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恐惧他……
这个认知让帝千祈感到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攥紧,连呼吸都停住了。
【水……他想杀我……不……】
【好黑……我不要待着这……好难受……】
【放开我……不要碰我……】
待在心湖里的白非容早在卿凤谣落水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通过卿凤谣对外的所有感知都消失了,甚至连一向少有波澜的心湖都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汹涌波涛,昏暗之中,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几句呢喃一般的话语,断断续续,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些话语也和卿凤谣的心湖一样,充满无尽的恐惧。
短暂的刺激引发相似的回忆,封闭内心……是梦魇!
帝千祈和白非容同时做出了判断。
梦魇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情况,出现的概率很小,一般都是由于某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阴暗恐惧的回忆,被某些相似的场景所刺激而引发的。
帝千祈神色复杂的看着卿凤谣,这样漂亮且气度不凡的孩子,必然是出自名门之后,为何会有深到这种程度的梦魇?
梦魇是很难自己摆脱的,帝千祈抑制住不知为何升起的不忍,灵力涌动,悄然靠近卿凤谣的眉心。
让帝千祈没想到的是,在灵力融入卿凤谣脑海的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还没等他定下神来仔细感知,卿凤谣忽然闭上了双眼,昏迷了过去,那股抗力也随着卿凤谣意识的减弱而消失了。温和的灵力进入她的脑海里,试图抚平那些焦躁恐惧的阴暗情绪。
失去自身的维持,卿凤谣纤细的身子再次要没入水中。
想到小人儿刚才脆弱恐惧的模样,帝千祈条件反射一样伸出的手停了下来,俊美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指尖一动,法力轻轻的凝结,从水里托起了卿凤谣湿漉漉的身子。
……
卿凤谣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似乎从出生开始,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地狱式训练。甚至连名字都是她自己取的。
组织里,实力下成的人甚至连代号都没资格拥有,只有踏着鲜血和白骨走上食物链的顶端,才能让名字被所有人记住。
她,从始至终都是冷漠而理智的,蚀骨的温柔下,只有无尽的杀意和防备。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年幼的她也能对殷红的鲜血和绝望的眼神无动于衷。
阻碍她活下去的人,都要死!
组织的训练永远伴随着积聚成海的血和怨,她能对他人做到冷漠无情,对自己也更狠。那些能把成年人都吓得半死的恐怖训练,于她,只不过是最普通的训练。
只是她终究还是个人,三岁多第一次被扔进深水里,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还是留存在了心底,无法抹去。
呵,原来她真的是个活着的人啊……
卿凤谣看着原先躺着的床铺和身上被抽干多余水分的衣服,自嘲的笑了笑。
许久,她转过身,窗户大开,纤细的身影站在窗台上,微凉的夜风迎面袭来,吹起少年的一头长发。
连卿凤谣自己都没发现,她那如墨般的长发在浮卷之间,隐隐显露出点点银白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