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跄踉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给高安健打电话,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方鸣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内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已经不能用失落形容了。
突然,方鸣想起明天的会议,天啊!怎么可能赶得回去啊!完了!死定了!她马上去找她的行李,打算将文件传真过去。可她把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份文件。
方鸣坐在地上,两眼发直。这下全完了!准备了那么久的策划案,竟然不翼而飞,总经理的位子她也别想坐了!
是谁偷走了她的策划案?方鸣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而当这个人一经出现在她的大脑里,她几乎被震撼了!如果真的是他,他对她的那些甜言蜜语岂不是最毒的毒药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把她领到这来看海,完全是一场精心计划好的大骗局!如果真的是他,她所有美好的梦境如泡沫一样破碎在她的眼前,她竟然被骗得体无完肤,却毫无察觉。
“高安健!你个大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方鸣发了疯似的掀翻了阳台上的餐桌,桌子上的东西掉了一地,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碎得惨不忍睹。
方鸣撒了一通火后,马上冷静下来。不!不能让高安健得逞,她一定要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当即,方鸣给她的助理打电话,让他马上回公司,将她存在电脑里的文件打印出来,明天一早的会议由他代表她出席。
安排好一切,方鸣又将电话打给董事长,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看样她想扭转被动局面并不容易啊。
方鸣赶回公司的时候,那场重要的会议已经过去整整四个小时了。而四个小时之前,至关生死的一场搏杀,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后来从助理的口中得知,她存在电脑里的策划书和相关资料,竟然变成了一份空文档。助理请了电脑技术人员恢复文件,但已经无法找回了。这场会议,方鸣因缺席而被取消了竞聘资格。也就是说,她的总经理梦就此破灭。
方鸣切断了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方式,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家中。
她喝了酒,醉倒在沙发上,披头散发,面容苍白,就像一具死尸。她真的觉着自己的生命没什么希望可言了。
海南的三天,她的精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撞击,要么甜蜜得死去活来,要么一落千丈,摔死在万丈深渊。至今她依然能感受到高安健拥吻她时的气息和味道,这个男人花言巧语,以爱的名义骗得她体无完肤。她怎么会蠢钝如猪,一点儿防备意识也没有呢!女人的智商在爱情面前,完全失效,不骗你骗谁?骗你没商量。
最可气的是,公司竟然开会处罚她不请假擅自缺席公司重要会议的行为,批评她严重影响了公司制度,给公司上下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公司最后决定让她停职检讨,什么时候能继续上班还是未知。
停职就停职,开除更好。和高安健去海南的事情,公司已经有了风吹草动,万一被公司拿到有力证据,单就办公室恋情这项罪名,按公司规定,就要把她扫地出门。
方鸣现在什么都不在乎,经历了一场从天堂到地狱的锤炼,她还怕啥?啥也不怕,可就是心痛啊。
言朵儿给方鸣打了无数次电话,都被告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言朵儿最开始还认为方鸣是乐不思蜀,和那个绝世好男人隐居世外,做一对神仙羡慕好伴侣。可一连几天音讯全无,言朵儿就有些心里发慌了,难道海南发生海啸?两人遭遇不测?她马上查阅海南天气和新闻,这段时间,海南风和日丽,旅游业持续走高。看来是她多虑了,言朵儿自嘲地傻笑起来。
最先发现方鸣蜗居在家、狼狈不堪的是黎耀辉。
那天,没有生意上的应酬,黎耀辉早早地回家,打算自己煮晚饭吃。经常在外面吃饭喝酒,让黎耀辉担心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喝出酒精肝,吃出脂肪肚。一向注重自己形象,特爱在女性面前展现自己的好身材的黎耀辉坚决不能让自己走向腐败,誓死也要保持自己一百四十磅的标准重量。男人更臭美。
黎耀辉买了一些青菜,打算弃荤从素做一天素食主义者。当他提着一兜青菜鸡蛋,掏钥匙开门时,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伴随着这股巨大的焦味,他看到方鸣家的房门缝里有烟飘散出来。
着火了!黎耀辉第一个念头就是着火了,他马上扑到方鸣家的门前,使劲捶砸防盗门。
“方鸣,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啊!你想烧死自己啊!”黎耀辉边砸门边喊,这时有邻居探出脑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着火了,很大的烧焦味,快打119!”有邻居提醒慌乱中的黎耀辉。
黎耀辉掏出电话,刚要拨号,房门“咔”一声打开,紧接着,方鸣披头散发、满脸烟尘地冲出来,一边惊叫:“厨房着火了!”
黎耀辉跑到安全通道口,砸开灭火箱,提着一桶干粉灭火器,大步流星地冲进方鸣家,对着厨房已经蹿起的火舌一顿扫射。终于,火势被控制住了,方鸣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两眼因惊吓而涣散迷离。
黎耀辉好事做到底,帮方鸣收拾了厨房狼狈的局面。方鸣则一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那副模样,还以为她中邪了。
言朵儿和关权赶来了,他们接到黎耀辉的电话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方鸣有什么意外。
言朵儿搂着呆若木鸡的方鸣,拼命呼喊她的名字,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方鸣慢慢地将目光移到言朵儿身上,当她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方鸣讲完了她和高安健之间的点点滴滴,讲到动情处,她的脸上还有那么一丝丝眷恋和不舍。讲到悲愤时,她所有的意志彻底崩溃,万念俱灰。言朵儿明白方鸣这次为爱付出的真心与真情,如果一个人的希望被硬生生地砍断,流血流泪的同时,所有有关生活的欲望也将轰然坍塌。不能好好活,但求惨烈地死去。总有一样可以让她彻底解脱。
黎耀辉一拳头砸碎一只花瓶,殷红的血立刻渗流下来。他两眼怒光迸射,面目狰狞,怒喝道:“妈的!他还是人吗?简直是个衣冠禽兽,让老子碰到他,定会要他好看!”
黎耀辉的过激行为震惊了所有人,尤其是方鸣,她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嘴角蠕动了一下,没有说任何话。
大家陪着方鸣一直到深夜,当方鸣昏昏沉沉地睡下后,三个朋友才离开方鸣的家。
言朵儿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环抱着关权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
“睡着了吗?”关权微侧着脸问后面的言朵儿。
“没有,不想说话。”
“别担心,不出三天,她就会活蹦乱跳地跑来找你陪她逛街了。她不是个想不开的人。”关权扭过头认真地蹬着他的言朵儿专用车。
“这次伤得不轻,很难复原,真怕她就此不再相信爱情了。”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我看她比你坚强多了。”关权无意地作比较。
言朵儿不高兴了,用力捶了关权一下,车子失去平衡,左右摇摆。
“哎!哎!你小心点儿,坐个自行车还惊心动魄的。”
“放心,绝摔不着你,坐稳咯!”关权努力将车子控制平稳,继续前行。
“哎!我觉得跟着你特踏实,就算坐这么廉价的交通工具,我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言朵儿又将脸贴在关权的身上,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那是当然,咱这多环保,就算堵车堵到三里屯那儿,咱都不用担心,大不了,弃车徒步,总比堵得尿急强。”
“德行!夸你两句,你妈姓啥你都忘了。”
“我妈姓曹,曹操的曹。以前那会儿,我妈就爱唱白脸,把黑脸全甩给我爸唱,弄得现在谁见到我爸都要躲着走,就怕我爸一‘扎呀呀’,把他们胆汁都吓出来。”
言朵儿咯咯地笑出声:“你妈现在改唱黑脸了,一见到我脸刷一下子黑下来,也难怪,我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再怎么相处始终隔着一层,只要不大打出手,我这个儿媳妇也算做到位了。”
“那可不成,你一定要视我妈如你妈。”
“那你还不是对我妈有成见?”言朵儿提高声音,“丈母娘疼姑爷,和婆婆疼儿媳是两码事,合着就我一人儿吃亏。”
“跟我妈撒撒娇,说说好话,我妈一准美得找不着北,你看大嫂,这点就比你做得好。”关权又作出比较。
“我可没你大嫂那么会溜须拍马,说违心话,做违心事,累不累得慌啊。我看着都累。”
“我也不提倡一家人玩心眼儿,不过大嫂对豆豆可是实打实地疼!”
“豆豆怎么了?儿子都指望不上,还想着孙子会孝顺啊。甭想!”言朵儿嗤笑。
“大哥也想尽孝道,可他太老实,太懦弱,总是被大嫂压制着。”
“你还说大哥脑子不好使,我看他做生意倒很顺溜,一点儿看不出智商有问题。”
“大哥智商正常,就是不爱说话,胆小怕事。”
“你也不怎么机灵,你们家的基因遗传不好,哎!你可别把木讷这点遗传给咱儿子。”言朵儿取笑着。
“心急了吧,想给我生儿子了?”
“美得你。”言朵儿不屑地瞪了关权一眼,“看你表现了!让我天天开心,没准就能让你实现当爹的愿望,如果成天惹我生气,我连你造人的机会都给你免了。”
“你就是心眼儿小,阳光一点儿,看什么都是亮的。”关权竟然吹起口哨,很春风得意呢。
“你说谁小心眼儿,你再敢说一遍!”言朵儿伸手到关权的腋下胳肢他,不料关权一紧张,车子就倒了下去。言朵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