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层的阳光比起第七层来,未必明亮了多少,然而这里的空气却少有的清新。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在天空中以其约定的轨迹飞行,大街上各种俊男美女进进出出,据说整个第八层有几百万人,全部就业于演艺娱乐公司,或者是为了演艺娱乐服务而衍生的各种单位。这里素有魔都梦工场的美名。
陈贝贝向出租飞艇驾驶员亮了亮手中的名片,那名看似老成持重的飞艇驾驶员突然间眼睛亮了起来,她仔细打量了面容姣好的陈贝贝一番,问:“小姑娘你是来参加乔氏影业的新人招聘会的吗?你毕业于哪所演艺学校?”
陈贝贝听这声“小姑娘”听的妥贴,无视前前后后已经在世界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经历,心中顿时产生一股自己的确还很嫩的错觉。对于飞艇驾驶员的热情发问,实在不忍心泼冷水,犹豫再三,终于实话实说道:“我没上过大学,而且是魂力废柴。”
飞艇驾驶员眼睛里明显闪过惊愕。半晌,才说:“那的确可惜了。魂力若达不到魂士级别,是无法在水镜中录下自己的声音的,唱歌是没指望了,演戏也不行,默片时代早就过去了。实在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声音和相貌。”
陈贝贝淡淡笑了笑。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无数人曾经惊艳于她的皮相,继而无数人因为她魂力废柴而惋惜,她都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都告诉她,或许可以凭借吃软饭,靠男人上位,在第六层、第七层落地生根,但她注定是和第八层是没有缘分的。可是,她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从她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开始,就彷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她,遥控她的选择。她还未成长到能和这股势力真正分庭抗礼的时候。
乔氏影业那座高大的建筑前有一块巨大的中央广场,一直以来是第八层人们休息闲逛的好去处。然而今天,宽阔的中央广场上挤满了满怀明星梦的少年少女们,他们手中捧着制作精美的简历,在中央广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待报名处的检阅。这正是乔氏影业一年一度的新人招募大会。
陈贝贝跳下飞艇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热闹无比的场面。她心中感叹几声,却并不为之所动,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名片,伸长脖子眯起眼睛又狠狠寻找了一回,连问了几个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终于兜兜转转来到乔氏影业的大楼背面,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开着一扇小门,上面小小的牌子正是写着“形体演员招募处”几个不起眼的小字。
陈贝贝长出一口气,先整了整衣冠,虽然房门虚掩着,出于礼貌,她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伸出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什么事情?”音调犹自带着睡意。
陈贝贝下意识看了看时间,确认已经将近中午,有些不自信的说道:“我是来应征形体演员的。是星期六音乐餐厅的老板推荐我来的。”
那人将门拉开,整个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睡衣站在陈贝贝面前,抓抓脑袋:“星期六餐厅?似乎有这么档子事。你进来吧。”说完转头又喊“老大!老大!那个餐厅推荐的人来了!”
“是吗?带她进来!”从房间深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那睡衣女无奈,扯着陈贝贝走了进去。房间看似不大,实际别有洞天,一道螺旋形的铁梯,通往地下室。睡衣女一边领路,一边小声嘟囔道:“看到这样的第八层,你一定很失望对不?连第七层都不如!”又道:“那帮大牌们说晚上要保养,不能拍片,为了节省时间成本,就把我们的戏安排在深夜,白天该做的活还是要做。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睡衣女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推开地下室的门,顿时又有密密麻麻的睡眠舱暴露在陈贝贝的视线之下。睡眠舱的对面就是活动大厅。大厅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在杂物堆的中间,一张大摇椅上,一个身材雄伟的少女半卧半坐,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慢条斯理说道:“先填张表格。”
睡衣女急忙在杂物堆里翻找报名表,半晌才找到,连同一只廉价光子笔一起递给陈贝贝。
陈贝贝接过表格,先打量片刻,发出自己的疑问:“类型一栏怎么填?”
“类型就是——脱衣服!”睡衣女邪邪笑道。
陈贝贝大惊,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半卧半坐在大摇椅上的少女突然抬头,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即站了起来。
“少啰嗦,快脱衣服啊!又不是男人,磨磨唧唧做什么?放心,我取向绝对正常,只是我们是做形体的,你不脱衣服,谁知道你是什么类型啊?”睡衣女见陈贝贝不上道,忙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解释。
陈贝贝的手指慢慢放到衣服扣子上。
“不用脱了,如果是她的话,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她算什么类型的。”那身材雄伟的少女不紧不慢说道,一边向陈贝贝逼近。
“老大,你——”睡衣女也愣住了,一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玛丽莲梦露小姐。”那身材雄伟的少女逼到陈贝贝面前,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望定了她,说道。
陈贝贝为数不多的记忆飞快调动了起来:“晓……晓云?”她有些不确定的叫道。时光的流逝、青春期的成长使记忆中那个圆脸女孩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冥冥之中还是有一些什么东西没有变化的。
那少女露出淡淡的笑意:“记忆力不错。”承认了她就是晓云。
陈贝贝谨慎的望着她。在孤儿院中,陈贝贝依附罗密欧而存在,素来和洛丽塔势力不对付,因此和洛丽塔手下大将晓云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但孤儿院中资源匮乏,争斗纯属无奈,如今,两人总该一笑泯恩仇了吧?
“晓云,我们都是孤儿院出来的,我们应该团结,对不对?”陈贝贝试探着说道。
晓云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不到你也来到了这里。我记得你不是被第七层的一个中产阶级给收养了吗?当时还有传闻说你将是那家儿子的未婚妻。怎么,这么好的一个吃软饭的机会,你居然不要?难道那家的儿子长得太丑?或者说,你也是为他而来的?”说道后面,晓云脸色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