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都不吃饭了。”妫公主依然那样认真。
楚王苦笑,不是又要玩什么花活吧?妫公主是再好不过,有不少时候却总是让他头疼,防不胜防,“妫儿,你乱说什么呢,你这会儿不饿,不想吃,是不用吃,怀了孕的人啊,饮食最好有规律,我们不为孩子着想吧,只考虑妫儿,人哪有不吃东西的道理,不吃东西怎么能行,你要是饿了,就想吃东西了。”
“我以后就是不吃饭了,饿了也不吃,饿死也不吃。”妫公主是在闹绝食好不好,不是耍小孩子脾气——其实就是耍脾气给楚王看的。
“饿死也不吃?”楚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为什么?有人惹妫儿生气了?告诉寡人,看寡人不让他在妫儿脚下跪一天,直到妫儿完全出气不可。”谁还会招惹妫公主生气?谁有那么大胆子?他想不到。
的确没有别人惹妫公主不高兴,“就是你,你在我脚下跪一天,也不能让我解气。”
“寡人惹妫儿生气了?”此话怎讲啊?怎么会?楚王糊涂,“寡人怎么惹妫儿生气的?寡人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妫儿说出来听听,寡人能改的,一定改。”
“别人都说,楚息战争是我挑起来的,我是人间的祸害,是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人,没有人喜欢我,看我象瘟神一样。”妫公主先旁敲侧击。
“妫儿别听有些人胡说八道,谁敢这样嚼舌头根子,寡人就割了他们的舌头,全部都割。谁说没有人喜欢妫儿,寡人不就喜欢妫儿,寡人唯妫儿的命是从。”当然,不能涉及到息国和息王的事。
妫公主偏偏只涉及息国和息王的事,“那我要是让你停止攻打息国呢,你答不答应?这样他们就不再说我的坏话。”
“寡人跟息王、息国过不去,说要报复妫儿对息王好,其实只是气话,妫儿不要当真,实际上跟妫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寡人攻打息国呀,是看到息国落后,息太后一个女人,又不会治理国政,寡人于是乎想把息国纳入楚国版图,与他们多亲多近,成为一个国家的人,让息国老百姓跟楚国人一样过上好日子。”这样的理由都行?
反正妫公主是说不过楚王,她还知道息国如果没有了,她和息王也就无处存身了吧,可是,她却是无法制止楚王派楚军攻打息国的,“这件事我可以不管。可是,我就是不愿意再当这个楚王后,他们不少人说是我的责任。”
“不愿意再当楚王后?”楚王哪里允许,“这可不行,妫儿只能是寡人的王后。”在这件事上,他就是这样霸道,容不得讨价还价。
“不要胡思乱想,有寡人在,谁也不敢欺负妫儿,跟妫儿说不中听的话。”穿好自己的衣服,楚王也给妫公主随便穿了穿,“一会儿好好吃饭。”
妫公主把脸扭向里边,不理楚王,她在想,如果她提出来要求息王,不见息王不肯吃饭的话,会不会惹怒他,他要怎样对付他呢?
宫女很快进来,“国王,王后,午膳准备好了。”
“妫儿?”楚王知道妫公主并没有睡,“乖,起来跟寡人一起吃饭。”
妫公主不动,楚王两步就跨至床边,伸出胳膊,温柔地抱起她,一直来到饭桌前,放她坐餐椅上。
楚王给妫公主夹她喜欢吃的菜,“多吃点儿,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我要——我要和我的息王一起吃饭。”妫公主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向楚王,微微低下头,其实她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显现出杀息王的意思,她马上就会吃饭,并且求情。
“什么?”又是息王,该死的!楚王还是忍住了,妫公主又不是第一次因此闹脾气,他更不是第一次忍耐,已经有过无数次,以后恐怕还有许多次,他一直并没有杀掉息王的心思,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息王呢,寡人肯定不会让妫儿见。妫儿要是不肯吃饭,那——这一顿饭就先不吃好了,反正多吃一顿少吃一顿也饿不着。”
楚王才不以为妫公主真的能饿她自己,她受得了挨饿的难受?所以,他不怎么着急,她的碗还那样放在她眼前,他伸胳膊把他夹进她碗里的饭菜夹起来,自己吃,“好香好好吃啊。”就是要故意逗引她吃饭。
“哼。”妫公主站起身,要回睡房床上继续躺着。
楚王没有阻止妫公主,不过,他吩咐,“来人哪,把饭桌抬到寡人和王后床前去,王后在哪儿,就抬到哪儿去。”让她一直看他吃,看她饿了还不吃。
“是。”说得轻巧,可不是那么好抬的,大饭桌本身就够沉的,再满满一大桌子饭菜,还得平持平衡,尽量别让汤汁洒出来,不容易哪。
再难,有楚王吩咐,也得办到,大不了多找些宫女,把汤汁多的菜盘子先端起来,饭桌挪好,再摆上桌也就是。
楚王吃饭当中,听到妫公主咽口水的声音,总不能让她一直饿着吧,他站起身,“寡人吃好了,出趟恭,然后再到御书房批批奏折。饭菜也别撤,王后说让撤再撤。”他向宫人呶呶嘴。
宫人们很了解楚王的用意,不消多提示,“是。”
楚王还没有走出睡房,就听妫公主赌气,“把饭菜都撤下去。”妫公主要告诉楚王,她就是不肯吃饭,要见息王。
楚王顿了顿脚步,露出几许怅然若失的神情,又很快恢复自然,头也不回走出去。
饭菜都撤下,躺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觉,妫公主真的饿了,她坐起身,“来人。更衣。帮我去看看,国王在哪儿,在干什么呢。”
一会儿就有宫人回禀,“王后,国王一直在御书房,还有好几本奏折没有批完,国王问:王后有什么事吗,也可以到御书房直接去找他。”
“干什么还告诉他我在打听他。”楚王还得在御书房逗留片刻就好,穿好衣服的妫公主赶紧往外跑,她要到御厨房去找吃的。
来到御厨房,拿上些点心,妫公主吩咐御厨子和随行的宫人,“别知会国王我来过。”
宫人们到底听妫公主的,还是楚王的,显而易见,早就有人禀告给楚王知道,“国王,王后到御厨房找吃的去了,还吃了不少呢。”
“这就好。”楚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所以,晚膳妫公主再不肯吃,楚王就泰然自若,虽然他很希望她按时吃正餐,可总不能答应她要见息王的要求,“妫儿不饿是吧?妫儿饿了,自己自然就会吃东西的。”
一会儿告诉宫人来叫,就说有朝臣急见,留给妫公主吃东西的时间也就是。
妫公主撅起嘴,她还不高兴,“我都饿两顿了,王对我一点儿也不好,饿死我都不管我。”
“寡人怎么忍心饿死——饿到妫儿哪,寡人也受不了,不过,妫儿都不心疼自个,寡人还心疼妫儿吃不吃饭干什么,你说是吧?”楚王有些调笑的味道,反正妫公主又不会真正挨饿,他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