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贤妃睁开双眼,看着身旁沉睡着的男子,她心中顿时一慌,不消一会她又平静了下来,笑了笑。
四年的时光,每一天的日出、每一晚的日落都只有她自己,她都快忘记有人陪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此时此刻看着身旁男子的沉静的容颜,她没有一丝的表情,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走到窗前,轻轻的把窗户推开,黏在窗框上的积雪啪啪啪的掉落地上。
她看着这个雪白的天地,若有所思了起来。
窗前的一棵枯树被积雪压得摇摇欲坠,一根根短小的枝丫都被压断了,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
墨飞瀚眉头皱了皱,眼睛缓缓的睁开来,看向窗前的女子宛然一笑。
眼睛穿过她的身子,看向窗外,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急急忙忙的从床上下来,快步的走到窗前,他脸色发黑的说:“怎么下雪了?”
贤妃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中一沉看来他该走了。
微笑了一下,贤妃轻声说道:“臣妾也不知道。大概是入冬了吧。”
墨飞瀚没有吭声,从屏风上取下衣服,一甩披在了身上,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一夜的**,半刻的温柔,始终都是留不住的美好。
看着他急切的身影,贤妃表面淡然着,心中略有些苦涩:“去吧,去吧。反正今天以后,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她说着脸上闪过一抹阴沉,转眼间消失殆尽。
“你这是干什么?”墨飞瀚站在烨和殿前的雪地上,眉头紧皱,头上的发丝沾满了雪花,双唇哆嗦着,不知是受冷了还是生气了。
漫天的雪花堆积在身旁,凤箫吟双手抱着下腿,蹲坐在一棵梅树下,眼睛紧闭着,身上全都是积雪。
闻言,她眼睛睁了睁,看向一旁站着的男子,眼神迷茫着。
墨飞瀚心中火气更胜,跑过去一扯她的身子,手劲奇大的把她身上的积雪给拍落。
身子已经彻底冻僵了的凤箫吟木然的站在原地,对于他的拍打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怔怔的傻傻的。
碰到她冰冷似雪的纤手,墨飞瀚咬着牙,有些隐忍不发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好一会,凤箫吟扯动着双唇,声音嘶哑的说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到底懂不懂。”墨飞瀚听到她平和的话,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阵怒火。
拍打着积雪的手停顿了一下,双手一扯把她推到树干上,眼睛中跳跃着火苗。
“我不冷。”凤箫吟说着笑了笑,脸颊上显出一阵晕红。
墨飞瀚看着她怪异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片炽热,他喘了一口气,别开脸,勉强的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半蹲着身子,一把把她抱在怀中,缓缓的走向烨和殿,对着身旁的护卫说:“去把御医给我找来。”
“是。”护卫领命,快步的离开了。
走进烨和殿后,墨飞瀚直接把凤箫吟放在了他的床上,看着身旁的宫女说:“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遵命。”几个宫人跑前跑后的去准备热水,准备衣服,准备木桶。
墨飞瀚转身走到房间外,叹了口气。
十年了,她还是这样,每到下雪的时候就伤心得无以复加,一次又一次的自虐,到底她的心中有多伤心有多委屈,他从来都不懂,但是也从来没有怪责过她。
从小到大两人都如影随形的在一起,职责守护着他的她从来都很尽责,可是每当下雪的时候一切都反过来了,他总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护着她,他们就好像两根相互纠缠着的红线,永远都找不到解开的源头。
好一会,门开了,宫女从里面出来,看到墨飞瀚站在门外,恭敬的说道:“陛下,凤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您可以进去了。”
墨飞瀚没有听到,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雪水侵湿仍不自知。
“陛下。”看到他没有反应,宫女又轻声叫唤了一下。
墨飞瀚才回过神来,看着她手中的湿衣,问道:“可以了?”
“是的,陛下。”宫女说着。
墨飞瀚点了点头,在回廊上坐了下来,并没有急着走进房间内。
宫女看到这番情形,悄然的退下了。
好一会,侍卫把御医带到。
“陛下万福。”御医看着狼狈不堪的墨飞瀚坐在回廊上,一下子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说:“陛下,外面风大,入内休息一下,让臣为你诊断诊断吧。”
一路上匆匆忙忙的御医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只是看到墨飞瀚的模样,心中自以为是的认为墨飞瀚身体不适。
墨飞瀚直了直身子,看着他,说:“给我好好照顾凤姑娘,如果她有什么事,你就给她陪葬吧。”
他说着转身而去,剩下御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脚步飞快的走动着,他的心一点点的下沉,有些冲动想要回过头看看她好不好,却又强忍着这样的念头。
她不能在这样靠他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守着她护着她,反倒造成了她一旦失去他便无所适从,他能这样每次都陪伴着她,守护着她么?
他能,可是他也不能。
守着她固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这样下去她便会成为他人生中的软肋,而不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当初把她召唤入宫的主旨就变得不具意义了。
想当初凤箫吟被送入宫中,他的父皇害怕她会伤害太子,又深怕放她回去凤族后,想要与凤族抗衡而无所依仗,最后就把她分配到他的身边。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太子,也与皇位无缘,对于一切危险都感觉并不重要,他还不是一国之君的时候,他还真的把她当成了一种赏赐,还真的以为父皇重视着他才会把这样一个武功超群的女子送到身边,结果事实上真相永远是平凡得让人感觉残忍。
她的到来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成全别人,对于这一切他也承认了,最后也乐于接受了,但是那仅仅是在位之前,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帝皇,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变了,昔日的守护如今却成为了一种负担,一种让他都感觉恐惧的负担。
身处高位,如履薄冰,他注定了和从前不再一样了。
“不可以了,你知道么?”他说着摇了摇头义无反顾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