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颠沛流离
第十四章风雨欲来
定海军营里,总兵官岑兆海眉头深锁着坐在总兵大帐中。身旁的两个儿子也是表情严肃之极。
“爹,此番之事,怕是不好解决啊,牵扯的人也太…”
“为父明白,百滔,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只盼此事能得到公正的裁决,最好是陛下的圣裁,从法理上看,为父也没有任何逾规之处。怕只怕是幕后之人势力太大,从中作梗,为父恐怕少不得一番降罪了。”岑兆海打断了岑百滔的话,此时岑家父子三人心知肚明,此次定海齐家商号的队伍竟然牵扯出了炎京齐家的势力,而齐家家主官拜户部尚书,当朝二品大员。不仅如此,齐家的商队中更是发现了大量的军队制式的精弓强箭,数额巨大,这局面已经不是岑兆海一个小小的总兵能左右的了结局的事情了。
“这件事最令人头疼的便是这批军械。若是齐家之人有上命在身,我们把它截了下来,耽搁了东南战事,这便是大罪。若是齐家之人偷运军械到东南战区,这齐家之中定然有天大的阴谋,而我们这一截,有可能齐家和我们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并且,若幕后之人并非齐家一家,而还有其他要职在身的当朝大员牵扯进去,那么恐怕事情会更加繁杂不堪。”岑百滔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不过越是分析,心中便越是冰冷,此间之事,不论对错,岑家都将面临着大麻烦。
“爹,若然实在难以抉择,不如,不如…”岑百滔有些难以启齿。
“为父面前,何须吞吞吐吐,说。”
“爹,不如您挂印辞官,我们岑家就此离开定海城罢了。”
“胡闹!爹身为定海总兵,哪能出了事情便自己溜了,滔儿,在你眼中,为父便是这等懦夫不成!”岑兆海虽然心知儿子的好意,但也不由得有些动怒。
“大哥,虽然这个主意我不反对,但是,爹却无法这么做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岑观潮说话了。“若是往日,爹要辞官或是告老,需挂下官印,申报给郡守大人,郡守再报往应州兵马司,这一来一回,半月有余,若是无故辞官,虽然按照大炎律法不能判爹为潜逃,但是,这一车队违禁军械,在有心之人的眼中,完全可以栽赃嫁祸到我们岑家身上,若是说我们岑家私通敌国…”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岑百滔没等岑观潮说完,便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仅是潮儿说的这般,为父自十四岁参军起至今,虽然未曾加入卫军保卫我大炎疆土,但却也不是个缩头缩尾的懦夫。从一个大头兵一仗一仗打过来,虽然都是剿匪除盗,但也与不少穷凶极恶之人交过手,数次险死还生才走到了今天一城总兵的位置。起初多少兄弟手足,至今又能活下来几个。男儿之身,自当顶天立地。是非对错,胸中自有界定。有人说为官之道在于左右逢源,或许文官当真如是,但是做为武官,更加是做为一个武者,就要有武者的自尊,决不能让自己变的没了气概,若真如此,为父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岑兆海万分坚定的说道。他虽然是个武将,是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的武夫,但是当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在两个儿子眼中,父亲那本就高大威武的身影变的更加伟岸。
武人,便要有武人的自尊,武人,便要有武人的信念。练武之人,凡夫俗子比比皆是,世俗江湖中,又能有几个在后天境界中就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后天境界中的佼佼者,无一不想进阶先天,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更强,更是要让自己的寿命更长一点,活到一百五十岁总是要好过活到一百岁的,简简单单的一个寿字,多少英雄豪杰对它的魔力根本无法抵抗。先天境界的高手,又有几人能站在顶峰,成为名动天下的一方豪强?更何况那传闻之中的虚境高手呢?三百年的寿命,裂山碎地的强横绝学,何人不为之神往?习武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凡夫俗子岂能轻易逆天续命?既是逆天之事,若没有坚定地信念,执着的信心,又哪能突破一个又一个巅峰,不断的挑战自己的极限?武人之心,须当如是。
当然,岑兆海并不是没有脑子,他的心里心知肚明,此次事情的危机已经让岑兆海不得不防了。
父子三人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召集了二爷和陆玉妇人共同来到了岑兆海夫妻的卧房,将此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岑家之人心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就好像是乌云盖顶,不知何时降下霹雳雷霆。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岑兆海做出了决定,让二爷岑亿江护送陆夫人和三个小孩子先暂避到陆夫人的娘家宁海城陆家。宁海城是宁海郡四城中的主城,陆家在宁海也有一定的势力。陆玉夫人的父亲陆元阳在告老还乡之前曾是正四品巡按御史。毕竟陆老先生曾经也是朝廷高官,陆家相对而言,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为了安全起见,二爷吩咐家丁,准备了五辆马车,同时从总兵府出发,所有马车均有遮盖,谁也不知道岑家出去的人是谁。五辆马车分别奔着五个方向行驶,其中前往临海城的那一辆,便是二爷同陆夫人连带三个孩子乘坐的。直接去宁海城,容易招人耳目,二爷也是老江湖了,先取道临海,再从临海换了座驾赶往宁海。岑家的防范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家中只留下了岑兆海和岑百滔还有岑观潮。毕竟这小哥俩再危急时刻也能为父分忧了。
大炎皇朝。帝都炎京城外一处气派非凡的别院之中,三百多名侍卫跨刀而立,严密的守护着院落中的一座假山。
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留下来的习惯,凡是权臣贵族的家中,必然要有别院。凡是这些权臣的别院之中,必然要有密室。而这密室十有八九都是修建在假山之内.这个传统,就像是一些江湖上卖艺的说书人嘴里说的故事中那种摔下山崖就一定有个山洞,凡是山洞就一定有个多少多少年前的高手留下来的秘籍宝物一样,既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又让人觉得理当如此。
假山中有着一座密室,密室内的布置俨然是个议事集会的地方,在密室当中的主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密室的灯光很昏暗,让人无法看清这个人的面容。两旁分列的椅子上坐着八个人,统一的装束可以看得出他们都隶属于一个组织机构。唯独能看出这八人不同的地方,便是这八人各自脸上带着的面具了。这面具的样式很是独特,猛然一看,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尊厉鬼的面具,但定睛看下来,面具刻画的只是正常人的各种表情,有喜悦,有痛苦,有酸涩,有放肆.每个表情都刻画的那么栩栩如生,原本只是一张正常人面孔的模样,夹杂了些表情却也没什么,但若真的有人看到,自然会觉得这些面具中透露出来的那股子邪气,让人看了不禁有些悚然,当真是邪异无比。这八个带着面具的人仿佛被坐在主位上的人震慑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临危禁坐,好似主位上那人是噬人的上古凶兽一样。
“东南一役,死了多少人。”主位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大人,兵部上报.”左手边第二个人立即要回答。
“兵部上报也用你说!实际死了多少!”
“三.三万一千余人丧生。”这个回答的面具人有些惊恐。
“三万多么?除去百姓,死的军士有多少?”
“一万三千三百五十六人战死,伤者更多。”
“一万余人么?呵呵,还不够.若是想引出那东西,这几年最少也要死上二十几万军士,这恐怕还是最低的预算。”主位上的人阴测测的说道,他的声音并不难听,但却让听到的人有一种从心底的恐惧,不单单是因为他作为一个上位者对人命的冷漠与蔑视,更是他本人那种与生俱来的枭雄本色。这样的声音,放在一个掌权者身上,绝对会引起人们灵魂上的恐惧。当然,这种声音若是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额~相信他一定早就被打死了。
“大人,按照宗主大人的话,那东西就算要现世,也是七年后的事情,我们如今下手,会不会太早了些。”坐在主位右手边的第一面具人略有些疑问。
“早?呵呵,你等可知道,七年后在大炎境内要开启的那处秘境是什么?”
“大人曾经明示,属下当然知晓。”
“那你又知不知道,数百年前,这件东西的主人将秘境一分为七,每一处均是一处宝库,谁也不知道正主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七处秘境在这一百多年来已经开启了五处,虽然为各方势力所得到,后又引起大路上各大顶级实力的********,但是,这正主却一直没有出现过。现下还剩下两处秘境,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是当年这东西的主穴,若当真是主穴,没有足够的气血之力,又如何开启,若是开启不了,这秘境下次现世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是谁又能保证能活到那个时候?人生在世,莫要思考什么前辈后人有多大的机缘,机缘这东西,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好!”
“大人,倘若七年后开启的秘境真的是那东西的主穴,那要血祭多少生灵呢?”
“开启这秘境,只有两种手段,要么,便是大能之士的精血,可是,真正的大能之士没几个不看重寿元的,若是失了大量精血,寿元将尽,得到那东西又有何用。要么,便是用苍生气血,虽然说是苍生气血,但寻常百姓的气血是无用的,须当是武者的气血,这天下间,武者最多的莫过于各大皇朝的军队。若非如此,我们何须要在特定的时间内挑起大路上的战争!若然真的是那东西的主穴,没有个五六十万的将士阵亡,怕是不够的。”主位上的人慢条斯理的讲解道,还顺手捻了捻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嘶.”尽管下坐这八人都是视人命如草芥之辈,也不禁被主位之人说出的数字惊出了一口凉气,五六十万条人命,在上位者眼中,不过是争夺宝物的一个快捷方式而已。
“大人,那这般大的行动,那些自命不凡的名门正派不会阻止我们么?”
“名门正派?呵呵,那些家伙怎么会阻止我们,他们了不得我们如此费心,他们下不去的手,我们来下,到了争夺之时,他们又会出现来跟我们抢。这些顶尖的势力之间早就有了默契,正派中人也想得到宝贝,但是他们却不能像我们这般肆无忌惮,有了我们这些势力来做这些,他们都会选择沉默的。毕竟他们也是受益的人。”
“启禀大人,我们今次送往东南的军械其中有一批出了事。”右手边第二个人上报道。
“哦?”主位之人的声音瞬间冷厉了起来,“说下去!”
“这一批是夹杂在户部齐家的支脉中运送的,不知这齐家人是怎么的,招惹了当地的守军,被定海城的总兵给全队截留羁押了。这批货也见了光。”
“哼~一群废物!”
“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去办理。”
“办理?呵呵,区区一个定海总兵而已,惹得我不开心,那么,他也没有生存的必要了。不过,行事还需手段的,阿六,回头到我书房来一下.今日若是无其他事,便散了吧!”主位之人大袖一挥,转身离去,原本坐于右手边第二个人那个叫做“阿六”的紧紧的跟在这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