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与众人一道玩乐?”
“心中有些烦闷,那里吵闹的紧,所以才独自来这里的。”陆落仰头瞅着他,问道:“三哥,你怎也来此处了?”
陆元愣了一下,回道:“我心中也是有些烦闷,特意出来走走。”
不远处笑语声不断传来,众人已经在空地上点燃火把,围着火堆,坐了一圈。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站了片刻。
陆元低咳一声,问道:“你病可好利索了?”
“劳三哥挂念,早已大好了。”
陆元拿眼瞅着眼前面容带笑的陆落,月光下,她的柔和的神情,温和的笑意,不由的让人感到温馨。
陆落恭敬道:“三哥,还是快些过去吧,有人来寻了。”
陆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几名少年正往此处走来,瞅到陆元后,远远的挥了挥衣袖。
陆元走下几步,回头道:“还不与我一道下去。”
陆落愣了愣,恭顺道:“是。”
言罢,跟随在陆元身后,一道走了下去。
几名少年已经在土丘下等候,见他下来,迎了上去。
为首的一名文弱的少年,不在意的瞅了眼陆落,对着陆元笑道:“陆元快,王解几人在那里吟诗弄词,那王小子胜了几局,放肆不已,你可要好好替我等,教训他才是。”
“哈哈,如此,我等可要好好打压他才是,走罢。”陆元爽朗一笑:“快去,快去,省得那厮更是张狂了!”
陆落安静的立于陆元身后,等几人抬步离去后,才踏着步子,向自己的车旁走去。
老妪已经等候多时,见陆落回来,赶忙迎上,在她肩上披了件长袍,语气责备道:“女郎,你这是去哪里了,老奴方才瞅了一圈也没有见你。”
陆落一笑,整了整肩上的衣袍,道:“我见月色极佳,便自己随处走了走。”
“女郎,这在外可不比府中,老奴方才还听他人言,这里恐有豺狼,还是小心些。”
陆落哑然,望了望平坦的四周,笑道:“莫听那些个碎嘴的,这平原之中,怎有豺狼?”
这平原之地,最要防的不是豺狼,而是要比豺狼更凶猛残忍的胡人才是。
往南走,天气渐渐转暖,但空气中所蕴含的阴冷湿气,还是让北方贵人们感到难受。
陆落面色苍白,半倚在软榻之上,身上覆着厚厚的大红锦被,只叫人觉得越发清减,惹人怜惜。
马车微晃,停顿下来。
帷幔撩起,老妪露出半张老脸,瞅了瞅,道:“女郎,可下来食否?”
陆落苍白着脸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下得马车,老妪一边将狐皮斗篷给她披上,一边道:“这斗篷还是九郎君亲自着人送来的。”
陆落轻声回道:“九哥有心了。”
“可不是,难为九郎君还惦念着女郎。”
陆落纤手抚摸着光滑的狐狸皮毛,目光停驻在遥远的天际,飘渺虚无。片刻后,陆落低声一笑,道:“妪,我怎觉得,自己竟也如此娇贵了?”
老妪颇为不赞同道:“女郎本就是士族姑子,娇贵也是应当的。况且女郎寒伤未愈,这一路撑着,自是难过些。”
陆落闻言不知可否一笑,望着不远处,一群衣着鲜亮,花枝招展的女子中,陆蓉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时对着身旁小姑低语几声。
眯了眯眼,低语几声。
老妪啊了声,询问道:“女郎,你方才说什么?”
“无事,妪,我们过去吧。”
脚步缓慢,轻盈的向着陆氏所在之处走去。老妪落在身后,痴痴地望着陆落纤细,柔弱的身影,想到:女郎,出落的越发光彩照人了,这通身的气质,竟要胜上陆蓉姑子几分。
众女,望着自远而进,缓缓走来的陆落,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纷纷出口赞叹。
“阿蓉,这不是你陆府的姑子吗?”
“竟还有如此脱俗秀丽之人?”
一名黄衫女子接话,道:“却是,我识得她,叫陆落,可对?”说着,回头,拿着询问的目光望着陆蓉。
在众女的目光中,陆蓉阴着脸,咬牙望着她们,冷笑道:“你们到记得清楚。”语气怨恨不已。
对上她阴沉的脸色,众人不由想起王府晚宴之事,讪讪一笑,都左顾右盼。
陆落已然走进,对着众女莹莹一福,望着陆蓉,乖巧道:“阿姐。”
陆蓉打眼瞅了她半晌,在她的目光中,陆落嘴角噙着笑意,温顺乖巧的竖立一侧,任凭众女打量。
这姿态,要多谦卑有多谦卑,要多温顺有多温顺,陆蓉从鼻子中冷哼一声,语气却颇为温和道:“听闻你这几日病了?”
陆落低头,语音清越,回道:“劳阿姐挂心,已经好多了。”
陆蓉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十几年华的姑子,此时瞅着陆落乖巧的模样,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撕烂了那张面容。想到此处,目光越发不善,道:“杵在着做甚,还不快过去。”
陆落福身道:“是,阿落告退。”
转身,离去时,嘴角依旧噙着笑意,仿佛更本就没有听出陆蓉言语间的厌恶。
陆落坐在最末尾的几案处,敛着蛾眉,一口一口的往口中送着吃食,上千人的场地中,此刻听闻的不过是,竹筷与瓷器相碰时发出的清响。
老妪杵在陆落身后,望着陆落平静的神态,隐约有几分担心,却也不敢在食饭时言语,老实的纳言立在一侧。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晚饭后,众人都纷纷相聚一处,到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陆落起身往回走,一道清朗的声音唤住她。
陆术面容温和的走了过来,笑道:“这披风穿着可还暖和?”
陆落福身,回道:“九哥偏爱,有了着披风好多了。渐近南方,这空气中的阴冷之气,还真是让人难熬。”
陆术点头,赞同道:“却是,不过日后就会慢慢习惯了。”瞅着不远处,聚拢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姑子,回头道:“怎不与她们一处,好好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