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奎喜欢惠美吧?”
宇英不由地愣住了,光是听到载奎这个名字,他就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变得紧绷起来。
“如果你是因为惠美才那么在意的话,你大可放心,惠美她……”
宇英思索片刻,紧接着肯定地说道:
“她没事了。”
虽然她的确因为泰盛而受了伤,甚至失魂落魄喝得大醉,但是她那么坚强,一定可以马上甩开这个阴影,重新站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因为感情的失败就会一蹶不振的脆弱女人,她强大到就算丢了全世界也能重新开辟一片新天地。因此宇英审视了一下自己。因为担心惠美,他竟然没有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感情。
虽然他从未对诗温积极地求爱过,但是一想起诗温他还是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疼。不是因为放弃了诗温而难受。也不是因为感情的动摇。而是因为他的精力都花在了处理繁杂的公事上,经常会疏忽自己的爱情,他对这样的青春感到遗憾。
泰盛静静地看着他神情,突然提高了语调,改变了这个沉重的氛围:
“关于那个‘任务’,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又回到了他最先提出的问题上,两人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公事来。
泰盛对于公司面临的全面性的问题和今后的计划进行了多方考虑,宇英看到了他的深谋远虑,内心感叹不已。这一定是接受了会长彻头彻尾的教育的结果。他几乎产生了会长在他面前的错觉。泰盛和会长除了年纪的差距之外,别的都一模一样,说话时候的表情以及动作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是一场异常困难的争斗,但是现在看来,要战胜这样克隆版的会长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深入了解泰盛,他的战斗欲就越是下降,但是突然惠美说过的话又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载奎哥说,如果他当不上继承人,就会从我人生里消失。如果他成了继承人就要和我结婚。我再也不想和他搅和在一起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成为继承人。”
只要惠美和吴理事不断绝父女关系,那么不管惠美怎么挣扎她都不可能摆脱载奎的魔爪。正如惠美所说的,她摆脱他魔爪的唯一途径便是让别人取代载奎当上继承人。因此,若是泰盛当上了继承人,对惠美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宇英不想借别人的手救出惠美,他想亲自带惠美逃离苦海,想堂堂正正地当上继承人向惠美证明自己的实力。因为过去这段时间他眼睁睁看着惠美身在苦海之中却无能为力,这让他非常痛苦。他如此渺小,惠美却成为了他的朋友。他真的很想堂堂正正地帮助她报答她。
***
元硕坐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地思虑着关于泰盛的事情,昨晚上他也因此一夜没睡。本以为一直以来任何事情泰盛都得到了会长的直接指示,可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泰盛独自完成的,他真是个不可捉摸的人物。就算来此地之前会长早已和他计划好了一切,但这么长时间内一通电话都没和会长打过,这也太奇怪了。况且会长为何要换号码,还派人断绝了所有能够对他进行定位追踪的信号?就算他是想要潜逃,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得知了宇英和泰盛的通话内容之后,元硕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泰盛并不是会长的私生子这一设想。突然,苦闷中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跑出了办公室,然后环顾了周边之后拨通了安部长的电话。
“喂,是我。”
“什么事?”
“请你去调查一下毒蛇老大的手机通话内容,我会把需要调查的日期和时间发给你。”
“为什么要调查他?”
“我想起晚会那天,毒蛇老大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一定是得到会长指示的人打来的电话,因为接了那电话之后毒蛇老大就乖乖地被警察带走了。能让毒蛇老大那么顺从的人一定非同寻常。要是能追踪到那个人的号码,可能会找到一些线索。”
万一会长和泰盛都和药有关联的话,那么诗温的处境也会变得危险。在诗温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之前,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白会长,然后证明会长和泰盛与药没有任何关系。同时这也是了解与毒蛇老大通电话的那个神秘人物的绝好机会。
***
诗温正在卫生间的洗脸台前洗着手,突然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长相真是平平无奇。就算化了点淡妆也没什么亮点。不是都说谈了恋爱就会变漂亮的吗?看来都是骗人的。
“哎哟,这张脸怎么这样啊。”
诗温哭丧着脸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高智走到了她的身边。本来她一看到诗温就会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今天却神采奕奕地看着诗温。诗温疑惑地盯着她问道:
“你怎么了,突然这样?”
“听说你和白泰盛交往了?”
元硕一定不可能说这种事,那就是企灿说的了。
企灿这个“长舌男”!
“我没和组长好你就那么开心啊?”
高智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说道:
“那是当然,我的愿望就是组长能够单身一辈子。”
“你不是喜欢他吗,这种愿望会不会太过分了?”
高智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深深的悲哀神色。
“你这个恋爱中的人怎么能明白我的心。”
“照这么说,那科长呢?你可曾体会过一直望着你的科长的心?如果你打算一辈子都只望着组长的话,就不该接受科长的爱意吧。你真是太自私了。”
诗温毫不留情地数落道。高智听她这么说,感到一股火气在胸口翻腾。
“你是在说我脚踏两条船吗?”
“我也不想干涉你和科长的私事,但是我看科长实在太可怜了,不得不告诫你一下。我们都知道你上下班都是科长接送的。”
“那,那都是同事,所以……”
“他的办公室明明在二楼,你让他这么受累不觉得惭愧么?看你自己倒是自在,既爱着别人,又接受着别人的爱意。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也是科长买的吧?”
“这,这是生日礼物而已。”
“管你是生物礼物还是什么物,若是换做我,一定没脸收下,你有真心拒绝过科长吗?”
“办公室的同事个个都知道我喜欢组长的啊。”
“所以你不应该更加郑重地拒绝他才对吗?”
诗温不停地责难着她。她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是想告诉他的……”
她一副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可怜样子,继续说道:
“你以为我不觉得抱歉吗?我就是因为感到抱歉,所以才不好意思对他开口说什么。你以为我要求他接送我上下班吗?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从组长那里受到了刺激才这样的,但是组长还是不为所动,而科长又一直来接我,你让我怎么办?”
“高智啊……”
“我也知道我很不知羞耻。可是我看到科长就像看到我自己一样,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他的好意,只有接受了我的心里才会好受点。”
“这就叫什么来着……啊,你这就是给了他希望啊。如果你不能接受他的心意,那也绝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要想整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我恐怕就得辞职了,不然在这里我无法整理好我的感情。”
诗温不由地长叹一口气,暗自嘀咕道:
“这里的关系也真是复杂啊。”
诗温走出卫生间后,就看到元硕从走廊上走来,一看到他,她的内心又纠结起来。他的内心会不会也想高智正流着伤心的眼泪呢,虽然他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唉,像我这样人太完美,也时常会遭遇这种苦恼啊。”她的自恋因子又开始活跃起来。
“不打算下班吗?”
听到元硕温柔的询问,她尴尬地笑着回答:
“正打算呢。”
“要去见泰盛吗?”
她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她本以为,她把自己和泰盛的事情告诉了他之后,他们之间就结束了。可是听了高智的话,她很担心元硕的心里还对自己抱有一丝希望。难道真的要像高智说的那样,只有离开了这里才能让他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吗?
***
“哇哦,真漂亮。”
在西归浦李仲燮路上的一家民俗店铺里,诗温拿起了一串挂着小小的石爷爷挂坠的项链。在济州再常见不过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非常特别。
泰盛猛地想起了在越南的时候玉圣给的那条项链,但他拼命地想要甩开这回忆。
“我买给你。”
“真的?”
她炯炯的大眼闪出精光,似乎因为这是泰盛第一次给她买礼物,她一脸感动。这项链实在太让她欢喜,一付完钱,她就将它挂到了脖子上。
不过就是买了一个东西留作纪念,可她这么快就挂到了脖子上。一走出店铺,泰盛就数落道:
“这东西挂脖子上会不会有点太那个啥了?”
“怎么了,不是挺漂亮的吗?”
这既不是金项链,又不是钻石项链,区区一条纪念品项链哪会漂亮?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泰盛反而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次买的礼物却是这么拿不出手的。
“我会给你买一条真正的项链,你把那条摘了。”
“真正的项链?金项链?”
看到诗温满脸绽放出耀眼的光彩,泰盛忍不住在内心咂舌道:“女人这群生物啊……”
“不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会一直戴着这条项链啊?”
诗温亲昵地搀住他的胳膊,催促道:
“快去吧,珠宝店在哪儿呢?是不是得去市区啊?”
“现在去?”
“是啊,不然到时候要是你改变了心意,不想给我买了,怎么办?”
哎哟,这女人真是。
最终,泰盛在市内的珠宝店给她买了一条很合她心意的项链。诗温感觉自己幸福地快要飞起来了。泰盛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身旁这个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女人,问道:
“就那么喜欢吗?”
“那是当然啦,这是我第一次从男人那里收到项链。”
“你不是说好多男人跟在你后面吗?竟然连一个给你买项链的人都没有?”
“给我买的人的确很多啊,但是我接受的就这一次。项链哪能随便接受呢?”
泰盛不由地眉开眼笑。这丫头虽然想法保守了点,但是做的事情还挺靠谱。
“既然连礼物也收到了,那我们回别墅吧。”
她冷不丁说出这句话,泰盛想歪了,吓了一大跳:
“回别墅?”
诗温马上奇怪地盯着他:
“你们这些男人啊。”
被看穿了的他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说道:
“我怎么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你突然说要回别墅,我就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这的确是谎话。最近的年轻人都认为谈恋爱上床很正常。虽然他下定决心要成为真正的白泰盛,但是骨子里他还是个保守的男人。所以他听到诗温说要回别墅,才吓了一大跳。
“我是想给你做晚饭。整天都去餐厅吃,都吃腻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泰盛觉得自己的那种反应太丢人了,便尴尬地笑了起来。诗温很无语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就语气奇怪,好像别的地方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啊。”
“什么?”
“一般男人都想着要勾引女的让女的和自己上床啊。”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样的。有的男人碰到真正心爱的女人就不会轻易那样做。”
“你也是那样?”
听到这直接的提问,泰盛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单单只是爱着她就已经让他备受良心的谴责了。他很想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白泰盛,但是他身上还残留着太多白虎的痕迹。在全部抹去这些痕迹之前,他会一直对她感到愧疚,一直遭受良心上的谴责。而就算抹掉了一切痕迹,要是再次回到了原来的模样,那么他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要怎么做才能干干净净地清除白虎的痕迹呢?要怎么做才能真正以白泰盛的身份生活着?
泰盛最近一直都在苦苦思索着这两个问题。
回到别墅的两人打算晚上吃诗温亲自做的饭。时间有点晚了,所以两人都很饿。听泰盛说喜欢泡菜汤,虽然手艺并不是特别出色,她还是用心地煲了泡菜汤。她突然想起在尼泊尔的时候爸爸也常常会用韩国人送的泡菜做泡菜汤。
她把锅端到泰盛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尝尝看。”
泰盛舀起一勺放进嘴里,而后露出了满足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
“真好吃。”
诗温洋洋自得地耸了耸肩膀,说道:
“我就说嘛……味道一定超级棒。”
“还有什么你是不能说的?”
“哦,你刚刚说了‘你’,没有用那个长辈对晚辈说的‘你’!”
“你不喜欢啊?”
诗温赶紧摇着头说道:
“怎么会啊!你知道我有多期待你那么对我说话吗?明明在交往却用长辈说的‘你’,不是太奇怪了吗?用词改变了之后,感觉更亲近了些!太好了。”
泰盛愣愣地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一条项链,一种关于“你”的称呼,才一天时间他就有了那么大的改变。这样是不是离真正的白泰盛越来越近了?
“还剩一星期吧?”
听到诗温的提问,泰盛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她。
诗温便解释道:“就是那个‘任务’啊,你在好好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