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程可莹在一起的消息铺天盖地地传开了。不知道是谁的嘴这么八卦，弄得现在整个班都知道这件事了。
“瞧不出来啊！看你人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深藏不露啊！”杜子腾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暧昧地看着我道。
“你少管闲事。”我转动手臂，将他的手推开，头也不回地继续写作业。
“哎呦哎呦，怎么了？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这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说着，他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你别烦！”我心里烦躁不安，也没多想，就一把推了回去。没想到手上力道大了些，竟一把把他推倒在地。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动手。
看着他倒在地上，我却没有丝毫愧疚之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重又低头写作业。
坐在一旁，我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那极力抑制的怒火。只见他站起身回到座位上，朝我摆了摆手，道：“行行行，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过问了，行了吧？”说完，他也把头一转，翻开教材写起了作业。
我们两个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闹起了情绪。两个人都一反常态地认真看起了书。但是有多少看进去，就无人知晓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在看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脾气。直到后来，我才慢慢清楚其中的原因。
我和可莹像大多数情侣一样，做着大家普遍认为情侣应该做的事情：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但是，仅此而已。有时候周末她会约我出去逛街看电影，我也都积极地配合她去做这些事情，可事后她好像并不太高兴。慢慢地，我发现我们之间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至少在一起的时候，话变少了。
有一次我去西藏玩，带了几颗打磨好的松绿石回来，给要好的朋友每人分了一颗，其中一颗给了可莹。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没有为她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友。
虽然我也想尽量表现得体贴一点，但是我发现我办不到。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原来心里住了一个人之后，就真的再也装不下第二个。我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于是终于在某一天，我提出了分手。
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色暗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我们两个步行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自行车被我们一路拖着走。之所以没有骑上去，是因为我提前告诉她，回家路上我有话要说。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沉默。一直到了桥头的分岔路口，我才开口说话：“我们分手吧。”
她转头看着我，眼中光芒闪动，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事先准备好的一系列应对策略都没有派上用场。
正当我在想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先开了口：“为什么？”
看着她那通红的双眼，我迟疑了几秒，但最后还是说出口了：“我喜欢的是别人。”这个答案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耻：既然喜欢的是别人，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在一起？
“是这样。”她得到答案之后，看上去反倒像是轻松了很多，脸上再次绽放出那久违的笑容，“没关系！那你送我回家吧。”
“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说完，我头也不回地骑上车就走了。临走前，我仿佛看到她的肩膀微微耸动。我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一路上，万千景色一闪而过，我一眨眼、一愣神，就已经到家了。
“咦，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正在摆放碗筷的母亲看到我，问道。
“嗯。”我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解释，就径直到房间里放好书包准备吃饭。正当我刚想踏出房门的时候，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停住脚步，回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又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
“外面的雨下得真大，不知道她有没有到家。”我心里这么想着，刚想拿出手机发短信。但指尖方甫触到屏幕的那一刹那，我开始犹豫。
“算了，她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想了一会儿，我又把手机放了起来，走出房门去吃饭。
第二天，她感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雨的原因。出于愧疚，我趁着中午没人的时候，买了一盒药塞在她抽屉里。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后来想想还是太天真了。她在看到那盒药后马上编辑了短信发了过来，内容简短而又让人无法回避：谢谢。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我也马上按了个“嗯”字回复回去。原本我以为两个人分手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没想到是我自己心胸狭隘而已。不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见面。原因是高二的文理分科不期而至。
面对人生当中的这个重要抉择，我开始犹豫了：是该选择自己喜欢的理科，还是跟随自己的心意去选择文科？会有这个考虑主要是因为我打听到范子萱打算报文科。没错，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其实这个问题的根本在于，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我当时偏科很严重，如果选文科，实在没有信心能够学好。而且就算选了，文科班那么多，到时候也不一定分得到同一个班。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还是打算搏一把。理由无它，只是因为喜欢。
很多年后，我也曾问自己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但即使现在，我也给不出一个答案。谁知道呢？我只记得当初在填文理分科意向表的时候，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后来，我如愿以偿地被分到了文科班，而且是跟范子萱一起。除我之外，一起被分过来的高一同学还有杜子腾和小胖。其他同学要么就是留在了原来的班级，要么就是被分到了其他班。
影响分班的因素有很多，除去关系户和有后台之外，剩下起决定作用的就是学员在高一时的年级排名和班主任所任教的科目。年级排名靠前的，会根据所选科目被分到相对应的重点班。剩下的同学则会被打乱分到其它班里。但是考虑到各班主任对原先班里的同学比较熟悉，为了学生成绩的稳定着想，选择班主任所任教科目的同学有很大几率会留在原先的班里。也就是由原先的班主任带班，只不过班级名字和周围的部分同学换了一下而已。
新的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不是很可靠。但是至少比原先那张肥硕的大脸看起来舒服多了。
范子萱坐在前排，每天上课我都可以看到她。至于我，则还是和杜子腾一起坐在后面。
放眼看去，身边的同学都换了；没换的，就只有我们几个而已。
我的成绩就像自己当初设想的一样，一样的糟糕。对于文综的这几个科目，我完全是一窍不通。尤其是地理，什么季风洋流、板块运动，一点都搞不懂。但就算不懂，还是硬着头皮得学。谁让我喜欢她呢。我希望每次成绩出来都能向她靠近一点点。
可我们之间的差距哪里会只一点点呢。她的成绩好到离谱，好到让我望尘莫及；而我的排名出来则是每次垫底，以至于我每次都要把成绩单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我多么想考好一次，让她能注意到我。于是有一段时间，我拼了命地学习，买了一大堆的课外辅导书，没日没夜地看。终于，我的成绩上去了，有一次甚至考进了班级前十。我本以为可以自信满满地在她面前骄傲一番，没想到她同桌的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地：“你是不是作弊了呀？”
当时，我的心里充满了无尽地委屈和愤怒，但是我尝到的更多的滋味，是满满的苦涩。一切流言蜚语我都不在乎，让我在意的是，她同桌说这句话时，她那将信将疑的眼神。
从此，我不再在乎成绩。在那之后，我的卷面分数也从未突破过及格线。以至于后来很多人对我那次成绩是作弊得来的这一说法深信不疑。
我越来越自暴自弃，甚至到了有课不听、有作业就抄的地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三的第二个学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