狠的把饭递给公仪珩:“呐,小心老娘毒死你。”
公仪珩就觉得好笑,他夫人真是可爱,做什么事都搞得跟真的似的,明明关心他硬要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真是太有爱了。
卿小安捧着自己的小碗,傻了吧唧的在一边笑,卿浅浅真的怀疑这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偏向公仪珩也就罢了,她才是他亲娘,是不离不弃带了他六年多的亲娘好么!人家说儿子长大了靠不住,这话真是真理啊?
公仪珩对吃饭向来没多少兴趣,不过和卿浅浅在一起的时候又是例外,最近卿家发生了太多事,所以卿家人很少聚在一起吃饭了,平时都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有时候苏誉之会来横插一脚,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尹商容瑛一路。
饭菜是卿浅浅亲自做的,这也是公仪珩坚持要来蹭饭的原因,十三月因此对她家公子竟然不去青楼楚馆喝酒调戏青楼女子感到震惊,要知道,从前她家公子一天不去青楼就会觉得人生灰暗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