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WT”的后继者而言,“三多岛”真是一个让人羞愧的称号。不过这个小姑娘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话还真是直接。
“你叫什么?”
“打算告我吗?这可是实话,难道你们想以损坏名誉的罪名来把我抓起来?”
“我干嘛告你?既然是实话就该告诉我嘛。”
一直直言快语的奎琳这才噗嗤一笑。这个大叔不仅从混混那里救回了她,而且好像和她还有那么一点共同语言。
“看来大叔并不是继承人啊?”
“怎么,你失望了?”
“有一点,刚刚还以为你是继承人,和你讲话激发了我的斗志!”
“激发什么斗志?难道你在学习上很有压力?”
“我可不会做让爸爸妈妈欢呼雀跃的事情,压力大的事情太多了,又不只有学习。”
泰盛翻了翻口袋,掏出了几个散装的巧克力,放到了奎琳的手心里。
“压力大的时候,吃甜的有助于缓解压力。”
真是个有趣的大叔。穿着高贵又干练,但是语气却很陈腐,不过听起来倒也别有一番幽默。
“你知道你的语气很搞笑吗?就好像被老人附身了一样。”
***
“哎哟,都说了不用送我啦,我力气可大了,色狼见了我都要绕道走,呵呵。”
元硕和诗温正站在诗温居住的别墅前面。诗温喝醉了,口齿不清地嘟囔个不停。她陪着泰盛回来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元硕邀她喝一杯,她便陪着元硕喝了几杯。
元硕搀扶着她的胳膊,说道:
“再怎么力气大,女人终究是女人啊。”
“那也是我的魅力吧?既漂亮,力气又大。还有比我更完美的女人吗?”
元硕觉得面前这个只要一张嘴就会自吹自擂的女人真是傻得可爱,便噗嗤笑了起来,然后轻声地说出了一句话,那话就好像是对着仁泰说的一样:
“我说过‘谢谢……’这样的话吗?”
诗温一头雾水地歪起了脑袋。
“为什么突然要道谢啊?”
“谢谢你帮我做事。”
“又不是给你白干的。啊哟,真想吃拉面。”
“拉面?”
诗温摸着肚子发起了牢骚:
“不知道为啥喝了酒以后肚子就好饿。你想不想尝一尝完美女人煮的拉面?”
“好像现在太晚了。”
诗温先元硕一步走进家里,爽快地说道:
“拉面就是要当作夜宵来吃才好吃!”
虽然喝醉的诗温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但还是很完美地煮好了两人份的拉面放到了餐桌上。元硕说他来做,但是她极力反对。不过她煮出来的拉面味道真是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诗温尝了一口拉面,感叹道:
“就是这个味儿!”
“是啊!你对拉面做了什么手脚啊?这么好吃。”
“好吃吧?好吃吧?哎哟怎么办啊,这世界上没有我不会的呢。”
然而,元硕只是一个劲儿看着诗温,貌似并没有什么胃口。诗温则迅速地将碗中的拉面消灭得干干净净,连口汤都不剩,然后猛地举起右手说道:
“我有个问题。”
“问吧。”
“你认识我爸爸多久啦?”
“准确点说是三年零六个半月。”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是朋友介绍的,当时朋友说我要是想做登山导游,认识你爸爸就会学到很多。”
元硕每次一想起仁泰,心里就会一阵酸涩。他看到诗温脸上写满了对过世父亲的思念之情,更是内疚到不知所措。仁泰的死好像全是因为他。如果诗温知道这件事,恐怕就不会这么友好地对待他了。
“我爸爸单独辅导你了吗?”
诗温觉得很奇怪,他和父亲认识了三年半的时间,为什么自己却一次都没见过他?
元硕微微笑了笑,说道:
“算是吧。”
“要是我那时候没有去外国的话,爸爸可能就不会死了。”
她声音里掺杂着深深的懊悔。元硕心里难受得似乎心脏都断成了两截。每次他去找仁泰的时候,害怕自己的女儿会身陷危险中的仁泰总会故意让女儿离开尼泊尔。元硕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仁泰那种爱女心切的感情。
面前的这个女人,突然就失去了最心爱的父亲,她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可怜的她单纯地以为,父亲的死只是一场意外。而一直隐瞒着真相苟且偷生的自己真是个卑鄙小人。
“为什么要在我不在的时候遭遇意外呢……到现在都没找到爸爸的尸体。”
诗温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自己想念至深的爸爸,看他最后一眼……
爸爸对山有种热爱,总说想要睡在山里。可是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吸引了爸爸登上那座雪山呢?被称为山脉专家的爸爸怎么可能会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去登山呢?难道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了?
“元硕会不会知道点事情的真相?”诗温暗暗想道。
而此刻,内心的谴责让元硕再也吃不下一口拉面。诗温愣愣地看着他,内心百感交集。
***
今天,载奎依旧和往常一样在济州市内的酒店娱乐场里输掉了所有的筹码,然后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坐上了的士。他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自己坐上了的士回到了度假村,可是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竟然站在了惠美的诊疗室前面。
“我怎么会来这里?”
“惠美这个女人根本就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下,我却因为她而彷徨无助,我未免也寒碜可怜了点。”他悲凉地自嘲道。他知道他会一直这么彷徨纠结下去,除非他能斩断对她的爱意。所以他愈发痛苦了,他害怕这让人茫然无措,让人感到痛苦的爱意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从骨子里就非常讨厌这种被条条框框约束着的生活,可是他自己却总是在自我营造的孤单中苦苦挣扎。这样拥有双重人格的自己让他感到厌恶。没有受到绝对的束缚,却也依然得不到绝对自由的他在警戒线上飘摇不定,那副堕落的模样让他感到恶心。
疲惫不堪的他正想转过身的时候,“吱呀”一声,惠美打开门走了出来。看样子她现在才下班。
她看到门前站着的人是载奎,脸上马上冰冻三尺,一面平定着内心的讶异,一面冷冷地径直走过他身边。刚刚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载奎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推到了墙壁上。从他身上传来了浓烈的酒气和雄性的气息,让她紧张得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总是这样。在有他人在场的时候,对她总是万分冷漠,在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一副她是他的所有物的霸道模样。真是让人不悦,让人厌烦!
在如此危险的载奎面前,她却异常沉着,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如此冷静。
“你干嘛?”
“你这样……我一点都不怕。”
听到这令人无语的回答,惠美不留情面地回答道:
“你以为我就怕你了吗?”
“什么?”
“酒、赌博、女人……只会在那些方面浪费时间的人竟然是继承人?真是不嫌害臊。”
看到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载奎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可你父亲并不是这么想的。”
载奎一提起吴理事,惠美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看到她被自己堵得无话可说,便更加残忍地揭开了她不愿面对的那个事实:
“你的父亲……可是非常需要我啊。为什么?因为只要有我父亲和千一颂女士在,你父亲就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得到经营权,所以才想让宝贵的掌上明珠吴惠美嫁给我。只有这样,你的父亲,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公司。”
虽然惠美也清楚这些事情,但是她还是极力地否认道:
“你别担心!就算死我也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这个根本不懂得屈服的女人让载奎受到了更大的伤害。她就不能温柔一次吗?只要一面对他,她就会变得尖锐刻薄,好似成为了他手中的刺。越是抓紧,她就会在他手心里刺得越深。
他用力地捏住惠美的下巴,好似要将自己受到的痛苦还给她一般。无限逼近的两个人之间蔓延着两人对彼此深深的憎恶。
“只要我想……这件事就会发生!”
她像是在反抗一般,用力地推搡着他。
“你得不到的!不管是公司还是我,你都得不到!因为,垃圾就只适合待在垃圾场里。”
她愤然转过身离开。载奎看着她,嘴角露出了笑容,然后紧接着,他发出了疯狂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呵呵呵呵……呃哈哈哈哈!”
惠美丝毫不理睬他那令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匆匆朝着电梯口走去。在这种时候她最先想到的人就是宇英。她和载奎之间的恶缘也是因为宇英而开始的。
16年前,载奎生日那天,他们一家人受到会长的邀请去会长家做客。那时候载奎18岁,而宇英和惠美才14岁。
因为很早就听说了关于载奎的绯闻,所以惠美对那天的招待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要她找点借口就能逃开那天的聚会,可是她却因为宇英而跟着家人去了会长家。那时候她听说宇英是会长亲自培养的心腹,不仅住在会长家里,还转学到了她所在的中学。
那时候宇英是有名的才子,所以她对被会长看中的他产生了兴趣和好奇心。
虽然在学校中也见了几次面,但是她从来没和他说过话。因为他是个遭遇过家庭不幸的孩子,所以她以为他会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可是事实却正好与此相反。他的阳光与温和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她还以为他和载奎相处融洽,事实却不是这样。宇英的存在让载奎感到惭愧,会长对宇英的关爱也让载奎很嫉妒。
如果不是那天她亲眼看到载奎把宇英叫到后院并打了他,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载奎那副丑恶的嘴脸。宇英当时倒在地上,被载奎任意践踏,哭着求载奎放过他。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怒火中烧。
载奎卑鄙丑陋的行为让她忍无可忍,便出面阻止了这场残忍的暴行,那便是她和载奎之间恶缘的开始。所以这场恶缘,也和宇英密切相关。
从那以后,载奎便总是对她虎视眈眈。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两人在一个学校,所以她总能看到载奎。可是一直到高中毕业,他都没有主动靠近过她。
高中毕业以后,出国留学回来的载奎惹出了很多麻烦,于是会长强迫他入了军队。他这种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好好待在军队的,可是他却毫发无损地退伍了。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个人有多努力,而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害怕他惹出什么事端,所以都不敢惹他。
之后他再次出国留学了。本想着这次他总该有点长进,可是整整五年他依旧游手好闲,于是被会长强制叫回韩国,强迫他学习经营管理。在此期间,他的赌博和女人问题常被人们挂在嘴边,也被人们称作是“无可救药的朽木”。
而就在一年前,她得知他竟然喜欢自己。
那时候她还在首尔的大学医院里工作。某天他就像今天一样喝得烂醉之后跑来找她,并抓着她的手死不放开,后来因为酗酒过度晕了过去,将他送去急诊室的途中他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她坐在他的病床边,被他抓了整整一晚上,好不容易挣脱开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说道:
“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这句话就像是他心底的呐喊。听到他声音的那瞬间,她终于明白了这一事实:
白载奎深爱着吴惠美。
从那以后,他只要一喝醉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折磨她。虽然他从来从没有对她表白过,但是她都明白,在漫长的岁月里这陈旧的爱会变质成为可怕的执着。
一直隐忍在内心的爱情,最终会成为一种病。
一直想让她和载奎结婚的父亲也比载奎好不到哪里去。父亲的贪欲在很久以前就让母亲的心变得千疮百孔,而哥哥和姐姐则和自私自利的父亲一样,无法理解母亲和她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身陷在欲望中的人们留下的爪痕。
她驾着车驶出了停车场,正经过度假村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她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况。
此刻,她浑身颤抖着,内心愤怒仍旧没有消散。虽然在载奎的面前她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其实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光是父亲那一个就够让她头疼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个载奎,她真的感到不寒而栗。
她心神不宁地驾着车,连有个人经过她车旁都不知道,就在她感觉到某个朦胧的影子闪过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急忙踩下了刹车。差点就撞到人了。眼神一阵晕眩的她赶紧打起精神,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被吓得脸色铁青,而泰盛也被突然冲出来的车吓得不轻。
惠美似乎失去了身体的重心,摇摇晃晃地询问他的安危。倾盆大雨片刻间就淋透了她的全身。
“这不是惠美吗?”
泰盛认出了惠美,心里默念着,大步走过去搀扶住了她。
“对……不起。”
泰盛并不能装出认识她的样子,只好在内心担忧着满脸苍白的她。一直沉稳踏实的她为何开车会心神不宁,还差点撞到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没事吧?”
“我没事。如果你被撞到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是美容整形中心整形外科的吴惠美。”
“你现在还能开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