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片面包?”
克劳迪娅缓缓地说道,她同莉莉安一样吃惊,审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
克劳迪娅看到小女孩的四肢不仅有新划的伤痕,还有许多的旧伤,拿着鲜花的手臂看上去伤痕累累。
看着鲜艳,没有一点枯萎的花瓣,克劳迪娅这才明白,原来小女孩每天都会去采摘鲜花来卖。
“你为什么只卖一片面包呢?”
这时,莉莉安向小女孩柔声问道,只是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眼睛也有些发酸。
“大姐姐们还是嫌贵吗,我……我只是想换一天的食物而已,要是大姐姐觉得贵,半片面包也可以的,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什么?一片面包是一天的食物,而且……很久……没吃过……”
大家见到莉莉安和克劳迪娅过来跟小女孩说话,也跟着过来,但是一走近,就听到小女孩说得自己这样困苦,大家不免觉得惊讶,便对小女孩颇为同情。
“刚才你怎么不去船那边……”
克劳迪娅慢慢捧起小女孩的双手,忍不住问道,可是话一出口,她似乎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还没有成年人的大腿高,那种混乱的场面,别说她没力气挤进人群,就算进去,也不能从那些饿疯了的人群中抢到一点吃的,说不定还会被踩伤。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也没弄到吃的东西吗?”
莉莉安关心地问道。
“父母?”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莉莉安,似乎不太懂她说的意思。
“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呢?”
大家都没想到,一向脾气火爆的莉莉安居然会出奇耐心地向小女孩解释。
“爸爸妈妈死了很久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内心再一次被小女孩悲惨的遭遇所触动,就连尤里安他们眼睛里也湿润起来,可小女孩说起这件事倒比他们这些大人显得平静许多。
莉莉安看着小女孩稚嫩的脸庞,肉嘟嘟红扑扑的脸腮甚是招人喜爱,没想到她竟能如此勇敢地面对双亲去世,不知道她都经历过怎样的生活,才能做到如此坦然。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女孩听到莉莉安的话,思索着说道,“我不记得爸爸妈妈给我起的名字了,我在这里卖花,大家有时候就叫我小花!”
“那……小花,大姐姐再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六岁了!”
这次,这个叫小花的小女孩回答得很干脆。
“才六岁,就没了父母,而且自己一个人出来……”
莉莉安看着眼前的小花,伤感地喃喃自语着。
克劳迪娅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瓶药膏,然后轻轻地涂抹在小花四肢那些划破的伤口上。
片刻之后,小花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她笑着说道:“呵呵……不疼了……不疼了……”
看到少了病痛的小花在那里又蹦又跳,甚至能感觉到她多了几份童真,克劳迪娅他们心里高兴不少。
克劳迪娅拉住小花的手,笑着对她说道:“这种药对治疗擦伤最有效了,大姐姐就把这个送给你了,一会儿,我们再带你去吃顿饱饭,好不好?”
听到克劳迪娅这话,原本还十分活泼的小花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她惊讶地问道:“这就是药吗,擦在身上一点都不疼,怪不得会这么贵!大姐姐,你把擦在我身上的药拿回去吧,我……我没东西跟你换……”
说到最后,小花的语气显得有些怯懦。
克劳迪娅听到小花这话,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于是她对小花安慰道:“大姐姐不要你的东西,况且药擦在身上后就不能再弄下来了,还有,大姐姐还要把剩下的这些药也全都给你,你以后采花受伤了擦上药就不会那么疼了!”
说完,克劳迪娅便想将那瓶药膏放在小花的手上。
可是,小花忽然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然后在那里使劲地摇头,说道:“大姐姐是新到这里来的,小花不想骗你,药在这里是比食物更宝贵的东西,小花不能拿你的药。”
这下,小花的举动倒把克劳迪娅给愣住了。
然后,小花慢慢走近莉莉安和克劳迪娅,试探着问道:“小花真的没东西了,大姐姐……这束花可以抵刚才的药吗?”
莉莉安和克劳迪娅都没想到,小花年纪虽小,可是这么有骨气,不随便受人恩惠,她们看着小花真诚的眼神,莉莉安无奈,也只好收下了小花递过来的那束花。
莉莉安知道小花既然连这么点擦伤的药都不肯白白接受,那她肯定也不会跟着她们大家去白白吃饭的,但莉莉安又有些不忍,向小花问道“可是,你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吗,把花给了我,你今天……”
“大姐姐放心,我不饿的,嘻嘻……”
莉莉安明明听到小花的肚子在咕咕叫,却没想到此时她还在强颜欢笑,莉莉安鼻子一酸,想要拦住小花,但她已经跑得很远了。
继续往前走,大家都默不作声,在想着刚才小花的事情。
顺着码头上的路往城市里走去,大家看到是这座城市的衰败。战争过后,许多建筑物全都变成了废墟,到处是打家劫舍欺凌弱小的匪徒,道路两旁的乞丐更是数不胜数,整座城市看上去毫无生机。
这时,艾琳看到克鲁斯加快了脚步,冲着一栋建筑疾步而去。
来到那栋建筑前面,克鲁斯看着已经没了一大半的那座废墟,他回忆起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些事情,做为雇佣兵的他被派来新港,他们误将孤儿院当成是敌人的据点,经过一轮炮轰之后他带领手下冲进了这座已经快塌了的孤儿院,那些受伤孤儿无助痛苦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
故地重游,克鲁斯心情难以平静,加上今天在码头看到小花的遭遇,让克鲁斯感觉自己当年的罪孽又加深了一分,不禁让这位硬汉也落下了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