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从外面推开,一位瘦高个的护士进来,看见苏小允时厉声叫道:“你怎么自己把针拨了,你血压那么低,如果不升上去的话,会再次晕倒的。而且你怀孕了,不为别的,也该为孩子着想呀!”
苏小允不敢置信的问:“我怀孕了?”
“是啊!结果刚出来,四周了。”护士说完走过来扶住苏小允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怀孕了,秋天,我有了你的孩子。这是老天在可怜我吗?你让我失去了秋天,却又让我拥有了他的孩子。”
怀孕的消息让她又惊又喜,原本感到生活无望的她,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屋内的太阳光消失的时候,疲惫不堪的谢婉玲推门进来了,看见气色好了许多的苏小允时,轻声的唤道:“小允,你醒啦!”
“妈,我有了,我有了秋天的孩子了。”苏小允听见母亲的声音后惊喜的转过头来叫道。
谢婉玲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漏跳了一拍。本就如灌铅的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扶着床栏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床头的椅前坐下,深深的呼了两口气,压低了声音问:“小允,你不要吓妈妈。你与秋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苏小允面对母亲的质问,脸上抹上一层红晕,羞涩的说道:“妈妈,您问这个做什么?我有了秋天的孩子,您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谁告诉你的?”谢婉玲看女儿的神情不像有假,抓住她的胳膊,低下头去问。双眼装满了焦虑和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苏小允邹起了眉头,“您抓疼我了,是一个瘦高个的护士跟我说的,她说结果刚出来,妈,您去帮我把结果拿来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她并未觉察到母亲眼中的惶恐和不安。
谢婉玲松开手站起来,身子摇了摇,转身走了几步,听见苏小允在后面喊道:“妈,小姨怎样了?”她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苏小允,许久才说道:“你小姨还没醒,秋万里来了。”
“妈,你怎么可以让那个人来,是他把小姨害成这样的。”苏小允一下提高了声音叫道,因为愤怒而脸涨得红红的。
谢婉玲没有说话,转头继续往门外走去。
“你们谁自作主张给我女儿查有没有怀孕的?”谢婉玲拦住一个瘦高个护士厉声问。
那护士看谢婉玲戴着一幅眼镜,身上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斯文,客气的回道:“您可以去前面的办公室问董医生。”说完绕开她走了过去。
“诶!把结果拿给我看看,行吗?”谢婉玲自知问那位姓董的医生,他也一定会回答说是根据治疗需要。
护士听罢转身回来,走向护士办公室,从病历中取下那份检验报告递到谢婉玲手中,表情淡然的说:“您最好劝劝苏小允,如果想将孩子留下来的话,最好在医院住几天,以她现在的体质,很容易流产的。”
谢婉玲认真的看着那上面的加号,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还看得懂这个加号所代表的意义。转头讷讷的对护士说道:“麻烦你们帮我女儿保密,除了我之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
“放心吧!通常非病人直系亲属,我们是不会随便透露病人的情况的。”护士从谢婉玲手中接过报告单,脸上划过一丝不悦。
“还有,麻烦帮我跟医生讲一下,我想给我女儿办出院。我家离这里太远了,我想转到我们家附近的医院,这样方便我给她送饭。”谢婉玲的这个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护士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护办室。
往回走的路上,谢婉玲的心像被人突然挖了个洞似的。她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儿,为什么要发生这么多的不幸。秋天走了倒也罢,为什么还要让她怀上孩子?
第二天一早,苏小允被母亲扶着回到家中。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短短几天时间,却恍若隔世。离开家里时,她心心念念的只怕是秋天变了心,不要她了。而回来之时,秋天与她已是阴阳两隔。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腹中还未成形的胎儿似的。
“医生说你最好还要在医院保一段时间的胎,但妈妈考虑到那家医院离家太远,不方便妈妈给你送饭,所以明天,你跟妈妈一起去康雅医院,妇产科的刘医生是妈妈的朋友。而且离家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谢婉玲将女儿的两个包放到沙发里后,温柔的说道。
“妈妈,您和爸是不是不打算告林君了?你和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小姨没有醒过来,医生说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小姨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打算为她讨回个公道吗?”苏小允挨着母亲坐下,突然提高了声音问。之前对小姨生出的那丝丝怨恨,早就在听见她出事后烟消云散,替代的是无尽的伤痛和担忧。秋天已经不在了,如果小姨真的成为植物人,她所有的牺牲岂不都白费了。
“你晕过去后,赵龙来找过我,他说你提供的那些信息不足以证明林君就跟你小姨的车祸有关,他让我告诉你,他有心帮也帮不了你了。小允,听妈一声劝,不要再与林君过不去了。她失去儿子,又得不到丈夫的爱,并不比你好过。我看得出,秋万里是真心的喜欢你小姨,所以我才放心的把你小姨交给他。”谢婉玲轻轻拥了拥女儿的肩平静的说道。
“是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比较有钱吧!能付得起小姨的医疗费用吧!”苏小允讥笑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妈妈讲话?小允,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谢婉玲腾地站起,看着苏小允,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别忘了,秋万里还没有离婚,你把小姨交给她,就如同亲手将羊送入虎口一般。”苏小允因着恨秋万里,所以在听到母亲的话后就失去了理智,站起来与之对视。
“你想要妈妈怎样做?宁愿出不起医药费,看着你小姨死吗?秋万里虽然不该招惹你小姨,但若你小姨不愿,他秋万里还能强迫她不成。感情的事一向都是你情我愿的,就像你与秋天,他妈妈再如何的反对,你还是坚持着要跟他在一起。你为什么就不能将心比心呢?”谢婉玲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若不是因为女儿,她恐怕早就倒下了,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却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苏小允咬着下唇,用力之大,咬破了皮也没放开。她怕自己一放开就会再次说出伤害母亲的话来,她并不愿如此,只是伤心过度而口没遮拦。
下午三点,苏小允已经站在江城机场出口处,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秋家别墅。
她是趁母亲去医院看小姨时偷偷走的,其实她并不知道来江城可以做什么,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她,引领着她来到这块曾经给了她最幸福、最甜蜜时光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