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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凤京城身为中朝帝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热闹繁华那是肯定的,商人家财大气粗,买的宅子就坐落于凤京城最繁华的中心。

墨矢凭着胸中的一股冲动,一口气跑到了那宅子门前,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原来的墨矢留下的执念感情,令她向来冷静的大脑热血上涌,怒火中烧。

“墨家长女前来拜访贵府主人。”一拱手,墨矢对看门的中年妇女说道。

那中年妇女把门开了条缝儿,满脸狐疑的瞅了墨矢一眼,开口道:“我们当家的出门做生意去了,你还是改日再来罢!”说完就想合上大门。

墨矢把一只脚伸了过去,抵住门沿儿,似笑非笑的说:“我不是说了来拜访贵府主人么,王夫人不在,这王正夫肯定在府中的吧!”

似乎是被冒犯了,中年妇女脸上有怒色,“这府中内眷不得见外女,这位小姐你不会不懂吧?莫非你想轻薄我家主人?!”

“休得侮辱我大哥清誉!”墨矢冷笑一声,一把捏住中年妇女握住门把的手,使力强逼她放手,“王正夫出嫁之前姓墨,是墨家嫡长子,这一点,你不会忘了吧?”

墨矢使力极大,那中年妇女吃痛放手,又被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震得节节后退,听了那话,她猛然一惊:“你也姓墨……莫非是墨霜小姐?”

“墨霜是舍妹,在下是长女墨矢。”墨矢好心的纠正道,心里面却有些冷。

“你不是前几日入赘……”中年妇女睁大了眼睛,这就是传闻中甘受胯下之辱,丢尽脸面的墨家长女?可这副模样,一点也不懦弱啊……,这这这可怎生了得,她一个堂堂的管家怎么可以被个靠男人的软骨头给制住了呢!

可不待她翻身做人,墨矢忽然朝她嫣然一笑,“这位大姐说的没错,墨矢前几日与夏府小公子喜结连理,岳母大人和蔼大度,特地令在下今日回门探亲,还携礼贻赠。所谓长兄如父,墨矢虽幼年丧父,但亏得大哥悉心照料得有今日,如今既已成家,怎能不报大哥多年恩德,故特来探望。”

夏小公子的婚事,整个凤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有哪个不知,她口中的岳母大人自然指的是夏左丞相了!中年妇女背上出了一层冷汗,笑不出来,可不笑也不是,话说这王正夫,从墨家嫁过来多年无所出,样貌不佳,性格也不讨喜,从未得妻主所爱,这两年更是碍了好色的王夫人之眼,嫌他占了正夫的位置,委屈了她宠爱的小侍。王正夫的不得宠这全宅子,人尽皆知,做下人的最懂人眼色,自然也就没把这正夫当主子。前些天,王夫人在外受了气,回来把气全撒在了王正夫头上,拳打脚踢的,还请了家法来泄愤,罪名就是这正夫品行不端,有辱门风。其实谁都懂,这不过是王夫人借口想要废了这碍眼的男人,好为她宠爱的心肝儿宝贝腾出位置!

如今这王正夫还在祠堂里关着,身上的伤也没有请大夫来治,这副情形,中年妇女怎么可能让墨矢进门见人。然而,墨矢却抬出了夏左丞相当进门牌,这个面子,谁能不给?况且她家主人只是区区一介商旅,所谓商不与官斗,她可以不卖墨家面子,因为墨家早已败落,却不能搏了夏丞相的脸面,一点点都不能,因为夏丞相如今权势滔天。

“这个,墨大小姐,我家夫人今儿个不在,小的也没法子做主啊,毕竟王主父虽是您大哥,可毕竟进了王家的门,这男女需得避嫌呐……要不您现在先回,等我家夫人回了,小的立刻告诉她,夫人定会携正夫登门拜访的!”

“你给老子滚蛋!”墨矢听着那可笑的解释,忍无可忍,心头怒起,一把扯开了那挡在门口的中年妇女,跨步进门,直往里冲。

“哎哎哎,墨大小姐您请停步,这儿是王家内院,外人不得入内!”被推了个踉跄的中年妇女赶忙跟在后面拦着,可惜墨矢现在向头牛一般的往里走,根本拦不住。

王家宅子是商人的家,商人财大气粗,雇了不少侍卫,这会儿听到门口的这阵动静,又见到自家管家这副模样,一个个都涌了过来,杵在了墨矢面前不让她进。

“怎么,都不许妹妹来探望出阁的亲哥哥?我们中朝有这项法令?”墨矢眯起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看这位管事夫人百般阻挠在下前去探望大哥,我大哥是不方便出面,还是根本出不了面啊?”

“这……”中年妇女心里一沉,莫非这墨家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可要是这会儿把王正夫带出来,违了夫人的令,等夫人回来了她还不吃不了兜着走?不行,决不能放她进去!“墨大小姐,您别为难奴才,我家夫人不让夫君见客,是我家的规矩,奴才不敢破了规矩。”

墨矢冷哼一声,直直的继续往里面走,那群侍卫收到管家的眼色,有的拿出了武器指着墨矢。

“墨大小姐,您再不听劝阻,可就是私闯民宅之罪了!”中年妇女一扬眉道,心想外面的传闻虽不可竟信,但终归是有根据的,这墨大小姐现在气焰那么硬,无非是觉得背后有人给撑腰,可她这一个入赘的妻主,在夏家又能有多高的地位,夏丞相会为她出头么?想想这个可能性就很小,她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根本用不着怕。

私闯民宅?

墨矢看着眼前闪亮亮的武器,面不改色的向前了一步,“你们再把刀枪往前一点,在下这条命可就搁在这儿了,试问夏小公子的新婚妻主就这么血溅王家,你们觉得夏丞相会放过你们吗?好歹,在下也是夏府名正言顺的三夫人,夏小公子……哦不,是夏夫郎的妻主。”

那群侍卫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中年妇女听了这话,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鄙视,第一次见到女人靠男人,还靠得那么理直气壮的!偏偏她还真的怕了!

“告诉我,祠堂在哪儿?”

“在那……那儿……”被问的那名侍卫下意识的说。

墨矢二话不说就朝那个方向飞奔,见到那扇被锁着的门,退后了两步,一记回旋踢,硬生生的踹了开来,“哐当”一声,木屑飞溅。

空荡荡的祠堂正中,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裙的男子一动不动的跪在蒲团上,哪怕是这样子突如其来的变故他都没有回身查看,依然是这么垂着头跪着,身前十几步是一个摆着逝者牌位的的高台,男子那沉静的背影似乎与它化为了一块儿。

墨矢心中一沉,急忙快步走上前,轻轻的唤了声:“大哥?”声音回响在空荡宽阔的房间之中,可是跪着的男子却没有丝毫反应,依然一动不动。

慢慢的使僵直的膝盖弯曲,墨矢缓缓俯下身,抬眼去瞧男子的脸,却只见对方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嘴角边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沿着那坚毅的下巴蜿蜒直下。墨矢这才发现,男子身上的藏青色外袍全是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

“大哥!”墨矢扶住墨锦的肩膀下意识的一摇,却见他像是没了轴心力一般,慢慢倒向地面。墨矢感觉大脑仿佛要爆炸了似的嗡嗡作响,手指凑到他的鼻下,那温热的气息把墨矢从呆愣中拉了回来。

可能是女尊国里女人的力气比较大,也可能是墨矢急得潜力爆发,她当下一把抱起身材算得上修长的墨锦就往外冲,遇上一脸惊愕的中年妇女,墨矢恶狠狠的冲她吼:“去找大夫!快点儿!”

“王……王正夫的房间在那儿……”眼神正巧与墨矢对上的一名侍卫不等她开口,就主动交代了。

抱着墨锦进了他的房间,墨矢小心的把人放在了床上,方才那一阵响儿,几乎把王家宅子一大半的人给惊动了,不少人都凑在了墨锦的房间门前看热闹,其中不乏一些貌美的男侍,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搭把手的。墨矢见状,心中既是愤怒又是苦涩,拿起房中当做摆设的花瓶往地上一摔,对着被吓了一跳的人说:“赶紧的叫王楚娴那个混蛋滚回来,否则我就砸烂她的家!”

“嘭”的关了门,墨矢用手绢儿沾了点水,轻轻的擦去了墨锦嘴角边的血迹,她这才仔细看清了这位血缘哥哥的样子。墨锦和墨矢这对同父同母的兄妹其实长得很像,五官整体看来都非常温润如玉,可这份温润如玉在女尊国里却是不受欢迎的。作为男子,它不够妖娆不够柔弱,女尊国的女子非常的骄傲,她们喜欢男子完全依靠着自己的样子,她们喜欢弱柳扶风般的男子,墨锦这般身形不够纤细,五官不够柔媚的男子在她们看来,是样貌不佳。而作为女子,它又不够英气,温温吞吞的不是大女子该有的样子,除非你有足够的功勋撑起你的温润,否者这份样子会被人认为只有一副吸引男人皮相的软骨头。

“墨矢,你还嫌害大哥害得不够惨么!竟然敢来王家捣乱!你是不是想大哥被妻主休回家才甘心啊!”门被粗暴的打开,墨家二小姐墨霜怒目圆睁的朝墨矢吼道。

墨矢的手顿了顿,回过头,看着门口的女子说:“既是我害的,我就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生生的折磨死!”

墨霜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拳头猛然收紧,可又看到床边的墨矢,一句话脱口而出:“身为男子,哪怕是死了,也比被休回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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