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落到地上,响起不一样的声音。
“叮——”
清越细微。
商羽的容貌就开始变化:如水淡薄的脸容突然渲染深刻,柔和温文的轮廓一瞬间变得尖锐刺目、嚣张跋扈,妖媚的眼眉,邪魅的嘴唇,空幻的神态突然变得深艳,只是一个抬眸、一个侧目就轮幻出妖孽倾国的风情。
他一点一点将令人窒息的妖美脸孔呈现眼前,美得如同夜间盛放的红色曼陀罗,妖冶、窒息、有毒,包括左边脸的发出幽幽红光一道的印迹,宛如跃动扭曲的青竹蛇,正纠缠于脸颊,直指向飞斜的眉稍。
商羽有两张脸,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完全陌生。
“商羽,你的脸——”我深呼吸,呼吸在口中的空气都是冰冷无比。
“很丑,是吧?”商羽煞气很盛,他伸出手的刹那就缠住我的脖子,我的喉咙,我的下巴。
我的脚离开了地面。
他要杀我!
我的手指甲刺到他的手臂上,如同握着一块铁石。
明明知道商羽厉害,我为什么还要单身一人跑到他的房间呢?我不等于送上门让他杀人灭口?
或者我心里根本是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期盼吧!
我的神智开始迷离。
他妖惑的脸靠近我的下巴,稍微抬眼就能看到我的眼睛,映出他的妖红,他的声音都变得低沉若深水说:“我最喜欢你受伤的眼神。因为我知道这种眼神只有一个人才有,不是甄子文的。”
我无力回击,无论是手,还是嘴。
“既然大家都扯破脸,我对你就不用客气了,言诺。”商羽只是无音无调地动动嘴巴,妖冶的脸就已经绽放出靓丽的光彩。
我完全分不清他这一丝绚丽,他是在笑,还是在哭。
“我要碾碎你。”他带着诡异的笑,舌头深深舔到我下巴的皮肤,我一阵颤抖,他突然将捏着我脖子的手指一并放下。
我一下子顿失依护,落入他的怀中。
可惜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另外一只手就扭住我的下巴,控制着喉咙的呼吸,只要他的手指一用力,我的人生就消停了。
他的唇封住我的嘴唇,沉重身体变得虚无透明,我如同一个木偶,第一次无心无力无法去驾驭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
血的味道,从我的嘴巴渗出。
诱惑的味道,带着每一份痛楚刻入身体最纤细的触感。
每一下痛楚,他都毫不留情地收紧一次手指。吻有多重,他的手就用力有多重。
那种痛,痛入心扉,狠狠地刻下了烙印,支离破碎的废墟中还残留一点一点消淡的温热,落入我的手心当中。
我开始耳鸣,仿佛听叫模糊的声音——“言诺,言诺——”
声音突然变得非常遥远,即使近在眼前,我都无法捉摸。
那么一瞬间,我闭塞的脑袋一片清明如海。
一切都完了。
我飘然而起,回头看到商羽的背后,他坚挺的背后,还有他手中断了线一样的无灵魂的躯体,自此一切都非常陌生。
真的是商羽杀了我?
还是,我太过忘情已经超过十二点,从马车公主变回南瓜灰姑娘?
我已经分不清我空白思想了,怒、恨、怨、爱,仿佛就在离开身体的那一霎那遗留在他的手心中,我空空如是。
我的灵魂摸不到尘世间的任何东西,但是,在我的手中当中,却真实地感觉到属于人类的温热。
“丫头,不要伤心啦,跟我走吧!”红胡子判官出现在我的面前。
“嗯。”
我低着头,只是紧紧握着手中温热,以之为珍宝,但是当我展开手心的时候,才发现那仅存温暖的泪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丫头,你说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大胡子判官凛凛对风而立,他的背后映着皎洁的圆月。
人生,不,就算人死了之后,还要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
月色之银光洒地,就把他的一身照映透明。
他的脸是透明,胡子是透明,只有眼睛却碧绿地如同一片野荷泽地。
我仰望了他,第一次发出惊讶的感叹:好美,月亮,好修长,大胡子判官的长腿。
我收起口水,说:“谢谢,我还是不要了。”
我放下他给我所谓调养灵魂的,一浆糊。说什么人间胜景的琼汁玉露,其实也不过是一碗只值五文钱的清汤挂面。
他问我要不要加酱,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堆:番茄酱、酸甜酱、麻辣酱、花生酱、爆香酱、沙茶酱、芥末酱、泰国芝麻酱。
他转行开酱料铺了。
三更半夜,琉璃屋顶,月圆之夜,一只新鬼同另外一只死鬼,蹲着,同路边的乞丐一样,吃清汤挂面。
我很不过瘾。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跟着这个吃面都左右开弓的鬼判官是没有前途的。
“丫头,丫头,可以了!”他突然叫起来。
我捂着耳朵,瞪了他一眼:“夜深了,请收小音量。”
他手舞足蹈,左右两手又是碗、又是筷子,嘴巴还摇晃着两串面条,我头顶黑线看着他病发不停抽风。
“恕我见识浅陋,你的绝代风华的舞蹈我不懂欣赏。”我黑啊。
他就是不停有手肘推着我,突然脸色一横,恶向胆边生,就伸出他的美丽长腿,一脚痛快地踹了我的下去。
“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大胡子!”我空中直降落,屁屁直线与坚硬的地板来一个亲密接触。
我痛得要死,揉着我的屁屁。
我的脸上还有一温柔的触摸,蒙住我的眼睛,原本以为是大胡子判官碗里面的清汤挂面,我拿着一看,却是一袭白色柔软的轻纱。
好美的白色,像雪一样。
轻纱、地板、屁屁,我惊讶地张大嘴巴,我的身体!
我又成了某某人了。
我一摸,后面是屁屁,前面是胸,柔软的胸。
我虚了一口气,好在是女身。
“胡子,胡子,大胡子,你给我出来!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我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叫了两声。
大胡子判官没有出来,倒是隐隐有着四五声回音,天啊,这个看不清的空间居然大到有回音。
这一次我又被大胡子判官的清汤挂面坑了。
我看看大胡子判官这次给了我一个怎么样的身体和身份。偌大的地方不要说人,连找一只蟑螂问一下都没有。
不过第一眼我看到的就是一张超豪华、超大的大床,我就用了一个飞鱼跳水式落入床中,我滚啊,滚啊,卷上丝滑的被子,好香好暖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