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因,因为想到要和奎琳出来玩,太高兴了。”
诗温一脸惊慌的表情,低头坐进了车里,泰盛看着她,面露疑惑。
诗温开车前往的地方是梨湖的海边,远处被防洪提包围着的红白相间的木制灯塔吸引了诗温的视线,海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金光,景色迷人。
一直在用白色沙子堆玩具的奎琳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诗温姐和大叔好般配啊。”
“他配得上我吗?”
听到诗温这句玩笑话,泰盛开始抗议了:
“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诗温不甘示弱,瞪着他一眼:
“哪有,没眼力劲儿,眼睛还不好使。”
“你们俩这样子还真像是情侣斗嘴啊。”
诗温示意奎琳不要再说了,而奎琳只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心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泰盛怎么会知道诗温姐的心意呢。
直到这时,泰盛才发现了什么,视线一直在诗温和奎琳之间流连,而后开口朝诗温问道:
“你,喜欢我吗?”
“我,我疯了吗?”
奎琳无奈地看着大叫的诗温。
都已经为她铺好路了,直接告白不就行了吗。大人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一个劲儿地掩藏?又不是非要对方先开口,分出胜负的事。
“开玩笑罢了,干嘛这么认真。”
多嘴问了这么一句又被驳斥了的泰盛觉得有点难为情,错失了告白机会的诗温一个劲儿地踢着脚下白色的沙子。
真情告白。
虽然心里叫嚣着想要跟他告白,但是看看那个人的表情吧,一看就知道半点可能性也没有,告白了还不知道会被他说什么呢,别说喜欢了,整天只会压迫她,对着这样的人,告白这样愚蠢的事情她可做不来。
“哇啊,太棒了。”
晚上,泰盛和诗温把奎琳带到了屋顶上,看到奎琳兴奋样子,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想要在奎琳离开前让她到这里来看一看。
在屋顶上观赏完密林后,他们来到了越南战争参战勇士的牌位前,奎琳用带着伤感的声音说道:
“我外公也是越南战争参战勇士。”
“真的吗?”
“直到去世之前,他一直备受枯叶剂后遗症(美军曾在越南作战区投下枯叶剂)的折磨。”
如果外公没有参战,身心不受枯叶剂后遗症的折磨的话,他们家人也不会这么痛苦,外公是战争的受害者,这种痛苦完整地延续到了他们身上。
听到枯叶剂后遗症,诗温和白虎都沉默了,尤其是参加过战争并且深受其害的泰盛,就像是遇见了战友一样,感同身受。
“会长也是越南战争参战勇士吗?”
“是的。”
“啊,所以才在这里……如果是我的话,连想都不愿意想起,肯定不会在这里弄这个的。”
看来会长至今还是对那场战争记忆犹新啊,刚开始诗温还对白会长有点反感,但是现在她对他改观了,谁没有段痛苦的过去的呢,看来白会长也是个普通人。
“因为这件事他整个人都改变了。”
“战争吗?”
泰盛似乎不愿意再多谈,决定停止这个话题。
“回去吧,外婆还在等着奎琳呢。”
***
被载奎抢了行李不得不回家的惠美抱着一个心形枕头,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坐在她对面的宇英惊讶地问道:
“载奎哥扣下了你的行李?”
“呼——”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想离开都不行吗?一想到载奎,惠美就恨得直咬牙。
“你的箱子里装了什么宝贝?护照和钱包都在里面吧,衣服再买就行了。”
“我的内衣很贵的。”
“我给你买?”
“恋人之间才能送内衣的,你安慰一下我就可以了。”
惠美一脸急需安慰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宇英心里忍不住暗暗对载奎发火。没能力得到惠美的心,只会耍这些小手段,莫非真的要把她逼死才甘心吗。
宇英看着惠美,眼神里都是疼惜。
“要不要出去兜兜风?”
***
就在惠美准备出去兜兜风缓解一下内心的烦闷时,载奎在酒店房间里看着惠美的行李箱。
他在机场里抢了惠美的行李就走了出去,在等着惠美来找他,他希望这样做能够阻止她离开。可是惠美却在过了很久以后才出来,径直坐上宇英的车离开了,失落感瞬间向他袭来,他忘了惠美身边还有个宇英。
他打开惠美的行李箱,看到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行李。他翻来翻去,最后手上抓到了一件惠美的内衣,她的内衣比他想象中的要性感,载奎有点尴尬,急忙把内衣随手塞回了包里。手突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本皮制封面的日记簿。他很好奇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夹着一张惠美和宇英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人看起来比恋人还要亲密,载奎火气涌上心头。宇英不仅抢走了他的父亲,现在就连他喜欢的女人也抢走了,随之而来的挫败感和嫉妒感同时侵袭着他。
***
“你打算怎么办?”
站在海边吹着海风的惠美有点担忧地看着宇英,捋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宇英反问道:
“什么怎么办?”
“诗温啊,泰盛和萧组长似乎都很喜欢诗温,你要加把劲。”
“工作都够我忙了,哪有时间啊。”
“安慰我这个朋友就有时间?”
“喜欢了一个月的女人是重要,但对我来说,16年的朋友更重要。”
惠美心里一热,那个14岁的小男孩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呢?虽然16年来发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每次他都陪在她的身边。如果不是宇英,她早就远走国外避开父亲和载奎了。
虽然是在不幸的环境中里长大,但是他依然坚强,仍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每次看到他,她内心的胆怯也随之消失。她很感谢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他都能让她放心依靠。
“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你,我去到哪里都不放心,害怕你又要呼叫我,要我支援。”
“因为我这个麻烦的朋友,对不起了,万分感谢。”
“哎哟,算了吧,朋友之间还说这个干嘛。”
宇英想当然地说道,但是惠美的心却是一沉,海风吹过她此时凄楚的心。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只会是无止境的挣扎,她真的需要一个突破口。
“要不我结婚吧?”
“什么?”
“不是和载奎哥,是和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白泰盛?”
虽然宇英警告过她不要接近白泰盛,但是惠美总觉得可以让她安身的人只有他。无论躲到哪里,她都要被载奎追着跑。这样的话,直接找个男朋友或者是结婚也许会好点。如果那个人是泰盛的话,他肯定足以和载奎抗衡。
载奎逼得她越紧,她的心就离泰盛越近。
第二天早上,被院长叫到办公室的惠美整整听了一个小时批评、劝说和挽留。
“辞呈被我扣下了,你再想想吧,我对吴医生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你真的就要这样放弃吗?作为一个医生,比起私事,病人更为重要。而且现在……”
惠美反复咀嚼着院长的话,往诊疗室走去,此时有很多人正围在那里。
在野党最高委员崔益焕议员的夫人张女士一看到惠美,脸色一变。在崔议员还是律师时,他和白会长的交情就不错,张女士算是会长的贵宾了。
“吴医生,听说你辞职了,真的吗?”
惠美郑重地点点头:
“很抱歉。”
“度假村才刚开放没多久,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没责任感了?”
“我的离开不会对您造成影响的,我已经跟朴智瑾医生说好了。”
朴智瑾是惠美诊疗室旁边整形外科的医生,在首尔的一家大医院里也颇有名声。度假村开放以来,在应聘的医生中,她成功通过了最后的选拔。
“看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吴医生,现在问题不是我要接受哪个医生治疗,我是在问你,是不是因为会长不在,所以你就这样随意行事。”
面对张女士的职责,惠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咬着嘴唇。虽然这样被人看着很丢脸,但是想到自己会影响度假村的形象,她心里难过不已。
考虑到度假村,她是应该留下来,但是一想到载奎她就打消了念头,她很难一件件事地去解释,所以十分苦恼。而张女士和会长的交情又不错,无论自己怎么辩白,她都肯定只会站在会长的立场想问题。
就在惠美一言不发,默默地承受着张女士的指责的时候,突然有人大步走过来抓住她的手,她惊讶地抬起头一看,是载奎。惊讶的不仅仅是张女士,就连在一旁围观的人都被载奎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
载奎简单地和张女士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惠美走了,对于载奎的无礼行为,张女士惊愕得张大了嘴,但最终还是一脸尴尬地闭上了。
被载奎拉出来的惠美,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这是要告诉所有人他看上她了吗?
这样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这个男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惠美用力甩开载奎的手,冲他大喊:
“你是小狗吗?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跟我来。”
载奎再次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屋顶,他已经事先问管理员拿了钥匙。来到屋顶后,惠美惊呆了。以前她只知道会长禁止任何人进出屋顶,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里四处被树林包围着,她很好奇为什么这里非要摆放着这么多的牌位。
“听说这是爸爸亲自布置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会长亲自布置的?”
不知道为什么,载奎的眼神有点恍惚:
“我也想过为你建栋房子,很久以前。”
“……”
“我也想过要为某个人做些什么,可是你……”
“我有喜欢的人。”
载奎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惠美是个丝毫不掩藏自己感情的女人。
“是宇英吗?”
“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即使我不说也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和他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说一句话就可以给我安慰,我想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和载奎哥你完全不同的人。”
载奎想,如果不是宇英的话,会是谁呢?
他觉得今天自己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你想和他一起离开吗?”
“如果可以的话再好不过了,没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能过得舒心。”
越是用优雅沉着的态度说话,对方受的伤害就会越大,这也是惠美的一个特点。
“你要知道,一厢情愿的爱情,对自己,对对方来说都是毒药。像载奎哥你这样的人是绝对得不到一个人的真心的,医院的事情我也会按照原来的想法去做。”
“他是谁,那个人是谁!”
“你是傻瓜吗?你都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吗?”
听到惠美的指责,载奎原本压抑着的怒火彻底地被激发了出来:
“听不懂,听不懂,我听不懂!反正一直以来也没人听我说的话,只要求我听话!我的心出问题了,出问题了!你要我怎么听?”
“你总是像个青春期的孩子!你不觉得烦吗?”
载奎一直像个十八岁的孩子一样不成熟,惠美真的替他感到着急,才说了这么一番话,但是听了她的话,载奎心里也很难受。
“因为爸爸,我已经很累了,一直被要求要好好干,要做得更好,一定要做好,这样才有成为继承人的资格,可是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
“爸爸他……有一个私生子。”
“什么?”
载奎眼眶红红的,他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紧紧咬着干涸的嘴唇,然后痛苦地说道:
“我对爸爸来说算什么呢?”
载奎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就觉得世界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原本就态度冷淡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变得更加冷漠,而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从来没给过他任何好脸色。
载奎陷入绝望之中,眼里都是无尽的孤独。
“是……真的吗?”
载奎怅然若失地看着震惊的惠美。
“如果连你也离开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有惠美才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因为他想活着,想像个人一样活着,所以才会拼命地缠着她,如果连她也离开自己的话,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感觉到载奎身上那种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绝望压迫感,惠美的心一沉。
***
“我们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
泰盛和诗温把奎琳和她外婆送到了机场,脸上写满了不舍。
“下次来尼泊尔玩,我会盛情款待你们的。”
“有困难的话就打电话给叔叔。”
“真的谢谢你们,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着一直低着头说谢谢的奎琳外婆,诗温宽慰道:
“哎呀,没有关系的,您别这样。”
泰盛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递给奎琳。
“和外婆一起吃。”
感觉到了泰盛的心意,奎琳眼里泛着泪水。
“谢谢你的DVD,我会好好看的。”
奎琳把借给泰盛的DVD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外婆,我们走吧,该上飞机了。”
泰盛和诗温一直目送着带着遗憾离开的奎琳和奎琳外婆。
就这样,他们又结下了一段奇妙的缘分,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美好的回忆。泰盛和诗温把和奎琳结下的这份缘分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里。
还没来得纾解一下离别的不舍,泰盛和诗温就上车赶回度假村,车上泰盛接到了惠美的电话。
“惠美,不是,吴医生,有什么事吗?……午餐?……好,中午见。”
挂掉电话后,诗温朝他问道:
“是吴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