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的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担忧,因为妻主听到他怀孕时的第一表情根本不是开心,当时易夫郎扶着妻主,他和妻主的神色都有点异常。虽然妻主每天都来看他,但是她仍然感觉到妻主似乎是强装的笑颜。
博雅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性格,怀孕以后就变得更敏感了。他思付着是不是因为他出身卑微,所以妻主不希望第一个孩子由他所生。妻主已经被册封为皇太女,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妻主的第一个孩子倘若是女孩儿的话,将来就是当朝皇长女。妻主一定希望皇长女的父亲位份高一些。如果是易夫郎或者新进门的两位冷夫郎怀上妻主的第一个孩子的话,妻主应该会开心的吧。他们的母亲都贵为当朝一品大员,因此只要他们诞下长女,可能立即就会被妻主立为正夫。而他的母亲以前是个七品县令,现在因为得到妻主的帮助升为五品的郡守。作为皇女的夫郎,必须出生在三品以上的官宦之家才有资格被立为正夫和侧夫。他永远只能是妻主的侍夫,不敢妄想有更高的位份。妻主新娶的两位夫郎虽然现在的位份与他相同,但是他们迟早会被提为侧夫或者正夫的。
“博夫郎,夫人来看你了。”小厮秋儿清脆的声音透着快乐。
叶赫水芯走了进来,怜爱的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她的雅儿永远都是那么柔婉、含蓄、清逸脱俗,怀孕以后面色更显苍白,看上去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芯儿。”博雅看到叶赫水芯走过来如丝的媚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雅儿,你今天有没有感觉到那里不舒服?”叶赫水芯拉着博雅的手关切的问道。
“没有。”博雅甜蜜的摇摇头,自从怀孕后他每天都在等待妻主的担忧与呵护,然后会为妻主的一句问候一份体贴反复回味,整整沾沾自喜一整天。
叶赫水芯轻抚着博雅美丽的脸庞,忽然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博雅是她回到这里以后第一个让他心动的男人。在她的魂魄回来以前博雅四年如一日地服侍着她呆傻的身躯。虽然对这一切她没有记忆,可是当父后告诉她这一切时,她当时就被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感动了。她记得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早晨,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博雅这张美丽得在二十一世纪可能被别人误认为性别错乱的脸,那时候她就在心里想要一生好好的对待这个男人。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让她的雅儿受这么多苦呢?真的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雅儿美得连老天都嫉妒他了?
“芯儿,你喜欢这个孩子吗?”博雅看到妻主似乎又有了那种让他感到忧心的情绪,他的心一颤,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喜欢。”叶赫水芯忍住心酸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在博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雅儿的一切,我都喜欢。”
“夫人,药煎好了。”秋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叶赫水芯扶博雅做起来,从秋儿的手里接过药碗,然后对博雅说:“雅儿,这是我在医馆给你配的安胎药,你把它喝了。”
“芯儿,父后每天都派人送安胎药过来的,你为什么还要去配药呢?”博雅不解的问。
“妻主让你喝药,你就喝吧。听妻主的话。”叶赫水芯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有点发抖。
博雅没有觉察出叶赫水芯情绪的异常,他温顺的从她的手里接过药,仰着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把药全部喝完了。
看着博雅一口一口地喝着打胎药,叶赫水芯的心里在一滴一滴的流血,声声清晰,可是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博雅喝完药后,把碗递给站在一旁侍候的小厮秋儿,秋儿接过碗就出去了。
叶赫水芯把博雅拥入怀中,星星点点的吻在他的青丝上:“雅儿,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永远爱你。”
“芯儿,你怎么了?”博雅听到妻主的声音似乎有点与平常不一样。
叶赫水芯没有回答,她放开博雅,扶着他又躺下,然后对他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明天来看你。”
博雅乖巧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着甜甜的笑容。
叶赫水芯在转身的一霎那,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暖寒阁叶赫水芯端着午时汤,眼泪止不住簌簌的流到汤里,她哽咽着喝下了和着自己泪水的午时汤。
“不好了,夫人,博夫郎说他的肚子很痛啊!”外面传来秋儿惊慌失措的哭声。
清水皇后铁青着脸坐在大厅的正位上,叶赫水芯坐在右侧,其余几位夫侍站在叶赫水芯的旁边。
博雅和小秋跪在大厅的中央,小秋哭着叙述着博雅流产事件的始末,说完之后,立即磕头道:“奴才该死,全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照顾好博夫郎。”
皇后沉声说道:“是的,你确实该死。”
“父后,不关小秋的事。”跪在边上的博雅开了口,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空洞,声音里没有一丝悲伤,空灵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父后,是奴家没有保护好妻主的孩子。奴家愿意受罚,请父后不要迁怒于小秋。”
“父后,雅儿昨天才小产,身子还很虚弱,问完了话就让他回房休息吧。”叶赫水芯看到博雅这个样子,她只觉得心口发闷生疼,好似在流血一般。
“芯儿,你昨天本应该在新夫郎的房里过夜,可是你却留宿雅轩阁了,是吗?”皇后斜睨了博雅一眼,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
“父后,雅儿出了这样的事,身为他的妻主陪陪他也是应该的。”叶赫水芯连忙解释。
“本宫明白,本宫也是个男人,当年你出了事,你的母皇再也没有来看过本宫一眼,那时候本宫心里的苦楚只有本宫自己知道。可是冷风和冷雪是新婚,你也不要冷落慢待了他们兄弟,否则传到冷将军和冷侍妃的耳里不太好。”皇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打算起身离去。
“水寒,你帮我送父后上轿。”叶赫水芯连忙抱起跪在地上的博雅,向雅轩阁走去。
小秋慌忙的起身,走在前面帮忙去开门。
叶赫水芯轻柔的把博雅放到床上,然后问小秋:“我去上早朝的时候,博夫郎有没有吃早餐。”
“回夫人的话,奴才端了莲子粥过来,可是博夫郎吃不下。”小秋眼圈红红的说。
“你再去煮一碗,我来喂他。”叶赫水芯对小秋吩咐道。
小秋领命到厨房去了。房里只剩下博雅和叶赫水芯两个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静得让人感到要窒息。
博雅空洞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罗纱帐的顶部,他感到他服侍了四年多的妻主,他一直深爱着的妻主,此刻是特别的陌生。有一种想法像虫子一样在他的脑海中蠕动着,并残忍的啃食着他的心,从一开始知道他怀孕时他的妻主好像就不开心,在喝了妻主让他喝的安胎药之后孩子就没有了。她是他的女主人,是他的天,如果她说不要这个孩子,他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只是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对孩子这么残忍?博雅努力的想克制这种可怕的想法,他对自己说,不会的,一切只是巧合,他的妻主是爱他的,爱她们的孩子们的。可是这种想法如梦魇般在他的意识里漫无边际的游弋着,让他的心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