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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 失踪的杨诚燕

十天以后。

明渊又来到Q城,下了飞机以后径直到了Q大。这十天明镜好了一些,没有再动辄自杀,天天在家里目不转睛的看电视,无论电视里演的什么他都看,一边看电视,一边反反复复的听梁静茹的那张碟,也不再和明渊说话。明渊很清楚,这是个转机,如果明镜不能从这以后越来越好,那他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那么优秀聪明的一个孩子,这一生都会是这样。

到了Q大,他去了杨诚燕的宿舍楼,但同学说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她回来,可能出去旅游或者做实验去了。明渊一阵茫然,去了系里找生活老师打听,生活老师说她正在准备实验计划,最近除了上课应该没什么事,不清楚去哪里了。

杨诚燕不见了。

明渊在Q大宾馆等了两天,终于死心回家。

回家的时候,明镜还在看电视,保姆说今天明镜吃了面条,厌食的毛病似乎有所改善,但是不管她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理。给他买了书本、报纸、杂志、影碟什么的,他也全都不看,仿佛世界只剩下一台电视。

“明镜,爸到Q大去了,找不到杨诚燕。”他说,“她好像失踪了一样,老师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爸本来想请她回来陪你……”

明镜不回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不过明渊觉得他有变化,因为这次听到杨诚燕的名字,他没有把手里的遥控器摔到地上去。

“现在是冬天啊,来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杏花?”杨诚燕和绿彩坐大巴去了离Q城四百多公里外的晓芸村,虽然路上走的是高速,但接近晓芸村的时候却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足足花了五个小时才到达村内,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里在山坳里面,地理位置比Q城南了四百多里,冬天很少下雪。”绿彩含笑,他仍然穿着他的白衬衫,无论天气有多冷,他最多在白衬衫外套件外套,从来不穿棉袄、羽绒服一类的东西,不像杨诚燕穿成一团毛球一样。

“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这里盛产杏子?”她呵了一口气,热气在空中化为白雾,傍晚的村庄轮廓并不清晰,一座座青瓦灰墙的房屋建在山坡田地的某处,没有规划的痕迹。冬天深寒,村外没有人走路,几只黄狗相互追逐,却是不叫的,村子周围长满了树,但是并没有树叶,一切都是光秃秃的。

“这里并不产杏子,这里是种茶叶和蘑菇的地方,你看那些白色的棚子,那是种蘑菇的温室。”绿彩笑了起来,“不过这里有野杏树,每户人家都有几棵,虽然结的杏子很小,却是正宗杏子的味道,和嫁接的那些完全不同。以前一到夏天,杏子要熟的时候,他们会请人来采,一些自己吃,一些做成杏脯,剩下的核做杏仁。这里的杏仁是南杏,味道是甜的,那家伙很喜欢吃。”

“现在是冬天,会有杏花吗?”她打量着这看似灰扑扑的小村,周围那些小山丘种的都是茶叶了吧?村民房屋周围的杏树似乎都还没有叶子,哪里来的杏花?“杏花不是四月才开的吗?”

“普通的杏花是四月开的,”绿彩带着她往村外走去,“不过野生的杏,可能也有野性,它爱什么时候开便什么时候开吧。”他依稀是带笑,她觉得他意有所指,却并不明白。傍晚暮色渐浓,不远处的山和树都看不清晰,她却不害怕,在绿彩身边,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爬了半个小时的山路,翻过一座小山丘,到了山坳的最深处。

那里有个很小的池塘,杨诚燕一眼望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是什么?”

“温泉。”绿彩站在她身边,惬意的张开双手,呼吸着寒冷和温热交汇的空气,“很漂亮吧?”

那里有个很小的池塘,也许只有二十平方,池塘中有个泉眼在冒水,腾腾的冒着热气。在渐渐化为深蓝的天空之下,黝黑的山木之中,竟有一汪碧水上飘荡着如纱如梦的雾气,池塘旁有一棵硕大的杏树,枝头开满了点点杏花,雪白粉红,就如新娘的婚纱结在枝头,临照着一汪雾气缥缈的清水,伴以泉水呜咽的声音,像一个未嫁新娘的梦。

“很漂亮,”她痴痴的看着那温泉,轻轻的说,“就像新娘一样。”

“每次来采杏子,我都会来。”身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她微微一笑,绿彩让位了,把她带到这里之后,他遵照诺言,让小彩和她在一起。“诚燕喜欢花吗?我很喜欢的。”

“喜欢,我也很喜欢花。”她慢慢走到池塘边,那泉水看起来很热,她轻轻把手伸进池塘里,和看起来不同,那温度刚刚好,正是合适洗澡的温度,也许千百年以前,有许多待嫁的女子在这里洗过澡,也许更远以前,有在这里洗澡的女侠遇到命中注定的侠客?有趣的一笑,她的电视看得太多了。

“这棵树长的杏仁和别的树不一样。”小彩说,“它长的杏仁是红色的,是苦的,我不爱吃。”他坐在池塘旁边,长长的头发在夜风里微微的飘,“这里死过很多人,有过很多鬼,这棵树见过很多很多的死人。”

“这么漂亮的地方,有很多鬼吗?”她抱膝坐在小彩旁边,小彩像个小孩子,但是说起猎杀死魂,他似乎比绿彩更加老练。

“嗯。”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表情很认真,却不再说话了。

仿佛这里的“鬼”,他没有猎食的兴趣。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和绿彩,究竟你是苏彩,还是他是苏彩?”她含笑问,“究竟哪一个才是苏白真正的弟弟?”

小彩的表情仿佛很委屈,他看着她,很认真的纠正,“我就是绿彩。”

“我知道,”她举手认输,“你身体里有两个绿彩,一个是你,一个是别人,对不对?”在这个问题上,她永远无法让小彩理解她给他起了个小名。

“嗯。”小彩低下头承认,每当说到这个话题,他总是很不情愿承认绿彩的存在。

“在六岁那年死掉的,是哪一个绿彩?是他,还是你?”她问,“哪一个是后来才有的?”

“六岁那年死掉的是我。”小彩说,“我……我掉进这里,死掉了。”

“这里?”她大吃一惊,瞪眼指着眼前的池塘,“你掉进这里?”

小彩点了点头,“我和苏白住的福利院离这里很近,”他指着对山背后的山坳,“就在那里。”

“那里……”她怔怔的看着小彩,“你到这里来玩,掉进池子里,却没有淹死?”

“淹死了。”小彩喃喃的说,“淹死了的,不过……不过我又爬起来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彩,小彩的视线略略一变,她眨了眨眼睛,“你……当年是你救了他?”

一转眼间,小彩已经变成了绿彩,只见他身子往后一靠,便有一股秀丽的风情,“小彩是一直没有长大的我,我才是苏白的弟弟,真正的弟弟。”他从地上握起一把土,手白土黑,看起来狰狞又美丽,“我们都……”他微略停了一下,“都杀人不眨眼。”

“你杀过人吗?”她静静的问。

“杀过。”绿彩笑了起来。

“谁?”她低声问。

“明镜。”绿彩说。

她沉默,明镜……绿彩救了明衡,就等于杀了明镜,不过归根结底,杀了明镜的是明镜他自己。“嗯,你和苏白很像,一样好有心机,一样难以理解。”

“所以我很了解苏白。”绿彩轻轻的笑,在身边折了一段枯枝,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拗,“我是他的亲弟弟。”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说,“你很了解苏白,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什么?”绿彩侧头笑,风情万种。

“苏白是真的爱他吗?”她低声问。

绿彩静了一下,把手里折断的枯枝扔进温泉里,“真的。”

她微微一震,像受了刺激,“他不是……不是在骗他?不是在戏弄明镜?”

“不是。”绿彩说,“他知道明镜接近他是为了报明衡的仇,但他真的爱明镜,如果他不爱明镜,早就杀了他。他不告诉他凶手是崔井,只是不愿意明镜知道他敲诈勒索丑陋的一面而已,为了形象,他宁愿冒险;后来又为了明镜的将来,他想和他分手。”他慢慢的说,“你明白……为什么明镜会受他诱惑吗?明镜是一个从小很少有人关心的孩子,很少有人爱他,苏白却是一团火……他真的很疯狂。他真心实意的溺爱明镜,所以明镜受他的吸引受他的影响……”绿彩突然一笑,“明镜搞不清楚他究竟爱苏白,还是爱你?这点我也搞不清楚。”

她淡淡的笑,“我不能和苏白比,苏白教他如何发疯,我……”她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教会他。”

“我比明镜好多了,至少我不发疯。”绿彩玩笑的说,“我保证不会像苏白对明镜那样对你。”

“哈哈,等我考虑考虑再说吧!我可能要去英国了,也许以后会找一个老外男友。”

“英国?英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可以去。”

“我如果去了英国,你会跟着我去吗?”

绿彩想了想,“会吧。”

她怔了一下,“跟着我有什么好?”

绿彩仰躺在冰冷的荒地上,看着天空,“世界上令人讨厌的人很多,你不讨厌,我喜欢你。”

“你跟我去英国,我如果没有找到老外男友,那就和你在一起。”她说。

绿彩灿烂的笑,“那你肯定和我在一起,全世界的老外都没有我有魅力。”

杨诚燕耸了耸肩,心情渐渐变得平静,“我始终觉得不会和你在一起。”

绿彩岔开话题,“话说——其实我可以让明镜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他就不会自杀了,你为什么从来不请我去看他?”

她静静的看着天空,“也许有一天,我会请你去看他的。”

“那时候他会连你一起忘了,包括苏白在内,也许你们可以重新相遇。”

“是吗?我不期待。”她说,张开五指对着深蓝色的天空,她从指缝间看星星,“我只希望他变好。”

“那就和我相遇吧。”绿彩含笑,一样抬起手,张开五指,看着指缝间的星星,突然抓住身边的那只手,“我爱你。”

杨诚燕吃了一惊,绿彩翻身起来将她拥入怀里,轻轻一个吻落在她额头,“和我相遇吧,既然不期待和他重逢,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睁大眼睛看着绿彩,绿彩的影像在逐渐朦胧,身周的一切都在逐渐朦胧,大脑深处像有什么突然碎去,她用力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心中一个可怖的想法涌了上来,“彩……你……消了我的……记忆……”

绿彩的笑容如他身后的杏花一般秀丽绝伦,“不要害怕,只是一部分,关于明镜的那一部分。”

她死死抓住绿彩的手腕,指甲掐入了他的肌肤,“不要……”

“要的。”他缠绵的吻上她的唇,她浑身冰凉,她的唇……连明镜也没有吻过,只听绿彩极温柔的说,“我很奸险,你一直很清楚,不是吗?不要那么怕我,”他在她耳边悄声说,“至少我身体里还有那家伙,你很喜欢。”

“你……”她从来没有想过绿彩会做这种事,惊骇绝伦的看着绿彩,“你怎么能……害……我……”她一直把他当成无害的朋友,虽然奸险却是知心的朋友啊。

“我只是爱你,尝试一下……心里只有我的感觉。”绿彩柔声说,伸手按住了她的眼睛,“什么也不要想,相信我是爱你的。”

原来绿彩带她到这个地方来,说来看冬日的杏花,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她失去意识之前,唇边带着淡淡的苦笑,绿彩还真是处心积虑,完全是奸险的人啊。

她有什么好?

杨诚燕闭上了眼睛,安静的躺在绿彩臂弯之间,绿彩的表情很温柔,微笑皎洁如玉。

一团粉色的影子慢慢从水池中氤氲而起,隐隐约约空气中传来声音,像树叶的声响,像风掠过水面。绿彩慢慢将杨诚燕横抱起来,背脊挺直,微微仰头,微微一笑,“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我总想试试看。”他轻轻摸了摸杨诚燕的脸,“我没有时间……再去喜欢另一个女孩子,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否则……我还是会等的。”

池上那团粉色的影子不住的浮动,有时看起来就像个人一样,远远的看,竟像个穿着粉色婚纱的新娘。

杨诚燕书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有人发了条短信过来,绿彩打开书包拿出手机一看,微微一笑,删掉了那个号码。

明镜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手里握着手机。

几年来,他没有换过手机,手机一直放在他的抽屉里,几乎从来没有用过。手机里存着的号码还是那些号码,按下“杨”字的拼音,很容易找到“杨诚燕”的名字,他的手机里本来就没有几个号码。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她……她不是一直只有住学校宿舍吗?跑到哪里去了?

他刚才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在哪里?”

过了两个小时,杨诚燕没有回复。

她换了手机?换了号码?

他躺在床上,等着手机再响起来。

她从来不会不回他短信,只要她收到了,几秒钟之内就会回复的,而且她会说很多,仔仔细细的告诉他刚才她在做什么。但是这一次,两个小时十八分,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已经两年多,快三年了,她换了号码,也是很正常的。

明镜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花板,快三年了吗?这么长时间,我究竟在做什么?

时钟的指针慢慢的指在夜里七点,冬季的七点,窗外一片漆黑。明渊在隔壁房间里打电话,打给在西班牙的妻子,详细的说明镜的近况。明镜慢慢的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下,双手放在被子上,一抬手,就看到双手手腕上一道一道的伤痕。他以右手食指轻轻的抚摸左手腕的伤痕,再用左手食指轻轻的抚摸右手的伤痕,手腕上的伤疤丑陋而根深蒂固,就如扎根在骨内的怪物,提醒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当时……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见了刀具就控制不了自己……他眼前隐隐约约又看见了苏白的死,苏白在他面前跳楼,他逼死了他,结果凶手却不是苏白……

一阵强烈的胸闷,他很想吐,为什么当年会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错?他真的错得太离谱,做了太过分的事,其实那些事……那些事告诉警察就可以了,为什么想要自己亲手来,让自己那么辛苦,到最后错得不可收拾?

眼泪……莫明的又掉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接住,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一滴一滴的接在指上,又顺着手指滑落到掌心,是冰凉的。对苏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为什么如此刻骨铭心?是爱情吗?还是愧疚?是依赖?还是仍然怨恨着他?对杨诚燕呢?他和她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总是想着她,恨她,恨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肯说,以至于他错得、输得如此彻底——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如此顽固……爱不爱杨诚燕呢?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抬起手擦眼泪,突然惊觉……这样的心情,是叫做伤心吗?

爱不爱杨诚燕呢?为什么想到这里,就觉得伤心,就突然哭了呢?

爱不爱杨诚燕呢……

他突然有些害怕,双手有些颤抖,紧紧握着他的手机,看着手机里熟悉的号码。

她到哪里去了?

爸说她失踪了,她好几天没回学校,没有人知道她上哪里去了。Q城的治安很好,但是再好的城市里也有罪犯,说不定……说不定她遇到了什么坏人,发生了什么意外,她没有家人,就算失踪了,也没有人会太在意的。

她究竟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证明这个号码还有人在使用,然而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就像手机旁边是空气,它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空响一样。

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感疯狂的涌上,他突然“啪”的一声开了灯,从床上下来,在屋里转了一圈。他想出去,但突然之间,在房间里找不到任何一件外出的衣服,这房里现在挂的全是睡衣,要不然,就是医院里的病号服。

拿起一件病号服,明镜慢慢意识到,原来他现在是个疯子,他已经……疯了两年多了。

明渊看见明镜房里的灯突然亮了,披了件衣服过来看,“明镜?”

明镜把那件病号服放回柜子里,回过头来,对明渊淡淡一笑,“爸,你知道Q大的电话吗?我想问问杨诚燕回来了没有?”

“明镜?”明渊张口结舌,呆呆的看着他,他已经三年没有看过儿子神志清醒,眼神如此清澈的说话了,何况他从床上下来了!他没有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也没有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明镜下床了——而且,还在和他说话。

“爸?”明镜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了?”猛地明渊大步走上来,将他牢牢的搂在怀里,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却感觉到抽泣的热气,明渊……竟然哭了。

“爸……”他轻轻的拍着明渊的背,低声说,“爸,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Q大的电话在这里,不过可能他们老师也不知道杨诚燕回来没有。”

“没关系,我会问她们宿舍的电话。”明镜接过明渊的手机,先打电话到学生处,再转到宿舍楼,“……嗯,她还没有回来是吗?听说去了旅游,很快回来是吗?我是她朋友……她回来了您能通知我一声吗?谢谢。”

明镜收线,明渊紧紧搂着儿子,轻声说,“明镜,你能告诉我,你和杨诚燕是怎么一回事吗?”

明镜全身微微一僵,紧紧抿住嘴唇,过了好久,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想说就算了,爸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明渊连忙说,“晚上冷,快回床上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明镜点了点头,躺回床上,明渊轻轻帮他关上房门,不放心起来,叫了保姆守在外面。

明镜仍然看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睡意,看了看手机,他感觉很不安,那号码打通了,但是她不回短信。

为什么?

第二天,当明镜再打电话到Q大询问杨诚燕的消息的时候,学校方面答复她已经回来了,只是去了短途旅游,请他不要担心。明镜挂了电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外天色明净,虽然是冬天,却是景色清晰,空气间仿佛没有丝毫杂质,即使是看着满城建筑的屋顶,也让人心情平静。

他在想……今天可以好好的睡觉,好好的吃顿饭,看看电视,陪爸爸聊聊天,然后想……她为什么不回他短信?

仿佛很久以前,杨诚燕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回短信?他那时全然没有在意,为什么一定要回呢?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不停的说自己在干什么?可是原来不回短信,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仿佛……手机那边的人消失了一样。

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拿起手机,慢慢的按了杨诚燕的名字,看着信号闪烁,直到接通,她曾经说“我真的很希望你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要你想说,我都想听。”,他现在想问问她在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不回短信?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边有个带笑的女声“喂”了一声,“您好。”

“我……”他轻轻的说了一个字,“我是明镜。”

“明镜?”电话里的女生顿了一下,“明镜?”她重复了一遍,“你打错电话了吧?”

那是她的声音,一点也没错。明镜眼中迷茫紊乱的光慢慢涌了上来,“杨诚燕吗?”他现在非常的不自信,从前那个坚定冷静,自以为是的明镜仿佛从他身上消失了,他现在不敢确定什么事是一定不会错的。

“我是杨诚燕,请问您是哪位?找谁?”电话里的声音微带诧异。

“我是……”明镜停住了,慢慢的说,“我打错了,对不起。”

然后他挂了电话,不知不觉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电视里究竟在演些什么,其实他根本没看见,他只是在听一些声音,一些别人的声音,这个世界上一些其他人的声音,那能让他感觉到其实时间没有停滞,生活还在继续。

“明镜?”明渊正在窗外浇花,听着电视的声音听了很久了,心里逐渐觉得不对,走到门口,只见明镜安静的坐在电视面前,他浑身冷汗都涌了上来,冲进来叫一声“明镜!”,猛地摇晃了他一下,“明镜?你在干什么?”

“我……”明镜抬起头来,看着明渊的脸,眨了眨眼睛,仿佛过了几秒,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没事。”他的眼神变得冷静,对着明渊淡淡一笑,“我在看电视。”

明渊目不转睛的看着明镜,他觉得儿子像回到了从前,又仿佛和从前有些不同,“你才好,不要东想西想,晚上和爸爸出去吃西餐,好不好?”

“去雅伦?”明镜淡淡的说,“很久没去了,不过爸,我想先去买件衣服,衣橱里的不是睡衣,就是高中时的,都已经不能穿了。”

“下午我要和前公司董事谈件事,”明渊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叫人买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买。”明镜站了起来,“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突地看了明渊一眼,“爸可以派人跟着我,但不要让我看见。”

明渊哑然,竟然有些尴尬,“那……爸不派人跟着你,你自己小心,早点回来。”

明镜从口袋拿出眼镜,穿了一身高中时候的运动装,带了张卡出门了。

天气很冷,上午十点钟,非高峰时间,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很难想象在上午八点和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这街道上会挤满了成千上万的汽车和人。有丝丝寒意在颈项间萦绕,他觉得有些冷,抬头看了看掠过树梢的风,从前这个季节,他穿得比现在更少,却从不觉得冷。

沿着怀流河慢慢往前走,一切都依稀和从前一样,却又不一样。有些穿着莘子高中校服的男生女生手拉手在街上走,就像他从前一样,有些笑得很开心,有些却也不开心,还有些表情很僵硬,自以为是的在生气些什么。他突然微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当年,在年长些的人看来,也是这么傻气的。

有些事,大部分当时觉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事,现在想起来,仿佛很渺小。

怀流河还是那样流着,水流很急,水里很冷。他清楚的记得当初从这里跳下去的感觉,很冷,四面八方都没有边际,哪里都抓不住,然后有人抓住了他的衣服,那是一只温热的手,拉着他往岸边游去。

她曾经救过他,很卖力的救过他。

她曾经和他一起放风筝,坐摩天轮,一起散步,一起过生日。

其实一起做过很多他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做的事,那些简单的事,到处走走,吃碗廉价的酸辣粉什么的,当时不觉得印象深刻,此时回想起来,感觉很温暖。

河对岸的音像店放着震耳欲聋的歌,“远方天空,云层遮盖了前往方向,迷失在黑暗之中,天使问我,手中紧握不放的是什么?我说,寻找梦想的灯火。有时我,会失去力量,再艰难的旅途也要骄傲的渡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歌,平静的站在河边,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从前站在这里,会有涌身下跳的冲动,现在站在河边,心里空空荡荡,很平静,没有任何冲动,就像人已变成了一个空壳,连死去的价值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会毫不怀疑的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真的好奇怪。

苏白。

他望着河水里支离破碎的自己的影子,这几年心里第一次清楚的说出这个名字。

苏白,其实当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快要死了。你猜得没错,我是想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就像我不会告诉我爸爸一样。我想……那时候我已经做不到依赖你了,只是我自己还不明白。

十六岁的时候,陪伴我的人只有你,你很宠我,我心里很清楚,但是我恨你。只是那时候如果没有了你,也许我会过得很寂寞吧?所以觉得你不可缺少。你是怨恨的目标,是狂欢的伴侣,有时候觉得你很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爸爸,或者是想象中很好的叔叔……就是那样,觉得你是个亲人。

我想我是爱你的,就像我爱我爸爸那样爱着,虽然你是个杀人狂。

他慢慢的摇了摇头,一滴眼泪落在怀流河的水面,荡起了一圈圈很微小的波澜。我一直很痛苦,我想我必须杀了你,然而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虽然你的爱,和我的爱完全不同……你把我当成彩的替身,你疯狂的爱彩,所以你疯狂的爱我。在你心里,也许是把彩当成弟弟,也许是把彩当成情人,但无论你把彩当成什么,我都不可能成为彩,更不可能成为你的弟弟、或者你的情人。

所以苏白……也许正是因为你明白我永远不可能变成你的弟弟或者你的情人,所以你想要离开我,所以你找了杨晓倩。

但为什么你要害死杨晓倩呢?如果说你找她当情人,是想离开我,那么你害死她,是不是说……你后来决定了不离开我?

明镜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坠入河里的那滴眼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涟漪也已不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影子。你决定了不离开我,但我已经离开你了,只是那时,也许你我都不太明白吧?明镜抬起头,看着对岸冬季杨柳的枯枝,那时候,我认识了杨诚燕。

当你和彩、和杨晓倩纠缠不清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其实她才算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吧?我是个很骄傲的人。

明镜的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成绩不好的人、反应迟钝的人、长得太丑的人我都是看不起的,所以我没有朋友。但幸好,她是个优等生,虽然没有我优秀。

杨诚燕,是个丑小鸭。认识她的时候,她不漂亮,初中的时候长得更丑。

她很聪明,在谈恋爱这件事上,不能不说她有些狡猾。明镜嘴边的微笑放大了一些,那时候我……还分不清楚对你的心情,所以那么轻易就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在一起以后,说实话并没有后悔过。

诚燕。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非常忍耐,而且理解我。

我想我并不是个知道怎样去爱别人的人,我只会等别人来爱我,虽然我被很多人崇拜,但并没有被很多人宠爱过。我以为我说想和你在一起就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了,因为是你先喜欢我的。

我想那时候我真的没有理解很多很多的细节,比如说,你问我为什么不回短信?比如说,你总是带着微笑看着我,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我始终没有说。比如说,为什么你要隐瞒你知道崔井才是凶手的事实。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但你真的了解我、很了解我……你知道我知道了以后会发疯……你知道我其实没有心情认真投入我们的爱情,我只是不想再和苏白在一起,只是知道再和苏白纠缠在一起,将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虽然那时我不明白苏白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但是我想我是直觉到危险的,所以我像动物感觉到危害,本能的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那个安全的地方,就是你。

只是我不会珍惜你,我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我那时只知道恐惧和怨恨,不懂得什么叫伤心。印象中,伤心是和殉情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发生生离死别的故事,那么平淡的生活,怎么会伤心呢?但是原来……最伤心的事不是我死了你永远怀念我,而是你满怀期待我每天晚上打个电话给你,我却打给了别人。

后来……究竟是我逼死了苏白、还是苏白逼疯了我?明镜自嘲的淡淡一笑,总而言之一切的错,我都怪在你身上,我觉得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一早告诉我凶手是崔井,事情就不会是这样。当然也许你一早告诉了我,事情真的就不会是后来那样,但一早之前,你又怎么知道明衡会醒来、苏白会越狱、然后他又会在我面前跳楼呢?

你不告诉我,因为你爱我。

我那时不觉得你爱我是件重要的事,苏白死了,我想我是对不起他的。他真心实意的爱我,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把我当成彩、还是当成弟弟、又或者当成情人,我不后悔提供了证据让他进了精神病院,但我恨错了他,而且……我不该说那句话逼死了他。之所以去跳怀流河,就是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吧?所以在那以后,一直想死。

苍天,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的。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我得了胃癌和心脏病,或者会是更加可怕的病,就算我不跳河,也很快会死的,但我在英国做了手术,医生说我的胃长了个良性肿瘤,切除了以后也许会营养不良,但不会死,心脏也没有事,只不过普通的心律失常。我死不了了,但是一点也不高兴。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很完美的男人。

如今过去了这几年,前几天再见面的时候,我倒觉得你变成一个很好的女人了。你变漂亮了,还是那么平静,和你坐在一起,像是一切都很温馨,说话还是那么简单,只是不再执着我了。

今天打电话给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在和我开玩笑吗?

诚燕,也许我一直不够了解你,也不了解自己,但是……想到现在的我们,我觉得很伤心,那就是证明……其实我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你的吗?

明镜在河边轻轻呵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三十分了,他在河边站了半个小时,回头走进一间百货商店,买了几件衣服。

Q城。

雪化的天气。

之后的几天非常非常冷,杨诚燕在实验楼里几乎没有出去,自从她回到学校就开始做实验,也许会做上整整一个月,等这个实验做出来了,她就要申请交换生资格,到英国读书去了。助学贷款的问题,绿彩说他还,那点钱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她虽然觉得不妥,却还是同意了。

时间过去得很快,她的实验做得不算顺利,做了整整三个月,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她递交的申请也已经有了答复,下个学期,她就要奔赴英国读书去了。

一切大致都是顺理成章的,绿彩会陪她去,他不算个真正的明星,但在T型台上却赚了许多钱。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事不对,除了有时候会觉得茫然——从前除了实验之外都在想些什么呢?仿佛……记得是很充实的,但已找不到那种充实的感觉了,突然之间多出了许多时间似的。

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链,来历不明,她经常打趣的翻看它上头那平安吉祥四个字,猜测那应该是遗弃她的母亲留下来相认的信物吧?虽然不清楚银链是怎么来的,却没有解下来的意思,挂着蛮好。

已经是春天了,到九月,她就要打点行装到国外去开始新的生活。

手机铃声响了,她接起来,打电话来的是徐彤,约她去逛街。

她说和她去吃酸辣粉,话刚说到这里,手机突然没了声音,杨诚燕的手机突然变成了通电状态的白屏。手机卡坏了,她用宿舍电话拨打回去,和徐彤约在四川酸辣粉店见,一边从手机里拿出那张卡,很惋惜的看着它,她用了它三年了,竟然坏了,看来要去买一张新卡了。

不过这个手机是什么型号的?它能不能用CDMA卡?她眉头微蹙,拿着那白色卵形的手机,这款手机在市面上似乎没有见过,而且这个品牌……好像也不是常见的牌子,她是从哪里买来的?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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