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算是懂得了等待的滋味。
她站在高岗上足足等了一整天。从跟伍兰影说完了那几句话，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展昭归来的身影。她无数次的幻想着展昭高大的身影，威风凛凛的骑在马背上，冲着她柔柔的笑。可是这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遥远的地平线上，她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一条横贯线，静静的匍匐在天边。
柳涵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她突然想起郑愁予的《赋别》，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展昭，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战争顺利吗？你有没有受伤？！柳涵的心被这些强烈的问号割的生疼，天边依然平静如斯。
很快便深夜了。
柳涵蜷在高岗上，瘦削的脊背弯弯的拱着，骨头突兀的暴起。
“展昭.....”柳涵喃喃道，眼睛里干涸却又湿润。
此时狄青已带领先锋队打下了昆仑关。他要一鼓作气打入侬智高的腹地。
刀光剑影，金戈铁马，连天烽火。
混乱厮杀的人群中，辨识度一度降至最低。在这片暴虐的战场上，没有所谓的将军，也没有所谓的南侠，没有所谓的仁惠皇帝，没有所谓的敌军，人们红着眼，白刀子插进活人的胸膛，红刀子抽出一个人倒下。白骨露野，赤地千里。
一双脚轻踩着深冬的野草，缓缓走上山坡。
柳涵一惊，猛然回头叫道；“展昭！”
巧玲一脸愁苦的站在柳涵身后；“姑娘，是我.....”
柳涵的失望瞬间放大至无限倍。她皱着眉头，失落的道；“是你啊。”
巧玲走过来，把手中的衣服给她披上：“姑娘，都五更天了，快回去罢，你昨夜都没有好好休息....”
柳涵轻声叹了口气，起身道：“好吧，咱们回去。”
巧玲大喜，忙伸手搀她。柳涵抽出胳膊，淡淡道；“我自己走。”
巧玲已十分了解柳涵的脾气了，听她这样说，再也不敢伸手，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柳涵抬头看了夜空一眼，冬季的夜总是沉的很。
“你说，他们现在打下昆仑关没有？”
巧玲也跟着柳涵抬头看了看天，皱着眉道；“不知道。”
柳涵抿嘴一笑，回头对巧玲说；“定是打下了。”
巧玲奇怪的问；“为什么？”
柳涵笑着说；“如果没打下来，那便是败了。若是败了，这会儿说什么也该回来了。可是他们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捎信回来。说明打的正激烈呢。”
巧玲见柳涵极自信的样子，又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拍巴掌笑道：“姑娘说的是啊，没回来便说明是打胜了！”
“哎！”柳涵叹气道：“如果有部手机该多好啊，打个电话我就知道信儿了，也省的牵肠挂肚的胡乱猜测。”
巧玲不知道柳涵说的是什么神奇的宝贝，自然要问上一番。可是柳涵却不是十分有耐心解释，闲扯了没两句，便又忧心忡忡的叹着气。
说话间两人已走回了营地，迎面碰上夜巡归来的袁副使。
袁副使也是满腔的愁闷。两个月前的毒酒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好不容易捡了半条命回来，狄青说什么也不让他上战场。无奈，他只得留守营中。他还以为这营中只有他一人操心前线战况，因此碰见夜归的柳涵很是吃惊。
“柳姑娘，这塞外可不比京城。这里经常有野兽出没，你还是不要在夜间四处乱跑。”袁副使一脸严肃，口气中的义正言辞不容人拒绝。
柳涵抬眼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一切都听袁副使的。”
袁副使愣了愣，之前也没少听人说起过柳涵。可别人说的都是调皮淘气鬼灵精怪，今日看来却很是听话。他虽然跟柳涵在一个营中待了小半年的功夫，可却从未接触过，只是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太过张扬，太过哗众。
袁副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开，柳涵却叫住他，问道：“袁副使可有前线的消息？”
袁副使回头看了柳涵一眼，见她满脸的急切渴望，心里一软，口气也不觉柔和了下来：“狄将军并未派人捎信回来，因此，我也不知前线到底怎样了。”
柳涵闻言，眼中的担忧更深了几分。
“不过，”袁副使口气一转，引得柳涵连忙抬眼看他：“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昆仑关想是已经拿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