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慢悠悠的走到楼层最边上的教室办公室外,深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老师。”安卉站在黄楚的面前。
“坐。”黄楚从教案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
安卉安静地坐了下来,此时办公室内就只有她和黄楚两人。
“嗯?!怎么这个表情?!看到老师很不高兴?!”黄楚打趣的说,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不是。”安卉淡淡的回答,微微一笑。
“十七八岁的孩子就是要多笑笑才健康的。”黄楚又是一笑,“最近上课怎么经常走神?!有什么事,能和老师说说吗?!”
“我,以后会注意的。”她抬起头,朝黄楚淡淡一笑,那样的云淡风轻,淡漠清新。仿佛在她的眼前的一切事情对于她而言都是那样的无足轻重,永远也不会得到她的正眼相待。
看到安卉并不愿意说些什么,黄楚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这孩子还真难对付。
突然,他狡诈一笑,扬起好看的眉毛,嬉笑,“老师也是在你们这个年龄走过来的,你们心里想什么,想要什么,老师能不知道么?!”他偷偷瞄了一眼安卉,继续说,“是感情上的事情么?!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安卉脸上的淡漠笑意缓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仍旧没有说话,极力的保持着她一贯的镇定与漠然。
见安卉千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黄楚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尤其的得意。他咧嘴一笑,语气极其柔和,“是高旭尧?!”
‘高旭尧’三个字一出,安卉震惊的抬头看着黄楚,但她眼中的惊异仅仅是停留了2秒钟,随后就恢复如常,低垂着头。
如果安卉此时抬起头,就能看到黄楚脸上的得意之色。
要是安卉现在不在的话,黄楚还真的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大笑三声,竟然这样也能被他猜中,他真的是天才啊。
他轻咳一声,正了正色,继续语气轻柔,但又不失长辈教导的说,“这个早恋啊,老师还是很开明,是不会反对的,只要适当,把握好那个尺度。只有好好的学习,共同的进步,才能为将来在一起打好根基的……”
黄楚仍旧在滔滔不绝的,一味说着,也不管安卉是否有在听。一如在讲台之上一样,不论他们有没有听进去,他仍旧是一直的说下去……
大概是黄楚说累了,停了下来,为自己精彩的说话而感到自豪和满意,他自信的笑了笑,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
“他是我的哥哥。”安卉低垂着头,细细的说出。
一口水咽在喉咙间,不上不下,几乎要将他咳死。擦掉嘴角的水,惊愕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旭尧是我现在的哥哥。”安卉又说了一遍,仍旧是低垂着头,那秀长的发丝掩去了她此时脸上的情绪。
黄楚看不清此刻安卉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她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淡淡的苦涩与痛楚。
她说高旭尧是她的哥哥?!额,那,她喜欢他?!
黄楚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天啊,这是,这是,他们这是在玩什么?!
此时,在黄楚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兄妹衣衫不整的场景,被突然闯进的父母看到,然后就是天崩地裂的棒打鸳鸯!不齿,肮脏,道德沦丧啊!
不行,作为她的老师,除非是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一定不能坐视不理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肮脏的下去!他一定在事情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前阻止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有躺在一张床上的机会!对,一定要阻止!
似乎察觉到黄楚的情绪的变化,安卉稍微抬起头,瞄向黄楚脸上闪过的纠结、震惊、惊恐、愕然的神情。
她嘴角抽搐不已,额间青筋突起,咬牙切齿,“拜托,老师,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好不好!”
“啊?!”黄楚惊叫一声回神,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安卉。
“我姓张,他姓高,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一点都没有。五年前,我妈妈改嫁过去的。”她淡淡地说。
此时,在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情绪波动了。
有的只是鄙视的眼神,对黄楚方才的肮脏幻想的鄙视。
接收到安卉幽怨的鄙视眼神,黄楚尴尬的呵呵大笑,“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
他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安卉和高旭尧是这样的关系啊!难怪啊难怪。
既然他们是‘兄妹’,为什么平日似乎都没有见过他们两人有互动过啊?!据他所留意的,仅仅是安卉在教室的最后的座位上每天偷偷的偷看高旭尧而已。而高旭尧似乎并没有对安卉正眼相待过,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的。即便是在校园内相见,要不是就远远的看见了,就双双转头绕道而行;不然就是安卉垂头,高旭尧高傲的扬起头直视前方,彼此装作没有见到对方。
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无比同情与怜惜的凝视安卉那淡漠的脸颊,明明仅仅是17、8岁的花季年龄,应该是充满朝气与活力的。但是安卉的脸上却出现了同龄人没有的沧桑、忧郁和淡漠。
这孩子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此时,他想到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句话:‘怒,莫大于有所求而求不得;哀,莫大于有所求而不得求。’
‘兄妹’这一关系,早已经将他们两人禁锢在了亲人的两个世界中,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坎。
即便是爱着,却无法让对方知道,更加不敢对对方表述自己心中的感受。
即便是爱着,他们同样是无法去争取,更无法在阳光底下所暴露。
这样极端,仅仅能在世界的两头彼此遥遥相望的感情,是那么的令人伤感。
此时,连一贯善于言辞的黄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静静的凝视低垂着头,无法去看清脸上表情的安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小的空间内,谁都没有说话。一人凝视,一人低头,彼此都没有在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