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稳了,驾……”铁娆一声厉喝,马儿跑得更快,空气中只留下阵阵的芳香和飞快奔跑的马儿掀起的迷雾般的尘土飞扬。
忘忧谷一夜的雨让整个山谷到处都是朦胧的水汽,湖心小筑处在湖心,被层层的迷雾笼罩,明明是春天,却到处寒风萧瑟。
山林里的飞禽走兽不知受了什么影响,都不见了踪迹。
老者躺在床上假寐,面色苍白,时时的咳嗽几声,面色涨红,咳出一口血,忙用手帕擦拭干净,藏在角落里,自从那日冷寒凝被掳走,便一病不起,吃了不少的药,死活不见好。
终归是老了。老者暗暗地叹息。
老者起身,穿好衣衫,握起笔,悬空不下,一滴墨滴在宣纸上。
“爷爷,你怎么起来了?”随灵儿顶着一头的雾水,面纱有些地方被贴在了脸上,露出青色的痕迹,急急的扶着老者,眉头紧紧的拧起,一眼瞥见角落里的血迹,却不点明。
老者宽慰的笑笑:“灵儿啊,你还这把爷爷这把老骨头看轻了,想当年爷爷单枪匹马大战……咳咳……”
“爷爷,”随灵儿柔和的打断老者接下来的话,“爷爷,您这些故事留着,等到您的病好了,我啊,慢慢的听,你一点儿一点儿的同丫头讲。”
老者无奈的笑笑。
“爷爷恐怕跨不过这道坎了……”
“爷爷,四大护法已经做好防御准备,设了三层防御,灵儿已经勘测过了,比您当年与无寒皇帝大战三百回合时设的防御还要厉害,您安心养病,就是……就是我不在,铁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随灵儿亦浅笑,面纱下的青色更是清晰。
老者锋利的眼神盯住随灵儿容颜,伸手去扯随灵儿的面纱,随灵儿慌忙的后退,捂住脸,眼光闪烁,一只手抵住身边的椅子,低下头:“爷爷,你还没有吃早饭,灵儿这就去给您准备。”转身就要离开。
老者瞬间影动,堵住出口,站在随灵儿面前,随灵儿又是后退一步,头垂的更低。
老者伸手去摘随灵儿脸上的面纱,手到半路,萧然收回,哀叹:“灵儿,你怎可练就那般的毒功?”
“爷爷,我怎么会修炼毒功?我听您的话,没有修炼,你说您可以对付铁娆,我又怎会自毁容貌修炼毒功,您放心吧。”随灵儿目光闪烁的回答,躲过老者痛惜的视线,默默地看向远方,近乎空灵,“我还要等古云回来,等他回来陪我放风筝……”
“灵儿,你何时也学会欺骗爷爷了,你难道把爷爷当神志不清的老头了么?若你没有修炼魔功,那你的脸为什么泛着青色的毒气?”老者问道。
随灵儿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脸颊,微微失神,“爷爷,我是练了毒功,我很害怕身边的人消失,我要阻止铁娆,无论如何,我要阻止铁娆,我不会再让她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随灵儿淡淡的说道,声音异常的坚定。
“若是阻止不了,那就拿走我的人头,我死了,她也许就气消了,不会为难你们。”老者说道,心中百般滋味。
前不久刚刚查出,铁氏夫妇的惨案当初是被人陷害,铁娆生性有仇必报,这般家仇,她怎会善罢甘休。
“爷爷,你还指望铁娆会罢手麽?”随灵儿突然之间目光空荡荡的,异常的凄冷,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爱玩的小姑娘,眸光中闪翼着熊熊的烈火,“坠儿姐姐与她无冤无仇,她却把她打到重伤,最后掳去,至今生死未卜……”
对于无冤无仇的人都可以如此的心狠手辣,那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又会下怎样的狠手?忘忧谷外发现的教众的尸体,个个面目前非,身体破裂,胸膛被尖锐的物体撕裂,肠子兜在撕碎的衣服里,这些铁证,难道还能证明铁娆会回心转意麽?
“纵然不会,但是那般邪恶可怖的毒功你也不准修炼,你知不知道,你若是修炼了那般魔功,今后只能孑然一身,孤苦终老,灵儿,你怎是这般的糊涂啊!”老者伸手要废掉随灵儿的魔功。
印堂前的黑气并没有完全笼罩,只要废掉魔功,随灵儿还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不能让一场旧债,毁灭了两个孩子。
随灵儿侧身,躲出老者身体一丈远:“爷爷,古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我要替他报仇,这张脸毁掉又怎么样,古云都死了,我还要这张脸做什么!要这张脸做什么!”转身离去,飞过小湖,身影闪入深林,不见了踪迹。
躲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找出些许干干的柴火,火石一闪,点起了蓝蓝的幽火,随灵儿扯下面纱,露出青紫的脸,混不在意的盘膝而坐,气沉丹田,按照记忆中的方法修炼毒功。
忘忧谷深处是一片宽阔的草原,周边是绵延百里的地凸形成的高山,这里有上百个石洞,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因为此处人迹稀少,所以,极少会有虫鸟的足迹,更别说是见到人了。
一阵马蹄急速的行进声,“嘶”马鸣长嘶,马蹄高高的扬起,水洼里的泥水被马蹄溅起。
铁娆一跃而下,大红的裙角高高扬起,英姿飒爽,犹如男儿。
古云悠哉悠哉的跳下马,两人一马,并列站在草原的中央,遥遥的看着远处的高山与天空的交界处,白色与蓝色相接,犹如一幅水墨画。
“没想到忘忧谷还有这般美丽的地方,住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古云暗暗地惊叹,大自然果然是奥妙无穷,转脸又问,“你才来了不到半月,怎么发现的这个地方?”
铁娆饶有兴趣的浅笑,勾起嘴角的发丝,任其飞扬,一脸的笑意:“不告诉你。”
古云也不再问,铁娆喜怒无常,此一时彼一时,情绪起伏不定,他可不想惹祸上身,让这个祖宗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铁娆坐在草地上,迎着风吹,看着远处的风景,天山一线,雾气朦胧,不知路在何处。
古云从马儿袋子里摸索出一只风筝,扯开纠缠在一起的丝线,看了铁娆一眼,把风筝扔到铁娆怀里。
铁娆拿起风筝回望,满目的疑惑,傻傻的坐在草地上,没有动弹。
古云扬扬风筝的另一端:“好久没玩了吧?”他记得,很久以前,铁娆和随灵儿都很喜欢缠着他放风筝,那时候,他好像很不耐烦,都是两个丫头在一边叽叽喳喳的放风筝,而他找个有树干的地方睡觉,但是,现在看到铁娆,突然有了兴致。
“以前,你不是很不喜欢玩这东西么?”铁娆把风筝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看,做工还算精致,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