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泰盛先生做决定吧,是甘愿身处险境也要维持现在的模样呢,还是要放弃一切变回那个孤零零的老人呢?”
他听到惠美叫自己“泰盛”而不是“会长”,便看出了惠美的心思。他看着惠美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激动呢?”
看到泰盛疑问的表情,惠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对不起,因为实在是太神奇了,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你看看你像个医生吗?”
泰盛数落惠美道。惠美噗嗤笑了出来,说道:
“毕竟是要通过我的手创造出来的奇迹,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呢,能不兴奋吗!”
“你现在是干脆把我当成研究对象了呀!”
“身为会长您的度假村里的医生,我一定会努力做的,请会长拭目以待吧!”
从病房里出来以后,惠美和宇英一起走到诊疗室去了。惠美把在病房里和泰盛的对话都告诉了宇英,宇英十分为难地问道:
“你真的打算做吗?”
惠美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说道:
“你是在担心泰盛先生吧?”
宇英猛地点了点头。但是了解泰盛心思的惠美却说道:
“很冒险对吧?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什么?”
“这可是重走人生的机会呢,谁愿意错过呢?而且还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难道现在是把这件事当成儿戏了吗?
“如果被发现了呢?到那时我们全都完蛋了。”
“连那样的觉悟都没有,怎么开始新的人生?”
宇英突然担心起其他事来。
“到底要怎么克服这尴尬难看的局面呢?是该把他当成会长来对待,还是当成哥哥来对待呢?”
“当然是当成哥哥了。我也叫他‘泰盛先生’。说实话,自从那次遭遇了精神病患者后,我就担心会不会患上待人恐惧症或是忧郁症。可是有那个药的话,我觉得应该会很快就能忘记吧。”
她因为神奇的“杰纳斯”无法轻易地克制住兴奋的情绪。如果公开研究成果的话,那岂不是可能会获得诺贝尔奖?为了避免引起人类的混乱,必须得秘密地进行研究,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研究。
“对你来说,那药真的是只是药啊。”
“我不是说会成功的吗?我们一定要变年轻后再恋爱吧!”
“真的?”
虽然恋爱的情愫萌发得晚些,但是两个人少说也做了十六年的朋友。但是宇英很感动,即使跟她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她却还对他说还要再恋爱。
“我很后悔没有能早点发现你的好。”
“没有人可以轻易拥有第二次人生。那么困难才能开始的新人生,如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的话,又有什么用呢?我觉得像说明书一样按部就班地活着,这不是人生。所以我还是需要你。能够填补我不足的人,只有你啊。”
***
“会长拿着药消失了?”
安部长来到泰盛的病房,气得涨红了脸。泰盛假装遗憾地说道:
“真对不起啊。虽然我跟他说了要还回去,可是爸爸却极力反对。”
“到底他想把那药卖到哪儿去?”
“绝对不是想卖掉它,只是想避免因为那药而引起的牺牲和损失,才这样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话吗?”
“信不信由你。但是看着你一辈子都在浪费生命追着我的尾巴跑,觉得可惜才这么说的。”
根据要员所说,因为没能避开鲨鱼,杰利死了。原本这是一个能活捉杰利和鲨鱼的好机会,但是杰利却死了,真是可惜。
“鲨鱼在哪里?”
“怎么了?难道你想奖赏他吗?”
“竟然要奖赏杀人犯?”
“你是说希望我死了才好吗?如果不是鲨鱼的话,现在跟你说话的我就不是人,而是幽灵了。鲨鱼那么卖力地去抓杰利,但是还向他开枪的那个蠢家伙到底是谁啊?”
安部长无言以对,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鲨鱼那个家伙好好听话,就能够活捉杰利了,那可是将‘莲冬会’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啊。破坏了我们计划的人就是鲨鱼那个家伙啊!你为什么要袒护那样的杀人犯?”
“杀人犯?是啊,他杀人的技术可高明了,连国情院不是都请求他的帮助了吗?”
“什么?”
听到这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安部长脸上煞白。他之前只听过一些传言,但却嘲笑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而如今听到泰盛亲口所言,才知道那不是传言,而是事实。他心里咯噔一沉。吃着国家俸禄的人,怎么可以向那些人请求帮助呢?
“何止是国家情报院?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对于指使别人去杀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禽兽,在这个国家里多的是。鲨鱼那家伙对于做那样的事感到厌烦后,也曾试图自杀过。但是爸爸救下了他。他从那时开始就获得了新生。”
“他只是不再杀人了而已,但他做的事还是一样。他不是黑客嘛。”
泰盛寒心地看着他。
“所以他给国家造成什么危害了吗?据我所知,他反而几次给国家情报院提供了重要资料。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他说因为曾经做了太多坏事,现在想活得像个人样。他竟然有了那样的感悟啊。不然你自己去抓吧。”
安部长认为即使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胜算,于是转了话题:
“那你告诉我会长在哪里?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当成是同犯抓起来。”
“我连药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什么同犯啊?我只是听爸爸提起过而已。哎哎,随你吧,把我抓去后给我吃白饭吃红豆饭都行。我被抓走的话,你觉得我爸爸会放任不管吗?说不定会把它丢到美国去。”
“我问你药在哪里!”
看到气得跳脚的安部长,泰盛故意气了气他:
“我也想找啊。爸爸为什么要拿着毫无用处的药呢?让我那么累。”
***
安部长走进了元硕的病房。但是他黑着脸,神情异常。
元硕想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安部长不快地叨叨道:
“白会长带着药逃跑了。”
“什么?”
“说是怕因为‘杰纳斯’而使人们受到伤害。这次应该会藏得更严实吧。真的要疯了。”
安部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元硕莫名地觉得白会长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人,面对国家情报院也敢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元硕却也能理解他的心理。白会长他曾经是参加了越南战争的士兵,因此他极其厌恶关于战争的任何一切事物。在白会长看来,“杰纳斯”也不过是战争的消耗品而已。
“到此为止吧,部长。”
觉得他说的很不像话似的,安部长狠狠地瞪着眼。
“为了制那药动了国库里不少钱。只要有那个药的话,我们国家的地位会比现在高很多。现在竟然要我放弃?还不如叫我直接放弃我的人生!”
“会长不会回来的。越是刻意去找他,他就会藏得更加隐蔽。即使要提出诉讼,可是并没有会长拿着药的确实证据。就撒谎说受到了威胁吧,放弃‘杰纳斯战略’吧。”
安部长紧紧拽着拳头。真的只能满足于杰利死去这一事实吗?
绝对不可能满足。安部长固执地转过身走出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元硕发愁地看着气势汹汹离去的安部长。
***
坐在长椅上的尼克看了安部长发来的信息。
“撤回第二条。希望你删除信息。”
尼克按照指示按下了删除键,并且从电话簿中找到他的号码并删除掉。
“现在都结束了吗?”尼克心想。
一想到危险的情报员工作终于结束了,尼克觉得心情轻松无比。因为那段时间以来,瞒着元硕和家人般的职员们做事实在太辛苦了。
在远处愣愣地看着尼克的赫甫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六月灼热的阳光洒在两人的头顶上。
“你母亲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情报员做得还顺利吗?”
尼克吓得心脏停止了跳动似的,惊讶地看着赫甫。
“你……知道?”
“嗯,元硕说的。”
“元硕哥?可是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他说你是为了母亲的住院费才做的事,让我装作不知道。”
尼克不禁慌张起来,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哥。”
“就把它当成是一次好的经历吧,不要有继续做下去的想法。”
赫甫拍了拍噙着泪水的尼克的肩膀后,站起身伸展了酸痛的肩膀,说道:
“去找元硕吧。他说快无聊死了,让我们快点去找他。”
***
一个月后,继承人公断日迫在眉睫,首尔总公司里股东和董事们聚集在大礼堂。最前排的角落里,诗温和惠美也在。宇英推着因为腿伤还没痊愈而坐在轮椅上的泰盛走上了舞台。和泰盛不同,载奎好端端地跟在身后。医生说载奎奇迹般地恢复得很快,因此前天出院了。
担任主持人的职员宣布让大家公布自己的最终抉择。
首先是泰盛接过话筒:
“我选……”
他看向坐在最前排的诗温。
“江诗温。”
在泰盛身边站着的宇英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载奎一脸遗憾的表情。诗温一上到舞台上,泰盛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梦想、爱情、家庭,融合了这三样东西的人便是江诗温。因为对我来说,她是我的梦想,我的爱情,让我想成为她的家人的女人。”
接着,宇英接过话筒,他温柔地看向惠美。
“我选对我具有一样意义的吴惠美。”
听到这话,坐在椅子上的吴理事表情变得僵硬起来。旁边齐坐着的理事三人帮也都惊讶地看着吴理事和舞台上的宇英。
惠美走上舞台,站在了宇英和载奎中间。看着绝望的载奎,惠美虽然很心痛,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主持人示意场内保持安静后,把舞台交给了载奎。载奎沉默了片刻,把话筒靠近嘴边,说道:
“我弃权。”
场内顿时更加骚动起来。舞台上的泰盛和诗温,宇英和惠美全都看向他。载奎看着观众席,努力用镇定的声音继续说道:
“关于答案,我还需要点时间再仔细考虑。”
载奎把话筒递给了宇英,然后看了一眼惠美,接着,离开了舞台。
在观众席最前排正中间坐着的一颂心满意足地看着舞台上的恋人们。
“两位都带来了令人满意的答案。那么,最终结果我们将通过投票来决定继承人。”
这时,泰盛突然举起手。人们都把视线看向他。
“我也弃权。”
人们无法相信地闹哄起来。好不容易得到了答案,现在他居然说要弃权?明明投票的话他会毫无疑问地胜出。
但是,最感到惊讶的人是诗温。因为完全想不到他竟然会放弃继承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竟然说要放弃?
吴理事使沸腾的会场安静下来后,问道:
“弃权的理由是什么?”
“我还没有准备好。”
泰盛抿嘴一笑,向大家说道:
“准备好的话我会回来的。那时,我会在宇英身边尽全力辅佐他。”
泰盛所说的准备,其意义只有宇英、惠美和一颂知道。并且,他想坚持最初的意图,把机会让给宇英和载奎。虽然载奎现在离开了,但是泰盛相信他会回来的。载奎也需要一个人好好准备,而泰盛想为他制造准备所需的时间。
泰盛把手伸向诗温,说道:
“走吧。”
诗温便愣愣地推着他的轮椅,走下了舞台。
不需要通过投票而得以坐收渔翁之利成为继承人的宇英,对于泰盛完全放弃继承人一事感到很低落。虽然按惠美所说,两个月后药效过去后,那时泰盛再成为继承人也行。但是宇英却依然无法安心。在泰盛和载奎离开的公司里,继承人这个位置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负担,同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责任。
他礼貌地致礼后走下舞台。这时,吴理事突然起身走向宇英。宇英和惠美有些紧张地行了礼。
吴理事对宇英冰冷地说道:
“你记住,如果你做得不好的话,还会再次选举继承人。”
“我知道。还请您多多关照。”
吴理事看向惠美。面对宇英虽然很冷酷,面对女儿却不禁变得温柔起来。也是,差点被一个精神病患者夺去女儿的打击不会那么轻易消失。受打击折磨的人不只是事故当事人惠美,她的家人们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身体还好吧?”
“嗯,因为宇英好多了。”
“犯人还没有抓到,小心点。还有,走之前回家一趟吧。和家里人吃顿饭。”
“宇英可以一起去吗?”
听到惠美直截了当的提问,宇英不禁慌张起来。
“我不去也没关系的。”
“一起来吧。但是,一年之后我才会认可你。”
是说要观察他一年之后才会同意。感觉像是跨过了一道大门槛似的,宇英和惠美滋滋地看着对方。
过去并不看好他们两人的吴理事猛一转身离开了。等待许久的理事三人帮这才上前打招呼。一直排挤自己的人们突然对自己阿谀奉承起来,宇英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形于色地应付着。
很喜欢看《教父》这部电影的会长常常这么说道:
“离你的朋友近些,但离你的敌人要更近,这样你才能更了解他。”
“载奎哥,等等!”
惠美从大礼堂出来,叫住了不远处的载奎。载奎转过身,佯装轻松地看着她。
“什么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弃权?”
“知道答案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明显自己会被淘汰,所以即使是退出也要帅气点才行啊。”
“谢谢。还有,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我遵守了约定。如果不能成为继承人的话,就离开的约定。”
惠美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