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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深夜杀人

“喂!“

风回头对手下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以免碍手碍脚。他们在退下的时候,走在旁边的一个手下,突然踢到火炉,大叫一声。柴火的粉灰和烟直冲天花板,形成一片烟雾。

风瞪着房门,大吼一声“混蛋“,便杀到里面去了。

“嘿!“

等在那里的神秀,同时把刀挥下来。虽然动作快速,却比不上风。神秀的刀,锵的一声,打在他的刀尖上。

阿萍见势退到角落,慧能横拿着黑木剑,补到她刚才站的位置。然后曲身像飞一般对着风的脚跟砍去。

空中咻---地响了一声。

接着,对方像岩石般的胸膛直扑慧能而来。简直就像泰山压顶,慧能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压力。他的喉咙被风打了两三拳,声音之大,几乎让他以为头盖骨都要震碎了。但是,慧能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推,随着房子震动的声音,只见风缩着双脚的巨大身体,向墙壁撞了过去。

只要卯上,绝不饶人---就算咬,也要对方屈服,而且不留活口,一定彻底斩草除根。

慧能从幼年开始,个性就是如此。他的血液中与生俱来就流着浓厚的原始精神。不是单纯,而是充满了野性。没受文化的洗礼,也无学问和知识,像一块未经琢磨的璞玉。连他的父亲,也因此不喜欢这个儿子。为了矫正这种个性,他的父亲经常处罚他,结果反是弄巧成拙。村里的人都叫他小暴君。大家越讨厌他,这个野性十足的孩子,就越得寸进尺,目中无人。最后把多个村子都据为地盘,还不能满足他的野心,终于抱着他伟大的梦想来到北平。

北平对慧能来说,是体验现实社会的第一步。然而,这个青年的伟大梦想,却完全破灭了---但他本来就习惯一无所有,因此,不会为了青春第一步的小挫折,就认为前途黯淡无光,而有任何伤感。

再说,今晚竟然会碰到一条大鱼,也就是关外恶棍的头目风。在北平的时候,他是多么希望碰到这样的敌人啊!

“胆小鬼,胆小鬼!别逃!“

他就像飞毛腿般在黑暗的原野中,边叫边追。

风在他前面十步左右,死命地跑。

慧能怒发冲冠,凉风吹过两颊,带给他无限的快感。慧能越跑越热血奔腾,越接近兽性,使他感到无比的畅快。

---啊!

他的身影跳到风背上,扑在他身上。黑木剑一挥,惨叫声和鲜血一齐奔出。

风巨大的身体应声倒地。头骨像豆腐一样,烂成一堆;两个眼球暴出。慧能用木剑又补了两三下,本来已片片碎裂的骨头,从肉里溅出,飞散四处。

慧能弯着手腕,擦掉额头上的汗。

“怎么样!?大头目……“

他豪爽地瞥了一眼之后,便掉头离去,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慧能?“

远处神秀大声叫道。

“哦!“

慧能慢条斯理地回答,正左顾右盼,神秀跑了过来,问道:

“怎么样?“

慧能同时也回答着问道:

“我把他给宰了!……你呢?“

“我也是---“

他拿了一把连两穗都沾了血的大刀给慧能看。

“其他的家伙都逃跑了。什么恶棍!这么差劲!“

神秀得意洋洋。

两人热血沸腾,雀跃不已。他们的笑声犹如婴儿。扛着沾血的剑和刀,精神饱满,边走边聊,朝远处亮着灯的草屋走去。

一匹野马从屋子的窗口探进头来,环视屋内。粗浊的呼吸声,把在屋里睡觉的两个人吵醒了。

“这家伙!“

慧能用手抚摸着马脸。神秀双手高举,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啊!睡得真好!“

“太阳还高挂着呀!“

“不是已经黄昏了吗?“

“还没吧!“

睡了一晚,昨天的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对两人来说,只有今天和明天。慧能飞快跑到后面脱光衣服,用冰凉的清水擦洗身体、洗过脸后,仰头深深吸着阳光和空气。

神秀就是神秀,睡眼惺忪地走到火炉房,跟阿萍和淑文打招呼:

“早安!“

神秀心情很愉快。

“伯母,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吗?“

“怎么了?杀死你丈夫的风已经被宰了,他的手下也受了惩罚,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神秀觉得奇怪是很正常的。宰了风,他多么期待能讨这对母女的欢心啊!昨晚,淑文也拍手叫好,现在阿萍却满脸不安。

看到她们带着一脸不安,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坐在火炉旁,神秀虽替他们忿恨不平,却也不知原因……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嘛?伯母!“

接过淑文倒来的茶,神秀盘腿坐下。阿萍轻轻一笑,好似羡慕这个年轻人涉世未深,还不懂人情世故。

“你还问为什么!秀儿,风还有几百个手下呀!“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他们来报复,是不是?那些人算什么,有我和慧能在---“

“不行!“

她轻轻地挥挥手。

“没这回事!那些小喽啰来几个也不怕!还是,伯母认为我们不够厉害?“

“你们啊!在我眼中都还是个小孩呢!风有个叫风黄平的弟弟。那个黄平一来,你们联手也打不过他。“

神秀听了觉得很丧气。但是仔细想想寡妇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风黄平,不只在京城拥有强大的势力,他还是儒家弟子,武林高手,一旦被这个男人盯上了,没人可活命的。如果他从正面攻来,也许还可以防守,但是他如果夜袭,恐怕无法招架。

“我喜欢睡懒觉,这家伙会很难对付!“

神秀托着下巴苦思对策。阿萍认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打点打点,准备躲到其他地方。顺便又问,你们两个有何打算?

“我跟慧能商量看看?他到哪里去了?“

神秀走到外头,用手遮着阳光,放眼望去,远远地望见慧能渺小的身影骑着刚才在屋外徘徊的野马,踯躅在长城脚下。

“他可真悠哉呀!“

神秀嘀咕着,双手环扣着嘴巴,大喊:

“喂!快回来呀!“

两人在枯草地上商量事情,再没有比他们更要好的朋友了。

“那么,咱们还是决定回家乡吧!“

“回去吧!也不能一直跟这对母女住下去啊!“

“嗯!“

“我讨厌女人。“

慧能说。

“是吗?那就这么办!“

神秀翻身仰躺,对着天空大叫:

“决定回去了,我突然想见阿通了!“

说着,双脚咚咚地跺着地,指着天空说道:

“你看!那儿有一朵云,像阿通在洗头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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